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那么严重,很多演员都在吃这种药,比如……”
“他们能行我能行吗?”谈桐轻声打断他,她没有力气再争论,她闭上了眼睛,用这种方式来停止对话。
杨效还想说些什么,但看她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最终还是咽了回去,只是重重地叹了口气。
谈桐没有睡,她听到了杨效远去的脚步,心里越发凌乱。
她有一个从小养成的坏习惯,她习惯于自我惩罚。
当觉得自己的表现不好时,她会用可控范围的疼痛来惩罚自己。
她会刻意咬破自己的口腔黏膜,会用尺子反复切割自己的手臂内侧,会用头顶一下下磕在墙上。
而这些行为会被别人认为是怪异的,于是后来经过反复尝试,她找到了最“完美”的方式,就是在手腕上绑一根弹性很强的皮筋,在台词背错、记不住舞蹈动作、进入不了角色等各种时候用力地弹自己一下。
这种方法隐蔽又有效,长袖一穿没人会发现。
但衣服总有脱掉的时候,因此她最先暴露就是在段柏章的面前。
那只是平常的一次牵手,段柏章的手指修长,顺着她的掌心向上抚摸,摸到了她有伤痕的手腕。
那一圈皮肤在她常年累月的折磨下,变得比周围硬一些。段柏章感觉手下触感不对,加重力道感受了一下。
谈桐动作夸张地甩开了他的手,那只是她下意识的行为,却被段柏章看出了端倪。
他敏捷地抓住了她正要藏起来的手,看到了那一道红痕。
谈桐支支吾吾地给他讲了自己这样做的起因和理由,然后忐忑地等待段柏章的指责。
然而段柏章什么都没有说,他默默拉起了谈桐的手,换成了十指相扣的姿势。这样不会无意触碰到她的手腕,还可以让她更有安全感。
段柏章的手掌干爽又温暖,却不足以让谈桐平静下来。
那天,他们按照计划看了电影,吃了晚餐。
她还记得他们看的是当年热映的《死侍》,电影精彩刺激又不失搞笑,但剧情她却一点都想不起来。
她一直在想要怎么和段柏章解释,这只是她缓解压力的方式,她没有精神疾病,她是正常人,她不是疯子。
但转而一想,她费尽心思也要隐瞒这件事,不正是说明了她心里也知道这不正常吗?
那天约会的每一分钟对她来说都是煎熬,回到学校,段柏章还没有说话,谈桐先忍不住了。
“你……没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她问。
段柏章像是正在等她的这句话,他说:“明天你没有晚课,晚上八点到电子系315实验室。”
“啊?”谈桐问道,“我过去方便吗?”
“方便,明天我一直都在,你到了直接进就好。”
谈桐经常去京华找段柏章,但他们的约会大多在校园里或是图书馆之类公共的地方,为了不给他添麻烦,她几乎不曾去过他搞研究做项目的地方。
第二天她出现在电子系实验楼时,还戴了顶鸭舌帽,如今她小有“名气”,走在京华的校园里经常有人认出来。
她像是做贼一样走楼梯上了三楼,找到315,犹豫了一下还是敲了敲门。
“进来。”门里是段柏章的声音。
谈桐推开一条缝,迅速地闪身进去,又连忙反手关上,生怕被人看到。
段柏章笑了下:“知道的以为你是来找我,不知道的以为你是来见野男人。”
谈桐摘掉帽子,四周环顾,实验室里到处都是精密仪器和复杂的线路,她甚至不敢往前走,生怕不小心碰到什么闯大祸。
“过来。”段柏章坐在椅子上,点了点他面前的位置。
“为什么叫我来这?”谈桐小心翼翼走过去,站在他两腿之间,手臂环着他的脖子,把全身的重量都挂在他身上。
段柏章顺手扶住她的腰,问道:“这次是因为什么?”
“什么因为什么?”谈桐像是小鸟啄米一样,亲了一下他的鼻尖。
段柏章手上微微用力,谈桐腰两侧很敏感,瞬间绷紧核心直起身体,两侧肌肉更是收缩绷起。他的视线略过谈桐的手腕,谈桐顿时明白了。
“就是……就是……”谈桐支支吾吾半天才说道,“最近在排一个剧,是民国背景的知识分子戏剧,台词特别拗口难背,快要演出了还总是磕绊。”
“所以就用这种方法惩罚自己?”
段柏章的质问让谈桐沉默了,她提心吊胆了一整夜,该来的还是来了。
她刚要辩解,段柏章却说道:“背给我听听。”
“啊?现在?”谈桐瞪大了眼睛。
段柏章点了点头。
“可是很奇怪啊,对着你演真的太奇怪了。”
段柏章说:“以后你还会遇到更奇怪的观众,不讲素质的人比比皆是,接电话的,大声聊天的,孩子哭闹的,难道你还要停止演出吗?”
谈桐虽然觉得他的逻辑有些怪,但她一时也想不出反驳他的话,只能小声开始背起了台词。
前面永远是最熟的,她轻易地顺了下来,但接下来就到了一段长长的拗口台词。
这个地方她每次都说不顺,越不顺越着急,越紧张越翻车,最后形成了恶性循环。
果然,她还是吃了个螺丝。她刚一皱眉,段柏章就拉着她的左手到自己身前。
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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