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有功观察她的神色,越发心中忐忑,直接也抓住她的衣袖:“你!随我去府衙!”
徐有功说时册收入怀中,他凝重,人牙婆则惶恐——
“府,府衙?”似乎还不知道发生什么,接着摆摆手说:“那不必,大人,我不敢报官的,也不能,你去户部查你的!我反正不会跑,我等着你,哎呀!”
人牙婆讨好地笑,被徐有功用力的捏手给打断。
徐有功愈发肯定,这人也是背后的人派来的!
“说!究竟……”
徐有功很想要直接质问,但是,他不能。
万一对方真的有眼线在附近,岂不是全盘皆输,不可打草惊蛇,不可打草惊蛇,他心中默默的说了几遍后,改口:“这些女子,究竟嫁给了谁?”
他问了个蠢问题。
人牙婆则好像翻了个白眼似得,指挥他翻开最后几页,而徐有功等翻开后,阴暗的眸光彻底潋滟波谲……
「城中区神古街,户主,王成,载五拾叁岁,丁男,员外郎……合应受田捌拾贰亩,贰拾贰亩已受,廿亩永业,二亩居住园宅,六十亩未受。城北郊区山道,户主,苗丰田,载肆拾柒岁……」
这竟是,他过审后才有的五名死者员外记录,不过,徐有功并未惊讶,草草看完,合上册,徐有功问,“这些,你又如何得到?”
他知道答案,必是背后的人给予。
而人牙婆撩了几下头发,“这有什么难的,还不是那些小蹄子闹的,她们嫁去员外府,就不搭理老娘我了,奴家啊,想拿点封口费也不容易,只是怪了,每次都没找到人……后来府都直接搬走了,哎哟,这些小蹄子也不知道给那些大人们吹了什么耳旁风……我找的可辛苦……大人,辛苦您给找找,到时……您若不嫌弃……奴家还可以给您白送一个干净货!”
徐有功对此没再发表任何看法,只是拉着她去外面,人牙婆这次倒没再拒绝,直到了县衙后,人牙婆也没再跑得意思,直到徐有功让人把人牙婆严加看管,那人牙婆才开始挣扎起来,大呼小叫自己不找了,状态倒是跟……王大,一模一样。
徐有功仍是眉目清冷,再命人堵住她的嘴,本想着重吩咐点什么,又怕打草惊蛇,到底什么都没说。
许纯得知这个消息时,仍是和县丞下棋。
县丞有意探查也被许纯拦下,“此案,只怕超乎你我想象……不想死,还是下棋吧!”当然,下了也可能还是难逃一死,许纯为官多年也感受到其中可怕,稍作犹豫后,听到下面又有人回报讲元理——
“禀告县令大人,那位算痴……那位算术大人,他又来了,算了一上午。卑职没敢拦着……”
许纯不知道元理又来算什么,可眼下,许纯什么都不想问了——
“还有不到三日,他要做什么就让他做。”
案件推动到这一步,元理记首功,但许纯稍微迟疑了下,忍不住跑出去看了看元理。
元理是在算东西,离得远也看得到似乎是画上的女子。
算她们干什么?许纯也不敢问,就眼看元理那严肃认真的模样以及笔阔挺直的身姿便知晓他绝非普通人,也许案子也跟他……许纯不敢想下去。
同景,徐有功前往户部。
他走后,霄归骅就缓缓从墙角转身,也要离开,却下一瞬被逼的缓缓后退。
窄巷内,男子高大身影戴斗笠,压低声道:“看来,他发现了。”
霄归骅声音少有的上扬,继续往前走,“他不发现才不对。”
男人从窄巷里超越霄归骅,把她拦住:“你早知,为何不报?”
霄归骅的围帽帘拢挡住了二人视线。
男人舆图打开时被霄归骅以袖箭射开,“离我远点,你身上的味道很臭。”
男人脚步一顿,确实没再往前,但还是解释:“我日日沐浴,你只是心里介怀,但我说了许多次,废物的人在我眼中,与鸡鸭鹅兔和山里的野猪没有区别。”
“你可以滚了。”
霄归骅仍是冷冷,而男人抿唇,递上密封好的蜡丸,道:“照他这样查案速度,汝阳那边时间不够,你得想办法拖延。”
霄归骅不语,只是打开密封的蜡丸,看完信上内容便拿出火匣,以火焚后快步走出巷子。
眼看她堂而皇之的出现在阳光下衙门司,暗处男子薄唇紧抿,稍后,走到她方才站得位置,贴在墙边,鼻下,细嗅。
…
徐有功策马去云山下的七宝阁楼,那是汝川户籍阁。
看着远处塔顶的佛光,骑行田间,也宛若行走于棋盘之中。行差踏错半步便是粉身碎骨。
他勒马,犹豫。
虽然他早就意识到,这案子非同寻常,可逐渐牵扯出田地和户婚,律法等,层层叠叠,紧密相连……
背后的推手把棋子送到他面前来,究竟什么目的?
他竟有些看不透了。
王大和人牙婆的一言一行,宛若棋子不断交错。
徐有功官场出身,他不愿同流合污,却明白官场纠葛盘根错节,就比如霄归骅的哥,霄冬至的死,就是血淋淋的例子。
那案当时也如此牵连甚广。
没有身份背景的查到头来,反害了大哥的性命。
更别说,牙婆账册里,写着许多贱民,都是前代杂户民。
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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