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程礼暴喝一声。
“哼,就你这样的蠢货,没有资格问我问题。”这掌柜冷哼了一声,眼中也闪过一丝不屑。
程礼松开对方的衣领,同时感觉到有些惭愧,瘟疫发生的三个月内,他居然从未怀疑此人。
这掌柜又看向狄仁杰,眼神显得非常复杂:“你就是狄仁杰吧,果然不能小觑于你。”
狄仁杰上次去粮号时,只是说了是钦差大臣,并没有报出自己姓名,所以别人不知道很正常。
“没错,我就是狄仁杰。”狄仁杰回答道。
“我就知道,能够轻易看透我的布局,能这么快发现我下的毒,这世间也只有狄仁杰一人。”
“好了,说说吧,你为什么要制造这次瘟疫,还要杀死你的主人。”狄仁杰问道。
“我只能回答,我是奉命行事,其他的我不能说。”这个掌柜思索片刻后答道。
“我回答了你一个问题,你也该回答我一个问题。”这个掌柜打量着狄仁杰道。
“你问吧。”狄仁杰道。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等我,你到底是怎么发现我的。”这个掌柜一脸急切地问道。
狄仁杰笑了笑道:“其实就在你发放粮食后,你就已经暴露了,而且暴露得很彻底。”
“我确定这次瘟疫的本质其实就是中毒后,就开始怀疑,可能有人在暗中下毒,可是到底该怎么下毒,才能达成这种效果。”
“如果在水源中下毒,那样会导致所有人中毒,这样必然引人怀疑,从而打乱你的计划。”
“于是你趁着放粮时,在一部分粮食中下毒,这样会使部分人中毒,达到瘟疫爆发的效果。”
“这也是为什么,中毒都是以户为单位,而不是一片一片,或者以街道为单位。”
“在城中的吴老汉家,留下了一份你发放的米,时间过去了三个月,你的米中居然没有任何米虫,正是这点让我开始起疑。”
“为了进一步确定,你的米是否有问题,我命我的管家,将那些米喂给了一头猪。”
“那些猪吃了这些米后,发了同样的热病,吃了其他米的猪,并没有任何一头发病。”
程礼恍然大悟道:“我说都已经确定这种瘟疫是中毒了,那些猪怎么会突然发病呢。”
宋掌柜面色瞬间一变,原来那件事是个阴谋。
怪不得那些衙役那么奇怪,会三番五次地谈到那头猪。
可是按照他先前的计算,不应该有人家会剩下米。
宋掌柜仿佛发疯一般:“你们都在撒谎,不可能有人剩下米,我给住户都是按人口发放的。”
狄仁杰叹息一声道:“你的想法固然很完美,但是你却忽略了人心,比毒更厉害是人心。”
“吴老汉的儿媳不孝顺,并没有吃到你的米,而属于他的那一份米,自然而然地留下了。”
“确定你们粮号的米有问题后,我开始怀疑粮号内所有人,因为想下毒谁都有可能。”
“后来我仔细回想过,发现那些伙计很难做到,因为他们都要听你的命令,很难有机会自己行动。”
“而且要给全城发米,这必然需要所有伙计出动,所以导致他们身边有别人,没有机会下毒。”
“你作为粮号的掌柜,想要做到这点很容易,而且你这样慷慨放粮,也很难让人怀疑到你。”
“谁能想到一个为全城百姓发放粮食的人,就是害他们中毒的凶手,这着实令人讽刺。”
“确定你是投毒人之后,我又陷入疑惑之中,你一直待在粮号之中,怎么在宋府中投毒。”
“直到我遇到了元正,我也从他的口中得知,宋府内还有一人投毒,这也为我彻底解惑。”
“直至今天宋府出事,我知道你才是主谋,那个人绝对奉命行事,一切要听你的命令。”
“我想应该是他暴露,这才让你下定了决心,想要杀死宋府所有人,从而完成你的计划。”
宋掌柜点了点头道:“不愧是大名鼎鼎的狄仁杰,你竟然能够猜的丝毫不差。”
“不过我还有个问题,既然你确定我是主谋,为什么不直接去抓我,反而来到这里等我。”
狄仁杰露出一丝笑意:“正所谓捉奸捉双,拿贼见赃,我并没有直接证据指控你是凶手。”
“因为在你的粮号内,所有的粮食都是正常的,没有实质性的证据,我还不能动手抓你。”
“就算我拿出那份有毒的粮食,你完全可以推诿,说那并不是你发放的粮食,我们也没有办法证明那些粮食是你发放的。”
“于是我定下这个计策,想到你肯定会来这里,我只要等到这个地方,就可以抓到你的把柄。”
“我想你最终的目的,应该就是他们三人吧,杀死这三人以后,你的任务就完成了。”
“你……你怎么知道。”宋掌柜惊声道。
狄仁杰冷笑一声:“哼哼,当然是分析,因为三人都上吊了,能打下这样的家业,这宋逍定然见多识广,怎么会这样容易上吊。”
“你想误导所有人,让别人认为宋逍得了瘟疫,因为受不了而自杀,但正是这点暴露了你。”
“你命你的属下做局,将这里做成了假现场,由于你还是放心不下,所以亲自过来查看。”
“试想这次毒素这么猛烈,连那些护卫都没有察觉,就彻底失去知觉,这三人还哪来力气上吊。”
听到狄仁杰的解释后,宋掌柜仿佛被抽干力气:“真是没有想到啊,我自以为傲的步骤,没想到反而成了我被抓的因由。”
狄仁杰笑容更甚了:“其实你还是太过焦急,如果你稍微忍耐几天,我们必然难以继续维持,只能结束这一次的抓捕。”
“试想那些衙役倒在街上,他们能躺一日两日,但不可能长久躺下去,终有一日会起来的。”
“而且对于那种毒疮,我们并没有办法模仿,甚至等到了明天早晨,我们就会露出破绽。”
“难道我们倒下之时,你就没有一点怀疑吗。”
宋掌柜叹息一声道:“我当然有过怀疑,可是谁能想到堂堂宰相,居然会用这样一招。”
“而且当时我也觉得很怪,我并没有在刺史府下毒,这些衙役们怎么会倒在地上。”
“而且刺史府使用官粮,我们没办法投毒的,而且现在只剩我一人,这样出动很容易暴露。”
“而且那些人身体发热,与我的毒药效果相同,这也给我最后一击,确定这些人中毒了。”
狄仁杰道:“这也是我配置的一些温热药物,可以让衙役们身体发热,达到以假乱真的效果。”
“我与刺史大人商议后,悄然传下令去,让他们传播猪得了瘟疫的事,试图传到你的耳中。”
“你听到这个消息后,自然想到我们会大乱,于是我趁着这个机会,决定反利用你一下。”
“等到一切准备好以后,我命令让所有衙役等待时机,等到身体发热就假装倒地。”
程礼赶紧恭维道:“这一切都是大人的计谋,卑职只是奉命行事而已,卑职可不敢贪功。”
“好了,我回答了你的问题,该你回答我的问题了,你的目的是什么。”狄仁杰问道。
宋掌柜一脸苦涩道:“并不是我不愿回答,我只是接到上面的命令,按照他们的指示行动。”
“这事还要从几年前说起,当时武则天垂帘听政,引起很多人不满,民间各种组织成立。”
“而我在一次外出时,莫名奇妙加入一个组织,这个组织没有名字,但是他们非常可怕。”
“我原本想脱离他们,但是他们的手段惊人,我被他们控制在手中,生命也被他们控制。”
“最终我选择认命,开始为他们完成各种任务,不久后,我接到了上峰的命令,混入首富宋逍府中,等待着其他命令。”
“我以为进入宋府很难,因为宋逍是全国首富,慕名而来的人很多,我以为想要费一番手脚,没想到我轻易就通过了考验。”
“于是我成功进入宋府,我在宋府内一帆风顺,很快就得到了重用,我成为一些店铺的掌柜。”
“在徐敬业叛乱以前,我还经常收到上峰的命令,可是自从徐敬业失败后,他们就不再联系我,这也让我彻底松了一口气。”
“我当时猜测这个组织定与徐敬业有关,徐敬业失败了以后,他们自然就消失了。”
“于是我决定忘记过去,在宋家发挥我的才能,就这样过去好几年,我都快忘掉了他们。”
“然而就在五个月前,我突然收到他们的命令,让我杀掉宋家主宋逍,还不能被官府查出原因,否则他们就除掉我。”
“当时我并不以为意,以为就几个漏网之鱼,也不可能对我怎么样,所以我没有理会他们。”
“由于我也从小习武,对付一般的蟊贼很简单,就算遇到习武之人,逃跑应该没有问题。”
“而且接下来几天内,我每天都是万分小心,怕这些人从暗中袭杀,可半个月都没有任何事。”
第十二章 徐敬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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