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秋白点点头。
姜林见她没有主动介绍自己的意思,问道:“不知姑娘姓甚名谁,家住何方?”
陆秋白瓮声道:“我姓陆,家中排行老二,可以叫我陆二娘。”
停顿片刻后,她才续道:“我家应该也在京城。”
姜林有些意外,顺势道:“既然如此,姑娘可以随我们一同回京。”
见陆秋白面露犹豫,姜林补充道:“姑娘若是不嫌弃,可以先随我们回京中的分堂,如今时局纷乱,姑娘尚且重伤未愈,在医馆中也方便修养。”
陆秋白垂下眼眸,低声道:“多谢。”
姜林见她似乎有心事,便没有再继续多言。
夜晚很快过去,晨曦微亮之时,一行人便起身出发回京,至于昨晚一起逃出来的村民们则说要去往别处,便与她们分道扬镳。
回京路上竟有许多流民,衣衫褴褛,步履蹒跚,徒步跨越千山万水,来到京畿富庶之地,意图寻求片瓦栖身。
今年南方许多地方发了洪涝,官府赈灾迟缓,不少靠天吃饭的普通庄稼人失了田地,只能背井离乡,弃家远走。
流民的队伍一直蔓延至城门口,官兵盘查严格,大部分流民缺少路引,无法入城,只能在城门外就地休息,逐渐聚集成一个个天然的“流民营”。
陆秋白不曾料到,天子脚下,竟是这番景象。
父亲一生清廉,兢兢业业,兄长寒窗苦读十余载,为的竟是效力于这样的君王吗?
母亲含辛茹苦这么多年,与人为善,安守本分,最后换来的又是什么,雨夜里一场不明不白的屠杀与牵连?
她虽记不清许多细节,但却无比肯定,此等无妄之灾,定与朝堂之人脱不了干系,她第一次知道<a href="https:///tags_nan/guanchang.html" target="_blank">官场斗争竟是这般血腥残酷,只是不知她家究竟是什么地方犯了贵人忌讳,竟要将她们赶尽杀绝。
陆秋白随着悬济堂众人顺利入城,去往京中的悬济堂分馆。
分馆设在城西,馆中问诊之人繁多,几人便从后门回堂。
众人正要绕过正门,正在街道转角处,却见不少人围聚在一起,似乎讨论着什么,陆秋白好奇看去,沈方见状解释道:“这是官府的一处公告栏,常常张贴一些官府告示一类的,想必是今日官府又贴了新的。”
陆秋白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却见其中有个熟悉的面孔,正是她的兄长——陆秋言!
第05章 岁寒之日(五)
陆秋白脑中轰然炸开,告示栏前人头攒动,不一会又有人将她的视线挡住,模模糊糊看不真切。
她心中急切,顾不上周围人的询问,猛地冲上去,拨开拥挤的人群,走到告示栏前,上面正贴着她兄长的画像,上面写着——八月廿二午时菜市口问斩!
陆秋白如遭雷击,连忙抓着周边一人问道:“今天是初几?”
那人莫名其妙道:“二十三啊。”
陆秋白一下卸力,失去所有的的力气,二十三,二十三,居然晚了一日。
她一口气血涌上心头,再次晕倒过去,人群中有人见状连忙喊道:“大夫!这里有人晕倒了!”
人群立刻让开一条道,姜林听到声音便知不对,走近一瞧,果然是那陆姑娘,她只好将晕倒在地的陆二娘带回医馆,心中奇怪:这姑娘还真是让人不省心。
也全然没有注意到一旁的公示上写着一个陆姓名字,那画像正与眼前的陆二娘有几分相似。
孙大夫和阿骨早早就在医馆里等着他们回来。
两人听说白山村被烧,村人四散,俱是惊诧不已。
孙大夫比阿骨先回京报信,但两人却是同样在昨晚才得以回到医馆,个中缘由曲折,正等老堂主或是少堂主回来好做通报。
孙大夫理了理头绪,道:“我回京之后是径直前往京兆府的,当时回复是他们已经收到消息,会及时派人处理。只是说需要我等待管事的官员来了之后做个详细的记录,就将我一直留在府衙。”
阿骨这边也是差不多的经过:“我先回医馆说了情况,回过医馆后,大家告知我孙大夫已经在京兆府了,我就先去了张良仪张大人家,可他家人说他近日一直在宫中,并未归家,所以我只好去找孙大夫,后面就是和孙大夫一起被留在府衙,昨日在府衙做完了记录,他们就放我俩回来了。”
“这倒是奇怪了,我们已经初步找到了解决的药方,阿骨你有将这一点向官府强调吗?”黎帆问道。
阿骨回答:“强调过了。”
黎帆疑惑:“既然强调过,那官府不应该派人直接烧村呐,这其中莫不是有什么误会?“
孙大夫觉得此事全赖京兆府:“能有什么误会,我看就是官府不想作为,视人命为草芥,只想图自己省事,不管平民死活!我们留在官衙这么些天,给他们详详尽尽说了那么多细节,他们却是在拖延时间!实在是令人齿寒!“
黎帆安抚道:“话倒不能这么说,如此就盖棺定论为时尚早,且先静观其变吧。“
二人先后被京兆府绊住,没来得及将情况告知太医院的张医正,黎帆思索一番,决定亲自去拜见一下自己的老友张良仪。
此次流疫来的蹊跷,一把火烧掉了一个村,看样子是有人试图用火烧掉什么重要的证据或是线索,黎帆心中总觉得有些不安。
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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