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清夷的电话打了过来,男人的声音好像很疲倦,“小赌,我还没吃晚饭。”
陈怡情咬着筷子,“要不要我去接你。”
“好,我给你发定位。”
陈怡情驱车去了内环,每次开在延安路高架的时候才发觉这是真正的上海。
她想到高叁的那个暑假,第一次来上海,去了沉清夷正对着外滩的家。
她没有见过如此宏伟的房子,她光着脚踩在凉冰冰的地板上,站在阳台,看着对面辉煌的江景,以及密密麻麻的游客。
江风猎猎作响,吹起她刚蓄起的长发,吹得她的裙子不断翻飞。这是她新买的裙子,花了全部的努力,站在了这里,却又像蜉蝣之于天地一般,宽大的阳台显得她的无足轻重。
所有的房间都铺着洁白柔软的地毯,她光着脚踩上去没有感受到凉意。就这样站在高大的落地窗前,她第一次对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有了认识。
上海的繁华像橱窗里的光影,以前她是橱窗外的游客,现在她是橱窗里的风景。
陈怡情去了沉清夷公司楼下,还没停好就看到沉清夷修长的身影站在写字楼前,远远望着她。
沉清夷坐在副驾她忽然莫名心安,在晚上连后视镜都能看清楚了。
内环高架路尤其难开,上下匝道多,陈怡情却很灵活地变道,超车,提前规划好车道。
车里没有放音乐,很安静。
男人伸手打开了音乐,开口:“开得很好,小赌。”
陈怡情嘴角忍不住上扬。
“家里还有菜吗。”
“有,还有两个西红柿和一点牛肉。”
“好。”
沉清夷卷起白衬衫的袖口在厨房做饭时,陈怡情忽然想从后面搂住他。这么想,然后就这么做了。
手臂环上他的腰,男人切菜的手一顿,沉默了一会,开口。
“搬过来吧,带上屁屁妹妹。”
“不过我尊重你的决定,但是我只是告诉你,我很想你,小赌。”
“沉清夷,你对未来有规划吗?每次求职的时候,面试官都会问我这个问题。一开始我没有。我拼尽全力考了上海大学,超了一本线很多分,结果在上海被嘲笑,原来在上海成绩差的才会上上海大学。
大四下学期很多同学都考研,出国,我只想工作。我面试了很多公司,在40度的天坐一个半地铁,面试完才发现嘴巴已经干到起皮。
其实我很羡慕你。在六年前,甚至,有点嫉妒。从上海回家后,我自卑,敏感,脆弱。我质问你凭什么用上位者的姿态去帮助我,我就像你养的宠物。
就像今天,我加了很久的班,你只需要一段话,就可以终结。
那时候的我好像很难接受自己是个普通人的事实,所以我闹,我要分手。后悔过,也坚定过。至少没有你的六年我也成为了很好的自己。
我还记得你第一次吻我的时候在月光下送给我的小妇人,我看了很多很多遍。”
说到口干舌燥,陈怡情也不知道自己最终想要说什么。“所以你搬过来吧,沉清夷。”总结。
沉清夷就这么看着她,听完良久,轻轻吻了她的额头,“好。”
沉清夷的搬家拖了很久,和陈怡情汇报过要去美国出差就基本没了消息,就是每天日常问她有没有吃饭,对着国内时间催她睡觉,每周的项目例会又都没参加过。
调休了一个周末后终于到了劳动节,陈怡情期待了很久的香香来上海的日子。
香香是河南小镇姑娘,看上去柔柔弱弱,只有80多斤,却是陈怡情见过最清醒坚毅的人。
香香毕业后去了北京,进了大企业,和她的男友搭着伙过日子,甚至连房租都是aa。
两个高度合拍的宅女的假期第一天就窝在沙发上,还有超市里买的一堆可乐和零食。
“所以你说老天爷啊,虽然有很多不公平,但是也终究是公平的,人都是要死的,现在你这么想是不是平衡了。”香香感慨。
陈怡情喝完半杯可乐打了个长长的嗝,很用力地点头。
“错的不是我们,是这个社会。我们不够努力吗?我们已经很努力了,拜托,我们俩超厉害。”香香又发表讲话。
陈怡情又跟着用力点头,“没错!我错什么了,穷有错吗?我看全世界都对不起我俩!”
两个人相视一笑,开始找电影。
“不过要我说,其实沉清夷也没做错什么,有钱是他的错吗?不对,有钱人就该死!”香香恶狠狠。
陈怡情哈哈大笑。
“做了没,你俩。”
陈怡情的笑戛然而止。
“简直了,我和你说,男男女女之间能有什么矛盾啊,做一顿就好了。再说了,你奶这么大……”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陈怡情冲过去捂住了她的嘴。
你搬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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