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夜看了看，心中逐渐戒备起来。
    死神？
    “喂，大骷髅，我问你个事儿啊。”沈夜悄声道。
    “你说。”大骷髅的声音响起。
    “地狱里有死神吗？”沈夜问。
    “死神？没有，死亡是规则，神灵是世界力量的智慧体，完全不搭界——死神一般指向某种象征和隐喻。”大骷髅学识丰富。
    沈夜陷入思索。
    这时大骷髅岔开了话题，悄悄传音道：
    “死影族是很高傲的，没想到竟然只收了你几个骨币，真是想不通。”
    “它们看上去是很傲慢。”沈夜接话。
    “这些家伙只认血脉和出身——那个塔兹韦尔将军一定不简单，后面要小心了。”大骷髅提醒。
    “我可是他的斥候队长，跟着他混饭吃的，只要做好事就行了。”沈夜说。
    骸骨鸟不断朝前飞。
    忽然。
    一道流光闪现而至。
    当！
    巨响声中。
    沈夜单手持剑而挡，另一只手在虚空一按，瞬间飞退数十米，重新站稳。
    举目望去。
    不知不觉，骸骨鸟已经把他带到了一条比较偏僻的道路上。
    这里几乎没什么逃难的死灵魂。
    但是。
    一個接一个的死影骑士出现在四周，它们分散开，隐隐堵住了沈夜的所有退路。
    “你们不是跟将军很熟吗？”沈夜问。
    “塔兹韦尔将军是一名极其富有而掌握权势的堕落天使，我们猜你身上一定有不少好东西。”一名死影骑士说。
    “懂了，你们想杀熟。”沈夜叹口气。
    “地狱已经没有秩序可言了，懂事的话，就把身上的宝贝都拿出，否则我们在折磨这一方面，可是专家。”为首的那名死影骑士说。
    “我要说不呢。”沈夜道。
    “那伱会死的很慢——相信我，就算你的灵魂渴望去炼狱报到，我们也不会放你去，而是永恒的折磨你。”死影骑士道。
    一名死影骑士突然出现在沈夜身后，举起长矛，用力一捅。
    沈夜仿佛浑然不知。
    那柄长矛在距离他后心数寸的地方顿住。
    一只纤细白皙的手抓住了长矛。
    云霓！
    “该死的，你都不知道防御吗？”她愤怒地出声。
    “咦？你不是浑身虚弱，无法出手吗？”沈夜讶异地问。
    云霓无话可说。
    一旦这小子被刺中，自己将承受百倍于他的痛苦。
    更不要说那些死影骑士擅长折磨。
    自己根本无法冷眼旁观！
    ——他吃定自己了！
    云霓恨的磨牙，索性飞上半空，爆发出一声尖叫。
    无形的尖锐虚影从她身上散发出来，如一个个幽灵般席卷全场。
    那些死影骑士还来不及反抗，甚至连身上的战甲都没有起到任何防御作用，浑身一颤，化作一蓬蓬血雾，直接被碾碎。
    一声接一声的哀嚎中。
    死影骑士团灭。
    只剩那只骸骨鸟，被云霓隔空虚抓，摁在沈夜肩头。
    “听话？”云霓问。
    骸骨鸟点头如啄米。
    做完这一切，云霓转头望向沈夜，目光中满是怒意。
    沈夜的目光却分外平静。
    “你瞅啥？”他问。
    “能奴役我，你很得意，对吧。”云霓道。
    “垃圾。”沈夜吐出一个词。
    “我？”云霓冷笑道。
    “对啊，”沈夜歪着头看她，“你杀了我们世界多少人？逼迫着我跟你赌了多少次？你真的觉得，我会放过你？”
    云霓收起冷笑，漠然说道：
    “自然的规律便是如此，优胜劣汰，强者得到一切，弱者如羔羊死去。”
    “放屁。”沈夜说。
    他抽出夜隐剑，轻轻在手掌上切开一道血痕。
    痛楚顿时传来。
    但他面色愈发平静，双眸中甚至露出些许欣慰。
    只因那剑锋切开手掌的时候，云霓发出了一声满是痛楚的低吼，直接滚落在地上，捂着手，不断以头撞地。
    ——她在承受着百倍的痛楚。
    沈夜转头望向远处。
    地狱的风吹过荒凉大地。
    那些死影骑士空遗留下带血的盔甲，被风吹得呜呜作响。
    风中，他的声音再次响起：
    “云山港坠落了，死了无数人。”
    “你此刻用的身体也来自一位无辜的女孩，每当我看到你，我就会想到这一切。”
    “他妈的。”
    他的目光突然变得锐利如锋，声音却带上了一缕杀意：
    “如果有一天我变得比你更强——”
    “我会想办法赚点钱，买个房子，天天打打游戏，没事的时候约一些朋友，去爬爬山，跑跑步，又或者追追女孩。”
    “你们这些王八蛋，一变强，就要杀这个，屠那个，毁灭其他人的生活。”
    他深吸一口气，怒吼道：
    “你们神经病啊！”
    夜隐剑高高举起——
    死亡的恐惧笼罩了云霓，她放声尖叫道：
    “杀了我，你跟我有什么区别！”
    可是长剑毫不犹豫地落下。
    要死了！
    “你老师说我暂时还有用！我不能死！”
    剑在她白皙的脖颈停住。
    趁这时，云霓双手死死抓住剑锋，浑然不顾被割破的双手，只是用力举起剑锋，不让它继续斩下。
    “混沌灵光把我抓来，要求我日夜在你身边，用这具身体诱惑你，一旦你做出任何出格的事，它就要斩断你和宋音尘之间的一切！”
    “别看它曾经帮过你——它是宇宙的一种终极法则，思维跟任何人都不一样！”
    “现在隔着一个世界，我才敢把它的心思说给你听！”
    云霓语速飞快地说：
    “你老师不杀我，是因为希望用我来磨砺你。”
    “他太忙，你平时任何战斗和知识，可以请教我，我必须解答和指导你。”
    “我杀的那些人，灵魂全都给你老师了。”
    “他已经放那些灵魂去往生。”
    “——不要杀我！”
    云霓急促地喘息几声，突然喷出一口血，滚倒在地，昏迷过去。
    剑终于停住。
    大骷髅飞出来，上前仔细查探了一番，点头道：
    “确实被混沌灵光折磨得只剩一口气，又勉强用了那大威力的招式，神力彻底亏空，所以昏迷了。”
    “你确定？”沈夜问。
    “神力这玩意儿做不了假，我很熟。”大骷髅说。
    “……回去之后，我去问一下老师就知道真假了。”沈夜道。
    他将手臂上的铁链一抖。
    云霓顿时被收了进去。
    沈夜望向肩膀上的骸骨鸟。
    “请跟我来，我带您去找塔兹韦尔将军。”
    骸骨鸟哆哆嗦嗦道。
    “那就带路吧。”沈夜道。
    再次上路。
    沈夜跟着骸骨鸟一路前行。
    大约过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
    “就是那里！”
    骸骨鸟在半空尖声叫道。
    沈夜朝它翅膀所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了熟悉的马车。
    一道流光突然袭来。
    啪。
    骸骨鸟被打了个粉碎。
    几名斥候骑着战马奔袭而来，口中喝问：
    “是谁在觊觎塔兹韦尔将军的车队？”
    沈夜喜出望外，大声招呼道：
    “是我，巴克斯特！”
    围在马车四周的死灵魂们一起望过来。
    “是斥候队长，中巴先生！”
    有人叫道。
    众人将他迎回车队。
    塔兹韦尔将军的声音很快从马车里响起：
    “听格林说你在巡查四周的情况，情况究竟如何？”
    沈夜瞬间就反应过来。
    也许是狼人格林发现自己不在房间，想着自己是斥候队长，自然是去巡查了。
    所以格林才这样说。
    ——可是格林已经死了。
    不过，自己也真实的探查了四周的情况，完全不怕穿帮。
    “格林没逃出来，大人。”沈夜沉重地说。
    “我的地盘如何了？”塔兹韦尔将军问。
    “全都夷为平地——不仅是我们，艾萨克领主的地盘也全部夷为平地了。”沈夜道。
    “哦？”塔兹韦尔将军来了兴致，“艾萨克那边你也去看了？他那里难道就没有一个活物吗？”
    “有一个湖——连湖里的水生类死灵魂也全部完蛋，整个领地里空空荡荡，似乎没有谁幸免。”
    “还有其他什么消息吗？”塔兹韦尔将军再问。
    “那些天上的怪物已经全部消失，我猜我们暂时安全了。”沈夜道。
    停了一息。
    塔兹韦尔将军叹了口气，欣慰地说：
    “好，你果然是在尽职尽责——你说的与我刚刚才掌握的情况没有什么差别。”
    周围的人看沈夜的目光瞬间变得肃然起敬。
    在如此恐怖的事件面前，这位斥候队长还真靠得住！
    “将军，我现在已经回来了，有事您尽管吩咐！”
    沈夜道。
    “没事，你过来，我问你一件事。”
    “是。”
    “你去炮烙城堡，究竟是要见什么人？”
    将军的语气十分严肃而正式。
    沈夜这下也不好遮挡。
    但更不能说是去找一位神灵，那也太引人瞩目了。
    怎么说好呢？
    “禀报将军——”
    沈夜停顿了一下，心中浮现一个念头。
    是的。
    其实说到底，自己现在是吸血鬼巴克斯特。
    ——跟兄弟们一起上战场，然后被人族一发魔晶大炮轰成渣的巴克斯特。
    “我跟我的兄弟们约好了要在炮烙城堡碰头。”
    “——我要去见他们。”
    “亲兄弟吗？”塔兹韦尔将军问。
    “是的，将军。”沈夜道。
    “你的兄弟都像你这样出色吗？”将军饶有兴致地问。
    沈夜如数家珍：
    “我弟弟三儿·巴克斯特是个铜头铁臂的刺客，主要是没钱才随便选了刺客，我看他其实是个战士；”
    “我四弟四阿哥·巴克斯特是火系魔法师，性格豪爽，为人仗义；”
    “我五弟龙五·巴克斯特是冰霜死亡骑士；”
    “六弟匿·巴克斯特娴熟使用空间术法，但因为没钱，所以目前只会隐身；”
    “七弟丧彪·巴克斯特是个反骨仔，但那是以前的事了，总之——”
    “除了带头大哥，我们都死了。”
    话音落下。
    沈夜忽然发现有微光浮现在自己眼前，聚拢成字：
    “恭喜。”
    “由于你在地狱中的连续作为，再加上此番的正式讲述，新的词条即将萌芽。”
    “在地狱做出一番事业吧，你们将成为被人传颂的英雄，而无穷的法界源力也将承认你们那史诗一般壮举，从而凝聚为新的地狱专属词条：”
    “吸血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