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站，人民路。”
    “请走右侧门。”
    “滴滴滴——”
    地铁的门开打。
    沈夜顺着人潮涌出站台，朝楼梯走去。
    时间有点赶。
    他开加快脚步，在通道里快速穿行。
    出了地铁口，穿过马路，就到了写字楼。
    公司在二十一层。
    今天星期一，早上有晨会。
    不能迟到。
    晨会迟到一次会扣……100元？
    对，100元。
    真要命。
    楼下24小时便利店，只需十几元就可以用微波炉“叮”一餐预制菜。
    省着吃，100元能吃整整两天，甚至还有多的。
    如果用来买面条，100元可以买五盒鸡蛋面。
    自己在家里煮面能吃一个月！
    沈夜小跑起来。
    决不能失去这100元！
    他准时抵达公司。
    准时打卡。
    准时坐在工位上。
    不一会儿。
    晨会开始了。
    小领导站在前面，开始大声的讲一些事情。
    沈夜心不在焉地听着。
    ——自己每一天都是这样过的。
    跟自己的前半生比起来，这已经算是极好的生活。
    在很小的时候，自己就开始记事，甚至此刻都清晰地记得被丢在福利院门口的那个遥远下午。
    大约是……两岁？
    不到两岁吧。
    病的快死了，谁知道一进福利院，烧了两天，竟然又慢慢活了下来。
    都过去了。
    而且说实话，自己也觉得没什么。
    你的家人可以选择放弃你。
    你也可以选择不在乎。
    在那之后，福利院的生活都很好。
    虽然会经常吃不饱。
    但毕竟活着。
    后来参加考试，毕业，找一份工作，吃饱穿暖，晚上有一个独属于自己的地方，能遮风挡雨，能睡觉——
    自己对此很满意。
    至于未来，如果能在事业上有所作为，又或者去做点小的营生，比如去一些小区门口开超市，做个儿童服装店，搞个小餐馆什么的。
    那会更好。
    如果能赚到钱，再回馈一下福利院。
    那这一辈子就很完美。
    沈夜漫不经心地想着过去的事，忽然下意识地朝窗外看了一眼。
    楼下。
    长长的车队停在大厦门口。
    警察用路障封住了道路两端，不让任何车辆通行。
    半空中有直升机盘旋。
    ……什么情况？
    沈夜不由把注意力投往现实。
    现实中。
    地魔兽在前面开路，四王抱着自己的身体在后面跑。
    它们突然进入了一个巨大的房间。
    这房间就像一个小型的世界，充满了各种绿植、石头、溪水和野生动物。
    四面八方响起阵阵涟漪。
    这种涟漪似乎并非是攻击性的，而是某种心灵上的感应力量。
    就像是一道宏大的声音在整个巨大的房间里响起：
    “来自异空间的存在们，我们没有恶意。”
    地魔兽回头看了四王一眼。
    四王面面相觑。
    沈夜道：“傲慢一点。”
    四王顿时齐声怒吼：
    “蝼蚁们，你们有何资格跟我们谈？”
    那涟漪再次汇聚而来，在虚空中形成心灵感应：
    “我们可以互利互惠——只要你们愿意，我们将帮助你们做到任何事。”
    “找它要我的身体。”沈夜道。
    四王之中，身穿盔甲手持大盾的那一位王站出来，以人类的语言说道：
    “这具身体上有着打通我们世界与你们世界联系的力量。”
    它指着沈夜的身体，继续说下去：
    “——我们要了！”
    对面沉默了数息，再次问：
    “本着互惠互利的原则，你们可以为此支付什么？”
    支付什么……
    沈夜沉吟着，将一柄左轮手枪放入法相，再通过法相传递给四王。
    “我们用这个来交换。”
    他刚说完就反悔了。
    “不——”
    “我们什么也不给。”
    持盾的王者正展示着手中的那一柄左轮手枪。
    这还是在洪荒遗迹中得来的兵器，有着特殊的力量。
    “宣告者。”
    “描述：击退敌人，让它在一秒内无法攻击。”
    “每天可获得六发专用弹药。”
    “——功勋者的荣耀。”
    它刚要将手枪放在前方的石头上，便收到了沈夜的命令。
    手枪再次收了回去。
    那位王者王顿了顿，开口道：
    “不行！你们什么也得不到，但这个人是我们的！”
    对面一阵沉默。
    说好的事，立刻反悔，这其实增加了战争的风险。
    地魔兽紧张起来。
    它浑身释放出法界的波动，准备召唤法相，施展大范围的元素类术法。
    四王守着沈夜的身躯。
    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氛——
    不知道对方会怎么做，但是沈夜甚至希望对方打过来。
    毕竟。
    也是时候看看现实世界究竟战力如何了。
    ——如果连敌人是什么实力都不知道，那就要先收集情报。
    否则两眼一抹黑，根本没法打。
    这时候，涟漪再次汇聚成声：
    “身体可以给你们，但我们要抹去他的意识，这是为了保护我们的世界。”
    “——毕竟个体的意识里记载着我们世界的详情。”
    “关于这一点，希望你们能理解。”
    抹去意识？
    不好。
    沈夜再次发动了词条“盲眼之傲”，以真理三重的防御之力布满全身。
    ——区区一块芯片，总不能像核弹那样爆炸吧。
    虚空中，数行微光小字随之浮现：
    “对方已经察觉到你身体的强化程度。”
    “抹去意识的方式开始改变。”
    “当前芯片不会爆炸，但你的意识体将面临危险。”
    沈夜收回对现实的关注。
    他坐在工位上，再次朝窗外望去。
    街道上。
    大批穿着防弹衣、荷枪实弹的特种作战士兵进入了大厦。
    这……
    该不会是想把自己的意识体干掉吧。
    意识如果消散，那么人就成了植物人。
    作为第一次接触的礼物，献给那些异界来客，也让人放心。
    沈夜以手托腮，转动着另一只手上的圆珠笔，开始思索这件事到底要怎么处理。
    须臾。
    四王再次开口道：
    “这倒是个好方法，我们可以接受。”
    “不过还有一个——”
    话音未落，四王和地魔兽突然从原地消失。
    它们不见了！
    沈夜的身躯随之掉落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响。
    虚空中的涟漪再次汇聚成声：
    “外来者们！”
    “——你们还在吗？”
    没有回应。
    只有沈夜的身躯静静躺在地上。
    叮！
    电梯打开。
    大批特种作战士兵冲进走廊，迅速来到公司门口，围得密不透风。
    他们正要行动，对讲机突然响了：
    “最高指令，本次行动转化为人质营救演习。”
    “重复一遍，本次是演习！”
    “按照第五套行动方案执行演习命令。”
    “不可伤害任何市民，耐心做好解释工作，开始！”
    为首的特战队长刚刚推开公司的玻璃门。
    听着改变的指令，他手上的枪顿了顿。
    公司前台小妹已经站起来，不知所措地看着面前的大批特战士兵。
    “你们领导呢？喊他来，我们马上要进行演习，请他们配合一下。”
    特战队长大声道。
    晨会临时中止。
    职员们都朝门口望去。
    几位公司领导慌慌忙忙地上前，与军队沟通。
    沈夜端起杯子，喝了口水。
    差一点。
    自己差一点就暴露了。
    不过眼下也不能放轻松。
    对方显然是要先搞清楚发生了什么，才会决定是不是要杀自己。
    趁着这时——
    沈夜心头一动，虚空顿时浮现出一行行微光小字：
    “你激活了洪荒词条‘幕后人’。” “现在开始为物品‘人类个体脑机芯片’不断生成前缀。”
    紧接着，一个个前缀出现在沈夜眼前：
    “超强的、高级的、杰出的、有缺陷的、损毁的、特殊的……”
    沈夜坐在工位上静静等待。
    领导们还在前台沟通。
    毕竟太突然了，也没有提前通知，谁都不知道是真是假。
    必须先确定真假，再看是否符合程序。
    好一阵子。
    终于确定是有这样一个演习，然后公司必须配合。
    “所有人坐在工位上不要动，这是一次正常的反恐演习，大家配合一下，很快就结束了。”
    领导站在台上大声道。
    职员们只好回到自己的工位，静静等待所谓的演习。
    士兵们进入了公司。
    他们假意来回看了几眼，便指着沈夜道：
    “麻烦你配合一下，充当人质。”
    “好。”沈夜站起来。
    他眼前浮现出一行行微光小字：
    “当前可匹配的前缀有两个：”
    “1、不存在的。”
    “描述：芯片从来没存在过。”
    “2、至尊。”
    “描述：你将在虚拟的梦境世界里成为至高无上之存在。”
    至尊？
    沈夜嘴角微翘，目光中闪过玩味之色。
    再如何“至尊”的身份，也不过是虚拟世界的一场梦而已。
    谁知道虚拟世界背后的主人到底是谁！
    更进一步说——
    在虚拟世界里呼风唤雨，现实中的身体却依然孱弱不堪，随时受制于人，甚至有被干掉的风险。
    傻子也知道怎么选！
    “选1。”沈夜在心中默道。
    ——“不存在的”芯片！
    词条“幕后人”在生成前缀的过程中，不是漫无目的的，而是逐渐“适配目标的特性”。
    “不存在的”这个前缀，代表了在沈夜的头上，“芯片从来没存在过”。
    既然从来没存在过，那么也就不曾对大脑造成任何影响。
    这其实是因果律的倒推！
    一瞬。
    沈夜就从众人眼前消失了。
    整个公司里爆发出阵阵惊恐至极的尖叫和呼喊。
    特战队长的对讲机里忽然响起新的指令：
    “抹去当前大厦，一切数据恢复。”
    整个大楼突然消失。
    下一秒。
    大楼又再次出现。
    “所有人坐在工位上不要动，这是一次正常的反恐演习，大家配合一下，很快就结束了。”
    领导站在台上大声道。
    职员们坐在自己的工位上，静静等待所谓的演习。
    沈夜的工位上没有人。
    然而众人似乎对此视若无睹，就好像他从未存在过一样。
    另一边。
    现实世界。
    沈夜缓缓睁开眼。
    “唔……”
    他发出一声虚弱至极的低吟。
    “当前个人属性如下：”
    “力量：0.5；”
    “敏捷：0.2；”
    “精神：450；”
    “悟性：450；”
    “共鸣度：0.1；”
    “可用自由属性点：450。”
    自己的属性显得很奇怪，这是因为灵魂从门的另一边归来，带来了“精神”和“悟性”上的原本属性。
    至于力量、敏捷和共鸣度，则依然是自己原本身躯的属性。
    由于被泡在培养液里太久，这些属性甚至降低了不少。
    ——这是自己真正的身体！
    沈夜把450个自由属性点分到“力量”、“敏捷”上。
    身体渐渐有了力量，甚至多了一缕缕肌肉。
    说到底，这是“门”所附带的能力，也算得上是一种特殊的“变异”。
    “恭喜你，沈夜。”
    那道涟漪在虚空中回荡，化为声音：
    “在我们的实验中，你似乎获得了强大的能力，浑身力量不断提升。”
    “我们希望能与你携手共进，继续开发这一科研项目，帮助你不断变强。”
    “还是不了吧。”沈夜找出一件衣服，披在身上。
    那声音继续道：
    “沈夜，你只需要继续与我们配合，就可以获得前所未有的权力、金钱乃至世界上的一切！”
    “你会成为英雄中的一员！”
    沈夜坐在一块石头上，开始穿裤子。
    这是一条人族帝国的前线刺客制式皮裤，当初诺顿给了自己不少东西，其中衣服是必不可少的。
    “略微提升移动速度。”
    “——阴影兄弟会专用款式。”
    沈夜穿好裤子，这才开口道：
    “能告诉我，一共有多少‘素材’参与这项科研吗？”
    那个声音突然激动起来：
    “数十万！你知道吗？这个项目已经耗费了数十万具‘素材’，其中也有一些发现和成果。”
    “——但远远没有达到你的高度！”
    “沈夜，你是这个项目的辉煌成果！”
    沈夜静静听着，这时便摇摇头，自言自语道：
    “杀了这么多人……”
    “我原本也该死在你们手上的。”
    是的。
    若不是终极造物“多层宇宙”打开了屏障，自己根本不可能抵达屏障的另一边，在那个少年身上苏醒。
    换句话说——
    无论是自己，还是这个项目接下来要找的“素材”，下场全都是死亡。
    杀身之仇。
    “你身上的成果关系重大，沈夜，请不要自误。”
    那个声音道。
    沈夜却开始活动身体。
    虽然已经灌注了自由点，但身体很久没动了，需要一点点激活它。
    相比起自己的另一个身体来说，这具身体更为年长，大约20出头的年纪，也更帅一些。
    当然，这都是无所谓的事。
    不过“真名”似乎在当时的复活中起到了作用。
    ——两个身体的名字是相同的。
    “请放心，我是一个很理性的人，绝不会轻易被情绪左右。”
    沈夜开口道。
    那个声音松了口气，接话道：
    “那就好，属于你的待遇将会很快落实，无论是钱还是权利，又或是女人，绝对都能满足你的要求。”
    “我的要求只有一个。”沈夜道。
    “什么？”那个声音问。
    沈夜露出回忆之色：“我记得当时我被车撞，然后立刻就送去了一家私立医院，整个过程行云流水般娴熟，我想问——”
    “撞我是早就计划好的吧。”
    “为什么？”
    对面沉默了一阵才回应道：
    “这个计划你早晚会知晓详情，瞒着你也没有意义。”
    “是的，你是被选中者。”
    “被选中者？”沈夜问。
    “对，你身体健康，又没有亲人，从社会上消失之后，不会泛起任何水花，这就有利于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那个声音道。
    “原来如此。”
    沈夜一招手。
    一柄巨刃般的火红色大刀便出现在他手中。
    “我们的话说完了，我对你们已经没有任何要求，只想杀光你们。”
    话音落下。
    冲天的烈焰之芒斩开了整个房间。
    轰隆隆——
    烈焰穿透钢筋混凝土，将一切抵挡之物焚烧殆尽。
    掀开了房顶，沈夜这才发现，原来这一处实验室，处于极其偏僻的荒漠之中。
    墙体断裂，也让房间隔壁的情景映入眼帘。
    密密麻麻的裹尸袋处于低温环境下，堆满了停放架。
    沈夜看了一眼，收回目光。
    如果不是屏障打开的那一瞬，自己刚好进入了实验，那么早一分钟，或者晚一分钟，自己也就死了。
    尸体堆积在这里。
    与其他无辜者一起陷入了永恒的沉眠。
    滴滴滴——
    警报声响起。
    虚空再次泛起涟漪，汇聚成声：
    “太可惜了，沈夜。”
    “你本已经摸到了进入上层社会的门槛，但你的粗鄙和愚昧，决定了你命运的真正归宿。”
    “我们会吸取这次的教训，在以后的实验中加以规避。”
    “永别了。”
    话音未落，沈夜已经有所感应。
    只见远空中传来一阵刺耳的呼啸声。
    ——那是一枚导弹。
    是什么威力的导弹？
    不得而知。
    跑已经来不及了。
    至于开门走——
    沈夜环顾四周，迅速打消了这个念头。
    刚才那人说自己摸到了上层社会的门槛，也就是说，其实还有其他强大的存在。
    既然如此——
    最好不要让任何人看到自己的底牌。
    特别是“门”能力。
    导弹迅速靠拢这一处基地。
    下一瞬。
    刺目的光遍布天地之间。
    “是核弹啊。”
    沈夜感慨了一声。
    在这急剧提升的高温与毁灭之中，一行微光小字迅速闪过他的眼前：
    “当前是多层宇宙的第五纪元，职业者可以使用术灵的技能。”
    “你使用了术灵翡沦的技能：”
    “化身为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