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菲雪看向她：“很多时候不要光想着从自己身上找原因。”
    “在自己没有问题的时候想想是不是另一个人的问题。”
    燕娟眼睛睁大：“你的意思是说我男人有问题？”
    不不不，肯定不是这样的。
    她不敢置信，这年头的女人大多数都是以男人为天。
    家里要没个男人就跟天塌下来了似的，犹如天神般的男人们怎么可能会有错呢。
    错的肯定是她自己。
    “不可能，他怎么可能有问题！”燕娟直接否认。
    “有问题的肯定是我，说不定是我喝你那副药，自己喝好的。”
    “你自己都这么认为了，那可以走了，我还有其他事呢。”
    秦菲雪懒的和她说，一个固执且陷入自我怀疑的人是叫不醒的。
    见燕娟这模样，王大妈也嗫嚅着说道：“说不定菲雪说的是真的，你好好想想，这两年你身体可有什么不适，月事可都正常？”
    “既然都正常那为什么不行的不能是你男人。”
    燕娟是地地道道的农村妇女，从小家里灌输的知识理念也是以男人为尊，不能忤逆男人。
    现在想要改变她的想法，哪里是一句两句就能说的通的。
    “不要你们管，说不定过段时间我就能像赵梅一样怀上。”
    她说完气呼呼地向外面走去。
    王大妈见燕娟走了，扯了扯秦菲雪的手，和她小声说着：
    “其实这燕娟的男人在和她结婚之前和别人退过婚，只是燕娟是别村人所以不知道。”
    “听说退婚的理由就是不孕不育，当时这个事闹的很大，所以大家都闭口不提。”
    “后来燕娟和他结婚了，本以为可以好好过日子，却没想到那男的将没办法怀孕的事撇在她身上。”
    “每天又是打又是骂的拿她撒气，这燕娟也受着，还总觉得是自己原因。”
    “她也不想想，那样的男人要真是她的原因不得和她离婚再娶啊，哪里还会把她留在屋里。”
    秦菲雪没参与讨论，对于别人的事她一向很少评价。
    对于燕娟这种人她也不会给予太多的同情，并不是她铁石心肠，而是不值得。
    她们心甘情愿，甘之如饴，哪里需要她来同情。
    这种封建残存下的思想，就应该随着岁月的痕迹消失。
    秦菲雪没再想这么多，燕娟看起来也不是很聪明的样子，今天这事肯定是有人指使。
    至于是谁，她大概能够猜到，不过她也想不了这么多。
    正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
    燕娟回到家后，见王大牛他们都还没回来，先是松了口气。
    这就说明她可以不用一进屋就挨打。
    其实回家的路上，她脑子里都一直回荡着秦菲雪和王大妈的话。
    为什么有问题的一定是她呢，就因为她是女性吗？
    她不敢说，怕这样说了被他们知道后又要挨打。
    可要是不做点什么她又觉得难受。
    燕娟想到以前刚嫁进来的时候，王大牛每天晚上都会拿出一张写满了密密麻麻小字的大纸出来看。
    见她进房，无一例外每次都是迅速收起，一旦她好奇问那是什么，又是免不了一顿打。
    久而久之，她就将那事忘了。
    今天因为秦菲雪和王大妈的话再次想起。
    燕娟回到房间，翻箱倒柜寻找那张纸，终于在衣柜的最深处将那东西翻出。
    她没读多少书，只认识少数几个简单的字，纸上印着的黑白图画她也不知道怎么看。
    循着纸上内容一个字一个字找下去，终于在最后一处大片空白的地方找到了她一直在逃避的字眼。
    燕娟红着眼绞尽自己脑子里为数不多的东西，将这两个字念出。
    不育。
    原来真的是...
    原来真的不是她的错..
    这一刻，她直接哭了出来，这么多年以来，她所受到的教育就是如此，现在因为一纸报告直接打破了她的认知。
    她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燕娟将东西放回原处，她要好好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这时，王大牛他们回来了，她见燕娟从房间里出来，眼眶还红红的，一看就是刚哭过。
    他气不打一处来，上前几步扬手就是几巴掌：
    “刚回来就哭，真是晦气。”
    “回来就呆在房里也不去做饭，难不成还等着老子去做吗！？”王大牛这两句吼的燕娟身躯一震。
    她吓坏了，生怕又挨几巴掌，连忙向厨房走去。
    一边走的同时还听见王大牛在身后骂道：“连孩子都生不出的没用东西，天天吃我的住我的，一点用没有。”
    燕娟眉眼微低，这是她第一次在被人骂的时候认为不是自己的错。
    这是种全新的感觉，很微妙，也让她第一次有了回击的想法。
    但她还是反抗不了脑中根深蒂固的思想，任劳任怨忙碌起来。
    ......
    秦菲雪和沈行舟此时正在吃晚饭。
    两个多月的时间，沈行舟的腿已经完全好了。
    腿好了也就意味着他要回部队了。
    所以这顿饭吃的格外沉闷。
    沈行舟停下筷子：“部队的得知我已经痊愈的消息，昨天来电让我尽快归队。”
    秦菲雪吃饭的手顿了顿：“没事，你去吧，我一个人待在家里挺好的。”
    她脸上没什么表情，似乎想装出满不在乎的样子，但是眼神又出卖了她。
    好歹相处了两个多月，说没有感情是假的。
    沈行舟笑了笑：“怎么一副要哭了的样子，又不是不回来了。”
    这样一说，秦菲雪本就不是很高兴的脸上更加愁眉苦脸起来。
    “等回部队后，我军衔再升一级就可以带家属随军了。”
    70年代家属随军的资格非常苛刻，并不是所有军官家属都可以随军。
    而是要军长或师长以上的军官家属才行。
    沈行舟的职位是营长，正好差一级。
    秦菲雪点头，而后又愣住，她其实也不是很想随军，随军多肯定很麻烦吧，和其他军官家属住在一个大院里，还是一个人好。
    可能是和沈行舟待久了，突然要和他分开所以才觉得不习惯吧。
    “那你什么时候走？”秦菲雪戳了戳碗里的饭闷闷问道。
    沈行舟顿了顿：“明天。”
    她动作一顿，心里突然酸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