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头一瞧,就见那枚御赐的木质令牌摔碎分裂成好几块,徐有钱正怔怔地抱着他的宝贝令牌残片,黯然神伤。
徐有钱:难受,伤心。
他的传家宝,还没活过他……
伤心,难受。
景王爷:……
至于吗?一块稍微精贵点的木头而已。
转瞬一想,这可是御赐之物,旋即倒也理解了徐有钱。只不悦地皱起眉头,竟然有人敢公然损毁御赐之物,真是反了天了。
阳光灼眼,景王爷刺痛地闭了闭眼,视线一转,蓦地一停,浑浊的眸子突然泵出锐利的精光。
也顾不上操心儿子掏爹坟墓的琐事了;
眼前发生的事,更令人震撼。
他威严地发布命令,“来人,将此地的一应人等,全部收归诏狱,让锦衣卫都指挥使秦悦亲自审问!”
徐有钱一脸懵逼。
杜丞相杜廉父子俩更是相顾茫然。
杜丞相扶着儿子坚实有力的手臂,颤栗道:“王爷,你,这是什么意思。”
“老朽不才,到底也是朝廷命官,王爷此举,不太合适吧。”
景王也不跟他废话,劈手夺过徐有钱紧紧抱着的木质令牌碎片,吩咐下人收拾妥当,确保物证安全后,才沉声道:“损坏御赐之物,你可知罪。”
见景王爷的怒气只是来自一块令牌,杜丞相立马有了底气,他腰杆挺直了中气也充足了,气势如虹,道:“不过是一块木牌,真假还未可知,王爷就这么慌不择路地将我父子二人下狱,不太合适吧。一个不慎,明儿个,弹劾的折子可能就在雍和殿堆积成山了。”
“本相知道陛下懒政怠政,没有批阅奏折的习惯。但是,王爷您的独断蛮横能瞒得过陛下的眼睛,还能瞒得过天下人的耳朵吗?本相可是天子重臣,文官之首!”
景王懒散地瞥了眼杜丞相,一言不发。杜丞相却很有热脸贴冷屁股的自觉,继续道:“王爷您是陛下的叔爷爷,本相也是陛下的舅姥爷!”
“论及与陛下的亲疏关系,王爷您不比本相高贵多少。”
景王没搭话,景王世子看不下去了,插口道:“就事论事,就法论法,丞相您犯了大罪,我家陛下和我家父王可不敢和您攀附关系。”
在外人面前,景王爷很给儿子面子,遂懒懒开腔,伸手虚指着令牌正面的太子宫印,道:“本王不仅能确定令牌是御赐之物,本王还能知道,先帝的死,你逃不脱关系。”
“丞相大人有什么想说的,留着跟陛下解释吧,本王没兴趣听。”
“最后再好心提醒你一句,进了诏狱,可要仔细考虑身后事,你全家老小的性命,可都栓在丞相你的手中,他们是死是活,能活几个,会死几个,可都全看丞相你的造化。”
“告辞。”
王府的护卫队有条不紊地押走了杜氏父子。
皇陵外沿热闹喧嚣,但丝毫不影响皇陵内部的发掘工作。
明柯和一众士兵,任劳任怨地发掘陵墓,在他们的努力下,成箱的药材粮食重见天日。
紫苏叶、松花粉、仙鹤草、鸡冠花、蒲黄……
止血化瘀的药材竟是有不少。
见地宫发掘工作进展顺利,杜氏父子也即将被扔进锦衣卫诏狱。
躲在暗处的“暗夜”才算圆满完成任务,准备启程回宫。
陛下让他出来一趟,可不单单是护送徐有钱的。
锦衣卫前些日子得到密报,杜家人在先帝病重时,可是做了不少“好事”呢,包括但不限于臭名昭着的“巫蛊之祸”。
其实制作人偶,诅咒人偶正主早死;或者转移人偶正主的气运。在祁峟暗夜看来都是滑稽可笑、荒谬至极的蠢事。
但是在大祁朝九成九的官员百姓们眼中,巫蛊之术,就是大逆不道、犯上作乱的大事!
祸国殃民的大事!
必须严惩不贷!
便是内宅夫人们争宠用用,也绝对不容姑息。
寻常人家滋生了巫蛊之祸的苗头,祁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全当看不见,也就过去了。他还不至于跟人计较。
但要是权倾朝野的、祁峟看不惯的外戚重臣,哪怕只是拐个弯跟“巫蛊”二字沾惹了些许,那么不好意思,把柄送到了手中,可没有白白浪费的道理。
到嘴的肥肉,不吃简直是奢侈浪费。
不顺手布置个小局,顺手处置那么几个人,简直是对不起老天爷喂到嘴边的饭!
暗夜目送景王一行浩浩荡荡地走远,才无声无息地回宫。
一路上,脑子里满是那块破裂的木质令牌,和木缝处鲜红刺目的小字,“10·17”,先皇的生辰,心道:他家陛下可真是英明,若是送块玉制的令牌,碎了也只会被这帮勋贵重臣们以碎碎平安为由头敷衍过去。
可若是木质令牌,按着事先规划好的纹路,规规矩矩地破裂开来,那么,木缝间隙精雕细琢的信息,可就不得不引人注目了。
再者杜氏父子,眼神都不怎么好使,巴掌大的令牌摆在眼前,都不一定能看清上面的字,更何况掉在地上的、指甲盖大小的、浅红色的诅咒纹理呢?
只肖让人误以为,令牌是杜家父子强行从徐有钱手中抢过来,但是没拿稳,失手滑落,摔碎的,那么后续发生的一切事情,都有了起因,也必然会结果。
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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