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10点。
    特务科。
    杨登欢办公室。
    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随后黄天河大摇大摆地进了办公室。
    杨登欢抬眼看了一眼黄天河，略微点了点头，低头认真看文件。
    胡大军和周小纪两位高手，此刻正沉浸在象棋战局之中，更是连头都没有抬，眼睛就没有离开过棋盘。
    “艾雅呢？小艾姑娘怎么不在？”黄天河眼睛看了一眼艾雅，发现这位居然不在办公室，纳闷地问道。
    黄天河经常到杨登欢办公室，每次都要和艾雅开几句无伤大雅的玩笑，所以一进杨登欢办公室，总是先看艾雅的办公桌。
    平时只要杨登欢在办公室，寸步不离的艾雅，今天居然不在，这让黄天河十分奇怪。
    杨登欢抬眼又看了黄天河一眼，没有答理他，继续低头看文件。
    “给你泡茶去了？枸杞菊红枣茶？”黄天河自言自语，一眼看到杨登欢面前的茶杯，仍然自言自语地说道：“不对啊，杯子在这儿啊！”
    杨登欢再也忍不住，生气地说道：“你来找我，还是找艾雅？找艾雅的话，对不起，人家下班了！”
    杨登欢语气很冲，速度更是像连珠炮一般。
    黄天河反倒没有生气，凑近了杨登欢问道：“怎么回事？你俩生气了？”
    杨登欢叹了口气说道：“唉！这姑奶奶也太不好伺候了！”
    “怎么回事，你倒是说说啊！”黄天河低声问道。
    “说什么，有什么好说的！”杨登欢不耐烦地说道。
    “说说，说说，权当聊天嘛。”黄天河用胳膊肘顶着杨登欢说道。
    杨登欢犹犹豫豫地将刚才的事情给黄天河讲了一遍，讲到最后，杨登欢气呼呼地说道：“你说，这不是欺负人嘛！这小姑奶奶，脾气也太大了吧！”
    黄天河使劲瞪了杨登欢一眼，指着杨登欢说道：“你小子别身在福中不知福！我看这事不愿人家艾雅，就怪你小子！”
    黄天河说话时候，眼睛不时地瞟向胡大军和周小纪，两位专心棋局，似乎没有看到，也没有听到。
    “怎么就怪我了！我说错什么话了？”杨登欢不解问道。
    “废话！你提王大嘴干什么？”黄天河说道。
    “她先提的王大嘴好吧！”杨登欢不服气地说道。
    “她提可以，你提就不行！”黄天河理直气壮地说道。
    “凭什么！这不是扯淡吗！”杨登欢十分生气地说道。
    “凭她是女人，凭她是艾雅。和一个女人计较，你今后蹲着撒尿得了！”黄天河听上去比杨登欢还理直气壮。
    “我去……”杨登欢不由自主地说道。
    “你去哪？赔礼道歉？这还差不多！”黄天河语气缓和了不少，凑近了杨登欢低声说道：“傻小子，赶紧给艾雅打个电话吧，千万不要让人趁人之危，借机捷足先登！”
    杨登欢先是冲着黄天河瞪起眼睛，黄天河缓缓点头。
    “那就打个电话？”杨登欢问道。
    “对啊！打个电话。”黄天河说道。
    杨登欢眼神犹豫，似乎在考虑，最后决然地摇了摇头，断然说道：“我不打！我又没有错！凭什么我要服软，我不打！”
    “你啊！总有你吃亏的那一天！”黄天河叹了口气说道，见杨登欢执意如此，也就不再相劝。
    “你过来什么事？”杨登欢问道。
    “无聊，过来找你聊聊天。”黄天河笑道。
    “无聊？大家伙都忙的跟龟孙似的，你居然无聊？”杨登欢笑道。
    “一大队跟着老钱出外勤，三大队是情报大队，放出去收风，四大队业务和咱们没有什么关系，主要负责电讯这一块，只有咱们两个大队值班备用……”
    说到这里，黄天河一愣，突然问道：“不对啊，我刚才经过五大队办公室，怎么里面静悄悄的？人呢？都去哪了？”
    “我让他们支援各个警署去了！人家都在外面忙活，他们却在家待着，这怎么能行！我都把人发下去了！”杨登欢笑道。
    黄天河一愣，想要说什么，终究还是没有开口，又聊了几句，这才离开了杨登欢办公室。
    与此同时。
    骑河楼医院。
    一辆汽车响了两下喇叭，门卫室中出来了一个工友打扮的中年男子。
    汽车车窗摇了下来，露出来艾雅俊秀面孔。
    “丁小姐，您又来找李主任啊。”工友见是艾雅，脸上露出熟络的笑容，打着招呼。
    “刘师傅，我就知道今天你当班。”艾雅说这话从副驾驶座位上将一个方方正正的纸包递了出去。
    “哎呦，又让您破费！这是怎么话说得。”工友孙师傅满脸带笑，略有些不好意思地伸手接过来纸包。
    “正经的张一元高沫，知道你得意这一口，这不是路过给你捎了半斤。”艾雅笑着说道。
    “我谢谢您！您惜老怜贫，现在像您这样的好人可不多！天佑善人，李主任又是医科圣手……”
    工友还要再说，后面又来了一辆汽车，连连摁喇叭催促。
    “回头再聊，我先进去了。”艾雅说完，一脚油门，汽车进了医院大门。
    停好了汽车，艾雅下了车，此时的艾雅打扮和刚才截然不同。
    一件立领白色衬衣，上面打着黑色领结，下身是一件黑色马裤，高腰皮靴，看上去英姿飒爽。
    艾雅目不斜视，摇曳着身姿，快步走向医院门厅。
    与此同时。
    小院。
    10点钟，曹有光准时跨进小院，周彦武快步迎了上来。“都准备好了吗？”曹有光问道。
    “该准备的都准备了，按照安排，陈延生和苏娅带了惊蛰小组已经先行到东直门附近，如果到时候情况有变，他们负责阻止敌人关城门，给我们争取时间。”周彦武说道。
    “城外接应点呢？”曹有光又问道。
    “小天津昨天晚上就带几个人过去了，咱们所有人需要更换的衣服，交通工具都准备好了，出了城咱们就换装，改变身份。”周彦武又连忙说道。
    曹有光满意地点了点头，左右环顾了一眼，皱眉问道：“阿七呢？”
    “阿七在屋里陪着刘贺呢。”周彦武凑近了曹有光，压低了声音说道：“刘贺在屋里画图呢！”
    曹有光眼神中露出一股狠色，冷冷地说道：“事成之后，就不要让他出来了！让他留在地下金库，造成……”
    说到这里，曹有光压低了声音，在周彦武耳边低语了几句，周彦武连连点头。
    说完之后，曹有光望着周彦武，轻声说道：“明白了吗？”
    “明白！”周彦武低声答道。
    曹有光这才走向正堂屋。
    正堂屋内。
    刘贺专心致志画着图纸，旁边阿七紧紧挨着刘贺，专心致志地看着刘贺画图纸。
    刘贺尽管没有回头，但是能够感受到阿七的体温，他也知道阿七在看他，尽力将图形横平竖直，画的更加漂亮一些。
    一个长长的圆柱体的图案出现在图纸之上，刘贺甚至还在旁边用斜线打出了阴影，让圆柱体更加的逼真。
    在圆柱体旁边，大概三分之二的位置，刘贺斜斜地拉出了一个长方体，和圆柱体相连。
    曹有光推门进屋，刘贺仅仅是抬头看了一眼，见是曹有光进来，也没有打招呼，仍然低着头画图。
    阿七看到曹有光进门，连忙立正，曹有光摆了摆手，阻止了阿七。
    “刘工，完成的怎么样了？能不能准点行动，就看你的了！”曹有光笑着说道。
    “我这边没问题，只要你们完成土工作业的时候，按照我说的那个方向进行，那么现在地道和地下金库的通风管道，只有一墙之隔。”刘贺头也不抬地闷声说道。
    曹有光望向阿七，阿七连忙说道：“方向没有问题！完全按照刘工的指导，只要刘工指的方向不错，那就丝毫不错！”
    刘贺听阿七这么说，颇不服气，只不过这话是阿七说的，刘贺没有办法发火，使劲看了阿七一眼，咽了一口涂抹。
    “不会错！当然不会错！刘工怎么能错呢？这里的一砖一瓦，刘工都非常熟悉！”曹有光打着哈哈说道。
    刘贺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刘工，什么时候咱们研究一下，具体咱们该怎么进入地下金库的路线，你一直说到了行动的时候再说，现在离行动可以说是迫在眉睫，咱们可以研究了吧。”曹有光耐着性子笑道。
    “等我画完路线图，咱们就开始商量！”刘贺点头说道。
    一听说是行动路线图，曹有光立刻来了兴致，凑过来也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曹有光看着圆柱体，不明白刘贺画的是什么东西，有些疑惑地问道：“这是……目标地点的烟囱吗？”
    “我怎么觉得像是一口井啊？”阿七也跟着说道。
    刘贺又是一阵刷刷点点画图，终于完成了最后一笔，长出了一口气，放下铅笔，挽起双手推向天空。
    “这是一根烟囱还是一口井？”阿七忽闪着大眼睛，盯着刘贺笑着问道。
    刘贺脸一红，不好意思地说道：“看来图画果然不是我的专业，居然被你们看成了烟囱和井！我的总通风通道啊！你可太可怜了！”
    这一次，轮到曹有光和阿七脸红了，颇为不好意思。
    “把参与行动的人员都喊进来吧，我来给大家讲一下行动路线。”刘贺看了一眼曹有光说道。
    曹有光早就盼着刘贺这句话了，吩咐阿七将外面的行动队员叫进堂屋。
    周彦武等参加行动的队员，兴致勃勃地围在刘贺身边，仔细看着图纸。
    图纸看上去简单，一个圆柱体，底部三分之一往上的位置，刘贺打满了方格。
    刘贺看了一眼周彦武众人，指着桌上的图纸说道：“这张图纸是地下金库通风口的示意图。我来给大家讲一下。地下金库共分为甲、乙、丙三个区，通风通道是按照金库内的房间位置对应编号。”说到这里，刘贺指着几个方格说道：“比如说这里是甲7通道，它代表第一层第七个房间的通风口，这里是丙4通道，它代表第三层的第四个通风口，以此类推。”
    “这么严谨……”一名行动队员吃惊地说道，看其他行动队员，吃惊程度，不亚于他。
    “这座地下金库是德国人帮助设计维修的，德国人的严谨程度，恐怕你们难以想象。”刘贺说道。
    “怪不得，原来是德国人主持建造的，我之前在德国有过受训的经历，对他们的做派，深有体会。”一名行动队员接口说道，众人又是一阵咋舌不已。
    “我们这一次的行动，主要是在乙区。”刘贺等众人议论了几句，都停了下来之后，这才又指着图纸接着说道。
    周彦武等人眼神认真地跟着刘贺手指移动。
    “大家注意看，这里……”刘贺指着圆柱体说道：“这个位置，就是地下金库的总通风口。”
    众人听了纷纷点头，刘贺又指着一个个的小方格说道：“这里，是地下金库各个房间通向总通风口的通道。”
    刘贺用手一圈，似乎将许多方格圈入一个虚拟的大圈中，冷声说道：“这里，就是我们即将要展开行动的乙区。”
    众人随着刘贺的手指望过去。刘贺所圈的区域实在是太大了，这让大家都微微一皱眉。
    周彦武一指在看着图纸，趁空一指图纸上的长方体问道：“这里是什么位置？”
    “问得好！”刘贺夸奖了一句，将手指也移动了过来，正色说道：“这里，就是你们所挖的地道！对面就是甲5通风口的通道。”
    刘贺手指移动，指向几乎是长方体延长线的一个方格说道：“这里就是甲5通道，从这里垂直下去，再向右移动六个方格，就是乙11通道，进去之后，向前爬行大约25米，左拐大概15米，有一处通风窗，从通风窗下去，就到达了我们此次行动目标的位置，地下一号金库！标的物就在金库的保险柜中！”
    众人听刘贺讲得如此清楚，一个个跃跃欲试，低声议论不停。
    “处长！刘工说得太清楚了，有了这张图纸，我保证一个小时打个来回！”周彦武兴奋地说道。
    “这条路线只负责进入，出来时需要走另外一条路线。”刘贺缓缓地说道。
    大家听了都是一愣，眼睛不约而同地瞪向刘贺。
    “为什么？”曹有光冷冷地问道。(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