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背负上了祝鸢所有的希望,背负上他作为一个医生的所有前途,冒险做了一个决定。
他保下了祝鸢的孩子,用祝鸢的性命为赌注。
一旦稍有差池,祝鸢随时可能因为大出血导致休克,甚至是死亡。
所以即便手术结束,陷入昏迷中的祝鸢依然可能随时有生命危险,霍与川依然不敢保证祝鸢的是否真的完全安全。
他赔上了自己有可能会犯法、吊销医生执照、断绝医生前途的未来。
只为了祝鸢的祈求。
——终于,她终于醒了过来。
直到这一刻,霍与川才终于放下心来。
他赌对了。
可是在这之前,他不敢和任何人,包括祝鸢的父母说起这件事,他都不敢告诉他们,他保住了祝鸢的孩子。
霍与川终于无力地坐了下来,祝鸢看见他额头上的汗珠,知道他到底经历了怎样的一番挣扎。
她强撑着自己的身子坐起来,霍与川扶住她:“你现在还很虚弱,需要多多休息。”
祝鸢缓了好一会儿,喉咙终于能说出话来。
她很慢、很轻地问:“爸爸……妈妈呢?”
霍与川说:“他们守了一你下午,刚才才被我劝着出去吃饭休息一下。”他看了一眼腕表:“应该马上要回来了。”
祝鸢看着霍与川说:“与川,还要请你……帮个忙,孩子的事情,不要让他们知道,我不想他们……担心。”
霍与川看着她的眼睛,点了点头。
“还有……”祝鸢的神情有些痛苦地咽了咽喉咙,“还有……不要告诉池景行。”
她不会告诉池景行,自己是怎么拼下这条命,保住了她的孩子。
他在放弃的时候只需要签下一个名字。
可是她差点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她不允许自己的孩子有一个会放弃他性命的父亲,他不配。
祝鸢眨了眨眼,随后苦笑了一声。
也许她真的已经把这一生的眼泪都流尽了,所以即便她现在心如刀绞,却怎么也挤不出一滴眼泪。
霍与川看着她的样子,有些于心不忍地倒了一杯水递给她。
祝鸢在接过那杯水的一瞬间,脑海中忽然闪现过一件事——
在她出事之前,苏梨曾经给她倒过一杯水!
而她又因为苏梨说的那些话,整个人冷得发抖,不自觉地就拿起那杯水喝下——
那些形迹可疑的白色液体,在这一瞬间让祝鸢觉得五雷轰顶。
她猛地抬起头来,看向霍与川。
“我记得你说过,是因为药物原因,才会让我差点流产,是吗——”
霍与川也皱了皱眉。
他原本打算等祝鸢的身体好一点了之后再告诉她这件事,没想到她已经听进了心里。
霍与川沉吟了一会儿,才说:“这件事情先不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不适合去追究这些,孩子虽然保下来了,但是最近的这几个月,你不能再受到一点刺激。祝鸢,事有轻重缓急。”
良久,祝鸢都没有说话。
等到霍与川打算起身出去看看祝青华他们回来了没有的时候,忽然听见祝鸢轻声开口了。
“你说,那杯水里的药,到底是苏梨的意思……”
“还是,池景行的意思?”
霍与川回过头去,看着祝鸢空洞麻木的眼神,一时无言。
第255章:车祸
时间好像在这一刻静止了,池景行浑浑噩噩地走在医院的过道上,似乎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狼狈过。
也许是他脸上的表情过于悲痛,而落在见惯了生死的医院里面,已经不足够引起别人的注意。
医院随时都在和死神展开拉锯战,随时都会面临一条鲜活的生命的逝去,或者是一条崭新的生命的出生。
一边迎接死亡,一边期待新生。
池景行每走一步,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越发剧烈,脑海中的情绪不断地叫嚣着,不停挑战着他的理智。
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地下车库的,他有些麻木地拉开了驾驶座的门,在看见方向盘上赫然陈列的血迹的时候——池景行觉得自己的大脑,“轰”的一声,有什么东西炸掉了。
维系着他的理智的那根弦也猛地断开,池景行缓缓垂下眸去,摊开自己的手掌。
鲜红的血液已经干涸,凝结在他的掌心纹路中。
这是祝鸢的血。
是祝鸢,和他们的孩子的血。
是池景行在抱着祝鸢来医院的时候,留在他掌心的血。
甚至这些血迹,有可能就是他们的孩子遗留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证据。
鲜红刺眼的血液瞬间刺激了池景行的神经,他原本已经变得麻木的双眼慢慢激动,密密麻麻的红血丝重新爬上了他的眼球。
后视镜里,池景行的一双眼已经变得阴鸷而淡漠。
他微微仰了仰头,大脑的情绪已经完全不受他的控制,压抑着的每一个细胞在此刻爆发,他已经想不起来任何东西,只有祝鸢早已干涸的血液的味道弥漫在他的四周。
四周太昏暗了,太封闭了,压抑得池景行喘不过气来,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发动引擎,在完全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一脚油门踩到了底!
“砰——”的一声巨响!
池景行的车冲向停在他对面的那辆车上,车上的警报声蓦地响起,而他自己也因为巨大的惯性整个人都砸在方向盘上!
第2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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