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傅朝颜也觉得没有必要这么抻着宋盏。
    作为冰糖科技发展史重要的见证者和参与者，傅朝颜特别清楚，宋盏现在有多缺钱，又有多希望能谈成投资。
    所以现在赶紧考察公司，接触项目才是正事，但她又还是会考虑到湾湾腔女生说的可能。
    “他没准想骗你的钱呢？要等他失去耐心。”
    傅朝颜正想着，两个人已经顺着红专街走到了中央大街的中心。
    “这是哪里？”
    傅朝颜之前就发现冰城充满了老旧的欧式建筑，而走到中央大街中心的时候尤其明显。
    “中央大街，冰城最繁华的地方，中国第一条步行街，一百年前就有了。”宋盏介绍道。
    傅朝颜点点头：“和沪城外滩差不多？”
    宋盏说道：“嗯，没有外滩震撼，但是感觉更精美。”
    傅朝颜认可宋盏的说法，外滩因为背靠万国建筑群，面朝黄浦江，抬眼高楼高塔，低头人流如织，确实更震撼和丰富一些。
    但中央大街也不差，傅朝颜也去过很多西欧国家，像巴黎和伦敦，那里街区建筑和中央大街很像，如果把整条中央大街都挪过去，也毫无违和感。
    但西欧那边的街区，干净和人流无法两全其美，只能选一个，就是干净的地方往往没人，游客多的地方环境都很差。
    中央大街不存在这个问题，说一句纯净版“东方巴黎”毫不为过。
    “哇！这栋白色的房子很好看。”傅朝颜指着街边的一处家居店说道。
    两人走过去，看到门牌写着“中央大街21号，原阿格洛夫洋行，折中主义建筑。”
    宋盏不太懂：“折中主义建筑是什么？”
    傅朝颜解释道：“算是一种近现代才出现的建筑风格吧，主打一个协调、美观和随意，就像穹顶和罗马柱，钟楼和塔楼，这些不同时期的元素都可以出现在一栋建筑里。”
    宋盏想了想说：“不伦不类？”
    傅朝颜笑道：“差不多，反正都是为新兴资产阶级服务，他们觉得好看就行。”
    “那你觉得呢？”宋盏问。
    傅朝颜笑笑不说话，向前走了两步后，指道：“我更喜欢那栋，巴洛克式，阁楼，阳台，穹顶，还有老虎窗。”
    两人走走停停，本来是宋盏提前做了一些功课，打算给傅朝颜当导游，没想到傅朝颜的艺术储备远不是宋盏能比的，反过来给宋盏当了导游。
    “这一栋呢？”
    “这是文艺复兴的风格，弧形转角，铁艺阳台。”
    “那这一栋呢？”
    “折中。”
    “那一栋？”
    “也是折中，如果你感觉有多个风格杂糅，多半都是折中。”
    “这个也是？”
    “这是新艺术运动，你看它的曲线更夸张，外墙也显得很现代……”
    终于走到一处马迭尔冰棍前，傅朝颜讲得口干舌燥，宋盏提议：“傅小姐辛苦了，我请你吃冰棍。”
    傅朝颜说道：“给宋先生当导游可真不容易，费了半天劲儿，也就挣个冰棍钱。”
    宋盏笑道：“不止不止，还可以请傅小姐喝咖啡，吃西餐，都行。”
    “西餐么？我可不要。”傅朝颜拒绝道，“西餐哪里不能吃呢？”
    宋盏说道：“那就麻辣烫吧，不，齐齐哈尔烤肉，肯定别的地方没有。”
    这时地方美食还没有在全国彻底铺开，齐齐哈尔烤肉主要还是集中于东北三省。
    “好呀。”
    傅朝颜接过宋盏递过来的冰棍，只吃了一口，留下了月牙形的口红印，说道：“奶味挺足，就是有点凉。”
    现在是4月天，冰城温度在15c左右，肯定算不上热。
    宋盏说道：“那就不要了，尝尝就行。”
    傅朝颜可惜道：“但是就吃了一口，扔了可惜。”
    说完傅朝颜看向宋盏，宋盏说道：“我倒是无所谓，但我吃剩下的你不介意么？”
    傅朝颜点破道：“刚才早市上买的早餐，不是都被你吃了么？”
    宋盏刚想说那不一样，早餐都是肉饼啥的，大部分都没动过。
    “不想吃算了。”傅朝颜说道，“我们本来也不熟，商务伙伴嘛？就是做做样子而已。”
    宋盏一听这不行，立刻拿过冰棍，三口两口吃完，由于吃得太急，冻得牙打颤。
    傅朝颜看着宋盏表情痛苦的样子，有一点同情，也有一点好笑，她发现她有点享受捉弄宋盏的过程。
    “这么喜欢吃？老板，再来一根。”傅朝颜招呼道。
    “算……算了。”宋盏苦笑着捂着嘴，“一根够了。”
    傅朝颜心情大好，两人又一路走到圣索菲亚大教堂。
    “好漂亮，这个绿色真高级。”傅朝颜感叹道，“洋葱头很可爱。”
    “要进去看看么？”宋盏问道。
    傅朝颜有点想去，但看到排队的队伍都已经蜿蜒到广场中间，一下子就退步了。
    “算了，在外面拍几张照片就好。”傅朝颜从包里取出相机，刚才她已经偷偷拍了一路。
    “你会用么？”傅朝颜问道。
    宋盏拿过来看了一下，傅朝颜这个相机按键很多，只是按快门没什么问题，但是想调参数拍好就比较费劲。
    “我教你。”
    傅朝颜详细地和宋盏解释了白平衡，进光量，焦段，色调等等常用参数，并让宋盏试拍了两张。
    “不错，就是这样，快，给我照一下。”
    傅朝颜站在索菲亚广场中心，比了个耶的手势，恰好身后一群鸽子刚刚吃饱起飞，宋盏连按快门，拍下了这个美好的瞬间。
    “我看看，我看看。”傅朝颜跑过来验收了一下。
    照片的背景是春雨洗过的天空，万里无云，傅朝颜向后翘着腿，咖色风衣被风吹起，她一只手按住风衣下摆，另一只手在比耶，闭上一只眼睛显得俏皮可爱。身后是苍绿色的索菲亚教堂，灰白两色的鸽群排成一字有前有后，在空中形成一弯新月掠过，暗的一半好像明的一半的投影。
    “还不错，继续努力。”傅朝颜非常满意，还是硬挑了几处毛病。
    中午是在红专街上一家老牌牛肉店吃的齐齐哈尔烤肉，拌的燕翅和雪花，肉片放在烤盘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宋盏又要了一盘酸菜，这都是烤肉必备，老板又送了一份生菜。
    “这个要怎么吃？”傅朝颜走了一上午，饿得不行。
    “直接吃也可以，卷着吃也行。”宋盏戴上一次性手套，帮傅朝颜用生菜卷了一份，也给自己卷了一份。
    “来咱们干一个。”宋盏说道，“生菜就是生财，希望咱们合作愉快，一起发财。”
    傅朝颜笑道：“好呀，一起发财。”
    两人碰了一下后各自将肉放入口中，宋盏算了算，刚才碰的这一口，应该是忙了一上午，和商业合作最近的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