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到晚要吃这个要吃那个,撑死你算了。”
这是说谢婉。
“不吃这个不吃那个,我给你夹碗里倒是一口不剩。什么毛病?”
这是说姜蜜。
宁安侯见夫妻俩浓情蜜意的模样,忽然就想起很多年前他和侯夫人琴瑟和鸣的情景。他心思一动,夹起她最爱的虾炙,抬头却发现她并未坐在自己身旁。
他停顿片刻,把虾炙放在谢邈碗中,道:“邈儿多吃些。”
谢邈用膳的手停在原地。
有没有一种可能,他最讨厌吃的东西就是虾?祖父是在用这种方式惩罚他险些刺伤三婶婶吗?
他抬头看了看神情恍惚的宁安侯,纠结半天,还是把那块虾炙吃进嘴里。
见宁安侯还要给他夹,他正要开口拒绝,却被侯夫人抢了先。
“邈哥儿不爱吃虾,你脑子不清醒了是不是?”
“你爱吃。”宁安侯看侯夫人皱眉,不自觉脱口而出。
第44章 任氏
这话一出,圆桌上一片寂静。
姜蜜看了眼宁安侯,又看了眼侯夫人,总觉得这俩人……有点情况。
侯夫人白他一眼,阴阳怪气道:“难为侯爷还记得呢。只可惜这么多年过去了,以前喜欢的,现在是连闻都不想闻了呢。”
姜蜜默默吞下口中鱼肉,选择不说话。
真的,要不是她前两天和谢知让陪侯夫人用膳时,见她对一碟虾炙,她就信了侯夫人这番胡话了。
宁安侯没想到她会这般给自己没脸,可仔细一想又觉得这在情理之中。毕竟侯夫人连他娘都敢顶撞,说他几句怪话有什么好稀奇的?
可他心中仍隐隐作痛。
这么多年了,她过不去,他也过不去。她方才说的又哪里只是虾炙呢?怕是借着虾炙在影射她心里的他吧。
宁安侯眉梢低落,往日温和的面庞多了几分沉郁。“人都是会变的。既然不喜欢,不吃便是。”
“不喜欢的当然不吃,难道还非要我忍着恶心咽下去不成?”
“你莫要得理不饶人!”
“是谁……”
谢知让被他们吵得心烦,丢下筷子斥道:“没完了?”
见他们又有吵起来的趋势,姜蜜连忙开口:“菜都要凉了,咱们快吃吧。”
说着,她给每个人都夹了一筷子各自爱吃的菜,这才把这场争端给掀过去。
可惜这顿饭注定是吃不踏实了。
“侯爷、夫人,世子、少夫人,任夫人来了。”
谢婉一听这话,饭也顾不上吃,撇下筷子就往外跑。谢邈也频频向外看去,却忍着没动坐在原地。
任夫人。
她便是府上曾经的世子夫人任如萱。她改嫁后,府上下人便尊称她一声“任夫人”。
侯夫人听见任如萱的消息,眉尖不自觉拧成小峰。
她不怪任氏改嫁,甚至羡慕她能重新开始新的生活。可她当年不该带走谢婉,带走了还不好好待她,甚至任由任家把谢婉当作垃圾一样扔回谢家来。
可是看到小脸难藏渴望之色的谢邈,侯夫人又叹出一口气。
毕竟是孩子的母亲……
宁安侯和谢知让见任如萱来了,便也没多待,各自回到书房。
那边母女俩独处了一会儿,而后任如萱便牵着谢婉的手来到朝晖院。
她看着眼前这位前婆母,笑道:“今日是婉姐儿生辰,我来看看她。”
“坐吧。”侯夫人点头,不冷不热地说道。
“这位就是新妇姜氏吧?”
姜蜜有些拿不准她的态度,便只得客客气气应是。
几人寒暄一番,任如萱终于道:“我瞧着婉姐儿的里衣居然是棉布制成的,我记得先前用的可都是罗衣,这怎么……”
姜蜜和侯夫人都愣了一下。
侯夫人立刻回神,横眉倒竖,冷声道:“婉姐儿是我谢家正经女儿,可不是什么谁都能欺负的表姑娘!府上还有人敢苛待了她不成?”
这话不假。
下人们看碟下菜乃是常态,谢家自然无法避免。可谢家规矩摆在那儿,谁也不敢真克扣了谢婉的份例。
任如萱听她毫不客气地发火,心里知道她说的是当年任家亏待谢婉一事,面上自然也不好看。
“从前世子还在时,邈哥儿吃的用的哪一个不是最好的?缘何我家婉姐儿只配穿棉布?”
姜蜜浅笑,不急不徐地解释:
“夫人爱女心切,我们自然都是理解的。您是婉姐儿生母,我们也是婉姐儿的家人,如何能亏待她?婉姐儿穿棉布,不过是因为她前些日子起了疹子。罗衣轻薄,却容易贴身。府医说这对伤处恢复不利,我便叫下人连夜扯了细棉布来制成里衣,而后揉搓浆洗好几遍,才给婉姐儿穿上。倒是不想竟让夫人误会了。”
任如萱有些怀疑,看向怀中谢婉。见女儿点头,她顿时有些不自在。
片刻,她收敛神色,提出今日真正来的目的:“今日是婉姐儿生辰,我想带她去黄家住上几日。”
侯夫人只觉此人荒唐至极。
“那黄家是你现在的夫家,我家婉姐儿又不是没地去,非得去黄家找不痛快不成?”
她是万万不可能让任如萱把人给带走的。
万一她又像当年那般把孩子带走之后不肯还回来了,他们倒是能上门去把婉姐儿抢回来,可小姑娘心里该怎么想?没得给人平添伤痛。
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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