“老吕，这才一夜没见，怎么就这么为老不尊了？好端端地喊我小坏蛋是什么意思？”林凌脸上笑意渐浓。
    老吕却是不由一愣，嘿嘿一笑，向他频频招手，“来吃早饭就对了。”
    林凌无奈，苦笑摇了摇头，将手中的书籍放回了书架，顺着楼梯向下走去。
    初升的朝阳已然破晓，斑驳的阳光透过养云阁门前的两颗榕树，印上书架，如光的精灵慵懒地伸着懒腰。
    一楼，淡淡的晨光伴着豆汁浓浓的响起，挑逗起林凌早就饥饿难忍的胃口。
    晨光下，那一袭鹅黄色的长裙安静坐着，手中捧着一本《清照诗集》，她的眼眸如黑夜中的星辰光彩迷人，肌肤胜雪，顾盼之际，自有一番清雅端庄的气质，让人为之迷醉。那投入看书的模样，冷傲灵动，让人不敢接近，却又不能不魂牵梦萦。
    “云裳？”
    两人下楼的脚步声将她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林凌的心跳没来由地快上了几拍，脱口而出：“你怎么在这？”
    云裳合上了书，秀眉微蹙，樱唇微启，欲言又止。
    “云裳是来给你送早餐的！”老吕爽朗地笑了出声，随即用林凌开看得到的视野，嘴型分明是在说，“小坏蛋。”
    此话一出，云裳如雪的肌肤瞬间窜上一抹绯红，镇定解释道：“你不要误会了。这早餐是尹素让我带来的，你知道，养云阁已经被列为禁地，她自己进不来的。昨天晚上她磨了我好一阵功夫，我这才拗不过她，替她送来的。”
    “饭我已经送到了，你快吃吧，我这就走了。”云裳缓缓站了起来，但脸上的绯红依旧掩盖不料她此刻内心的慌乱。
    “云裳你等等。”林凌匆忙赶下了楼梯，完全不顾走在自己牵头的老吕，被自己撞得东倒西歪，“我还有东西要给你。”
    林凌看了一眼桌上热乎乎的豆汁和一盆香气四溢的燕窝，内心一阵柔软。
    “这是你的学牌，昨天多谢你了。”林凌手忙脚乱地将藏在腰间的旭学学牌掏了出来，双手奉上。
    云裳微微犹豫，似有些失落又似有些气恼，伸手接过林凌手中的学牌。
    双手相触之间，林凌只感觉一缕丝绸在掌心掠过，说不出的温柔顺滑，不由浑身大颤。
    “这该说谢谢的应该是我才对，昨天我并没有帮上你的忙……”云裳轻轻道，“我与父亲说过，但让我对养云阁名录一事不要插手，没能帮到老吕，心中有愧。”
    “小姐千万不要自责。”老吕这才匆匆从楼梯走下，微皱的脸颊上挂着慈祥的笑容。
    “倒是你，昨天要不是你当我阵中主帅，想到那声东击西的计策，我们也没办法赢那胡乾，旭学的名声和我的……”云裳的声音低了下来，林凌隐约猜测应该是‘赌约’二字，“总之，这早餐是尹素弄的，我来送的，也算是感谢你了。”
    能得旭学两大美女的爱心早餐，若是让旭学众人知道了，不知道要羡慕死多少学子。
    林凌讪讪一笑：“应该的，虽然我不知道你们说的那个天马山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但如果让你真的与那胡乾同去天马山，我心里也感到不痛快。”
    “你不痛快？为什么？”云裳如星辰般透亮的双眼闪烁，双颊上的红晕，带着一丝忐忑和期待。
    空气中的味道似乎变甜了，林凌不敢去看她的眼波，却又忍不住去瞥。
    这股甜味……“是豆汁吧！”林凌呵呵一笑，连忙招呼云裳坐下，“既然来了，就一起吃个早餐吧。”
    云裳连忙低下了头，目光慌乱，匆忙道：“不了，我已经在家吃过早餐了。”
    说完便转身欲走。
    林凌看了看一旁的燕窝，随即笑道：“大户人家早餐都吃这些吗？”
    他的话中带着一丝酸意，让云裳原本慌乱的心瞬间冷了下来。
    “其实我师……爷爷以前和我说过，一天之计在于晨，早晨的食谱更加重要。燕窝虽然是珍贵的食材，营养也颇高，但早晨人体白穴未开，不如吃些粗粮豆汁更能强健身体。”林凌赶忙补充道。
    云裳脸上的红晕已经降下，清丽迷人的容貌虽然还未完全长开却已经让人惊叹：“不吃了，尹……”
    “吃吧！”林凌将一块烧饼突然间塞进了毫无防备的云裳嘴中，那句‘尹素还在外面等我。’便被这口烧饼吞进了肚子里。
    入口的酥脆和香葱的喷香，充分刺激着云裳的味蕾。她自出生以来，从来都是锦衣玉食，还未曾吃过烧饼这种粗粮。
    烧饼的酥脆不同于燕窝的甜腻，给云裳带来了全新的味蕾体验。
    林凌见云裳没有拒绝，反而一脸兴奋的模样，立刻将豆汁碰了上来：“再配着这碗豆汁，慢点喝，有点烫！”
    有了第一口新奇的尝试，云裳也不再矜持拒绝，浅浅地抿了一口香气四溢的豆汁。
    浓厚香醇的大豆和麦芽的甜味，配合着烧饼的酥脆，让她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张开了呼吸。
    云裳瞪大了美眸，不敢相信地看着桌上的早晨，轻轻咽了咽。
    林凌的洞察力何等敏锐，见云裳并不排斥兴奋道：“还不错吧，我们一起吃吧。”
    云裳犹豫了片刻，吞吞吐吐道：“就，就一点……”
    “吃吧！”林凌又往云裳的碗里多倒了一些豆汁。
    热乎乎豆汁带着淡淡的甜味混杂这烧饼的葱香，弥散在安静古老的养云阁内。
    有晨光，有笑颜，亦有少年那颗微微颤抖的心。
    风铃声脆，养云阁外，尹素兴奋地拉住了云裳的手，瞪大了一双美眸急切道：“你怎么进去这么久呀！怎么样？他吃了吗？吃了吗？他说好吃吗？好吃吗？”
    云裳眼神飘忽，拉着尹素向外走去，似乎生怕被里面的人听到似的：“嗯，他吃了，说好吃。”
    “哇！！真的呀！太好咯！”尹素欢呼雀跃，虽未二八年华，但迷人的身材依然在旭学中闪闪发光，“以后我每天早晨都要给偶像送早晨！这样他一定会被我感动的！”
    云裳蹙眉轻声道：“尹素，如果这样，岂不是要我每天给他送进去吗？”
    “啊！我的好云裳……”尹素闻言，连忙将身体粘在了云裳的身上，不断地撒娇道，“你就帮帮我这个忙吧。”
    “为什么呢？”云裳的话语软了下来，“你这丫头该不会是动了什么歪脑筋了吧？你可是堂堂尹家大小姐。”
    “大小姐又怎么样？我也想象我哥哥一样，上阵杀敌，带在这学堂里闷都快闷死了！”尹素俏皮地嘟起了嘴，继续撒娇道，“我的好云裳，你看好不容易在旭学找到一个能让我视为偶像的人，我当然要好好亲近亲近咯。只是他成天窝在这养云阁里，外人又进不去，我这才只好拜托你嘛。”
    “尹素……你还是算了吧。”云裳面露难色，带着一丝怯意道，“虽说是替你送，但面对他的却是我。你让我……”
    “云裳……反正你不是每天都要去养云阁借书……”尹素先是不依不饶地黏了一会儿，这才注意到云裳尴尬的神色，这才收敛了撒娇的音调，站正了身子如作报告般认真道，“你说的对！那，那你就帮我再送十次……”
    云裳面色不改。
    “五次……四次！三次！四不过三，再两次就好了！”尹素终于妥协了。
    “好，就两次。”云裳的笑容再度灿烂，如傲雪寒梅峭立风中。
    养云阁内，吃过早餐的林凌满足地抹了抹嘴，转身便准备往二楼走去，却不料与老吕撞了个满怀。
    “嗯！老吕！你在这干嘛？”林凌打量了老吕一番，分明是准备外出的行头，“你不是被禁足了吗？怎么还打算出去？”
    “亏我昨日还夸你天纵奇才，我若是连养云阁都出不去，怎么改你买的早餐。”老吕既好气又好笑地回应道。
    “我不是这意思。”林凌讪笑道，“你这一个月既然没有办法出城传递消息，除了买些日用品和食物外，还打算出去做什么？”
    “你说的很对。”老吕笑吟吟地指了指桌上的早餐，“我就是出去买早餐的。”
    “嗯？”这是林凌头一次蒙住了。
    “你把我的那份给云裳小姐吃了。”老吕再一次提醒道。
    林凌的脸色瞬间绯红，脸上笑容说不出的尴尬：“原来你还没吃吗？”
    “嗯，都在后头看你们吃了。年轻人，有食欲！”老吕笑着，缓缓地走到门前。
    林凌猛然间想起了什么，喊住了他的脚步：“老吕，你出去的时候，顺便帮我打听打听，这城里有没有铁匠能够帮我打造一副贴身的铁皮背心，还有手脚的铁皮护腕，越重越好。比如说背心，最好能够做到一千斤的重量。”
    老吕顿住了身形，眼中透出一丝疑惑，奇怪道：“你要这些做什么？”
    “山中打猎为了练习步伐和身体，这是我爷爷教我的，是个不错的方法。”林凌坦然回答道，“我觉得你也可以试试，对强身健体很有帮助。”
    老吕上下打量了林凌一番，苦笑道：“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我可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