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死了，程大马一直待在屋子里，久久没有离开，直到天亮。
    小师弟去告知村长后，村民们便从大马衣锦还乡的震撼中回过神来，纷纷开始来到这个院子里，三五成群的坐在一起抽着旱烟，缅怀师傅在世时的过往。
    同时，也在商量计划着办丧事习俗等。
    村里就是这点好，虽然平日里会有口舌，但在谁家人办丧事，只要不是特别大的仇恨，都会过来帮忙。
    师傅真名叫程生，一生未娶，村子里还有亲戚，不过平日里交流比较少。
    虽然他好勇斗狠，但那都是对外，很少有对村里的人出手，因此倒也没人讨厌他，反而很多喜欢爱看武侠片的小孩喜欢他。
    大马哭着说：“师傅所有的丧葬费用都由我来出，要办得风光体面。”
    有大马应允，并且当场给了十万块给村里负责这事得带头人，村子很快忙碌了起来。
    与此同时，得到了消息的大师兄与二师兄也从镇上赶了回来。
    大师兄和二师兄也听闻了大马的事迹，但进门后什么都没说，也不问，自觉的给老一辈发烟，穿着丧衣白帽，跟着大马小师弟在棺椁旁边守灵。
    大马和师兄弟们时不时流泪，以往认识师傅的人也来悼念上香，宾客来往。
    过程中，程大马抽空来到了外面，给师傅临终前最后提到的两个人打去电话。
    小旋风，师傅以前认识的功夫大家的徒弟。
    之所以取这个外号，是因为他们家的功夫是赫赫有名的十二路弹腿。
    小时候经常来找大马师兄弟们玩，跑得飞快，因此师傅爱称呼他为小旋风。
    比程大马还大五岁，上一次见面，还是在五年前。
    “喂，是小旋风嘛？我是大马。”
    那边的小旋风惊讶的道：“是你这个小牛犊子，怎么样，有什么关照，听说你之前犯了事，没关系，我们练武的...”
    小旋风很惊诧，没想到竟是大马打来的，他之前也知道大马的事情，因此想让他看开点。
    大马应付着，声音很悲伤，小旋风感觉到了不对劲，因此问道：“程师伯他老人家还好吗？”
    “师傅......他在昨晚三点多钟的时候...走了。”大马流泪道。
    小旋风沉默了半响，久久没有说话。
    最后还是道：“我今天内赶回去。”
    “嗯，我师傅临终前有些事交代，与你有关，等你过来再说吧。”程大马挂断了电话。
    然后又打给小和尚。
    同样是师傅以前朋友的弟子，之前在隔壁市的一座荒山的寺庙里当和尚，小时候经常来师傅这里谈论武功。
    小和尚练就一身金钟罩，刀枪不入，很有天分，小时候就一直给练八极拳的大马当沙包，磨炼他人，也磨炼自己。
    关系都很好，程大马还记得他的样子。
    “喂，小和尚嘛？我是大马。”
    程大马刚接通电话，那边就传来了金属撞击在一起的声音，响个不停。
    小和尚也是很惊喜这个来电，互相寒暄了一阵，大马就告诉他师傅死了。
    小和尚沉默了很久，然后就说今天内赶到八丰村。
    做完了这些，大马重新返回灵堂，在草席上坐下，回忆着师傅生前的过往，不住的流泪。
    到下午六点的时候，没有人来悼念了。
    他和师兄师弟们坐在一起吃饭，一桌的好菜，一个人都没有动。
    师傅一生收了五个弟子，三师兄意外身死，现在只剩他们四个。
    大师兄已经三十多岁，满脸的沧桑，皮肤黝黑，但肌肉很精壮，他在镇上帮米行卸货。
    二师兄也有近三十岁了，浑身充满着一股血腥味，头发乱糟糟的，手上全是老茧。
    只有小师弟程涛仍旧充满青春活力。
    饭桌上，他将师傅临终录的遗嘱视频，播放给了两人看。
    视频播放完后，大马低着脑袋道：“我那老板保证过，去帮他工作，不会低于二十万一个月，具体看本事来决定价值。”
    “我也不骗师兄，我现在的工资一百万一个月，很高，非常高，上次我去云城，帮老板的朋友打拳，掀了一个黑道的场子，给了我不少的奖金...”
    “我这老板人很好，很年轻，我爸妈的病就是他帮找人治好的。”
    “这种恩情，厚重如山，我这辈子都会保护好他，就算他让我去死。”
    程大马先说了好处，讲明了周云的人品性格，他觉得老板真是一个好人，他不会看错。
    也讲明了，这次回来，就是帮大老板物色一些好手前去帮忙。
    然后继续道：“但是，大老板讲明了，不需要三心二意的人，他要的是绝对的忠诚，听话，像军人一样执行命令的人。”
    “如果做不到，我不会带你们去的。”
    “如果真因为你们而发生意外，我会很愧疚，这辈子都原谅不了自己，到时，别怪我们师兄弟翻脸。”
    “我可能下不了狠心杀了你们，但我绝对会比你们先死！”
    程大马说的很诚恳，希望师兄弟们能明白，跟着周云，排在第一的是做什么。
    “这个工作，要做的事情很多，伴随着危险，要见血，杀人...”
    程大马又将跟师傅的话，与他们说了一遍，讲明其中的危机，然后继续道：“我不会逼你们，决定权在你们手上。”
    说完后，他闭上了眼睛，喝了一杯米酒。
    小师弟心中已经有了决定，但师兄们没表态，他也没说。
    最后，还是大师兄率先开口，沉声道：“师傅死了，我除了你们，便无亲无挂。”
    “从小练武，三十多年，除了扛米用得上力气，八极拳中的挨、帮、挤、靠、崩、撼，一个也没用上。”
    “我二十来岁的时候，也想过闯出一番成就，但最后都败给了现实，本以为棱角已经被磨平......但在看到师傅最后的遗言，我心里的热血又涌上来了。”
    “这是一个机会，也是一个走上去，再也回不了头的路。”
    “但...我已经决定，跟大马你一起走。”
    “无牵无挂后，我活这一生，只求精彩，不想蹉跎。”
    “我确实......很不想浪费这些年身上的本事啊！”
    “师傅，年轻的时候...已经名震十里八乡，而我...却只是一个扛米的苦力，我不服，我不服！！！”
    大师兄猛灌了一碗酒，放肆的哭出了声，一个大汉子，再也绷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