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下!”
那几名女子皆是梳了妇人髻,应当就是当初从宫里出去的那些宫女。
打骂人的事情,无需太后亲自出面。
她的心腹嬷嬷上前一步,厉声道:“你们这些个贱蹄子,给你们几分颜色,竟还开起染坊来了?当家主母看你们是宫里出去的份儿上,给你们几分脸面,就纵得你们不知道自己是谁了?今日,我便好好教教你们规矩!”
说罢,拎着她们进来的嬷嬷便将她们拖下去。
“不……我没……唔……”
“奴婢知错了,求太后娘娘饶命……”
她们张嘴想求饶,却被粗麻布巾子堵住嘴巴,而后被毫不留情地往外拖。
很快,外面便传来一阵阵沉闷的敲打皮肉的声音。
弄溪站在姜蜜身后,听着那一声声闷响,如坠冰窟。
她只以为皇后死了,她便自由了,一个人老死在珺璟轩的偏院里,不用伺候人,不用看人脸色过活,有吃有喝就挺好的。
可是……
这太吓人了……
真的太吓人了……
她低着头,闭上眼,不敢再去想。
只求今日太后是真的想教训那些出格之人。
姜蜜安安静静坐在那里,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太后瞟了她一眼,忽而开口问道:“谢夫人,你家这个,可还听话?”
姜蜜停顿片刻,缓缓抬头,浅笑道:“多谢娘娘关心。弄溪在侯府安分守己得很,规矩极好,让臣妇极为省心呢。”
“是吗?那便好。”太后笑了一下,漫不经心道,“就是哀家瞧着弄溪的肚子一直没动静,这也不好。谢太师年近而立之年,膝下只有一子一女,子嗣到底单薄了些。多子多孙才是福呢。你说是不是?”
“娘娘所言极是。”姜蜜没打算和她多说什么,只是敷衍道,“臣妇会和弄溪努力的。”
“行了。你们这几个既然都到宫里来了,那便去嬷嬷跟前再听一听规矩,好好扳一扳性子。”
弄溪下意识看了姜蜜一眼,得她点头允许,才福了福身子,提心吊胆跟着一众人走了出去。
皇帝潜邸时便跟着他的,多是陈家那一派的人。这些人天然地亲近陈家。
近来朝堂之上皇帝和谢太师与陈家相抗的事一传出来,这些个夫人都明里暗里冷落姜蜜。唯有几个关系好的,也不敢明着拂太后的面子,只悄悄同她说几句,便再不敢多说。
姜蜜乐得清闲,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品茶。
到底是皇宫呢,待客用的都是上好的明前龙井。姜蜜最爱这一口,呼吸间满是龙井特有的豆香和茶香。
太后余光瞥见姜蜜这般怡然自得,心中冷笑。
待到心腹嬷嬷过来耳语几句,她便放诸位夫人归家去。心腹嬷嬷见没了外人,这才详细禀告情况。
“她竟还是完璧之身?”
太后微讶,却又觉得这是在情理之中。可她心中对姜蜜和谢知让的恨,又多了几分。
姜蜜啊姜蜜,我且等着。一个被男人捧在手心宠上天的人,能不能容得了这一次的不忠。
第119章 栗子
从仁寿宫回去之后,弄溪病了一场。她一个人躺在偏僻的房间内,看着拔步床的床顶发呆。
先前那位皇后便叫她在这府上打探消息、和姜蜜争宠,她与她虚与委蛇着,在这夹缝间战战兢兢保一条命。好不容易熬到皇后死了,为何又突然来了一个太后?
怎么办?她到底应该怎么办?为什么那些人就是不肯放过她?甚至还要连累……
弄溪痛苦地闭上眼,青葱指尖紧紧揪住被褥。分明已是快要入夏的时候,她却感到彻骨的冷意。
待到夜幕降临,她终于动了,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她看着眼前这间屋子,眸中满是茫然。
姜蜜待她不说多好,至少是将她看作一个活生生的人。
每季度的新衣裳,热腾腾的吃食饭菜,凡是定例有的,皆是一分不少地拨给她。在这府上,除了外书房等重要地方,她几乎不给自己设门禁。
当然,她也不会没脸色地去讨人嫌罢了。
可是如今,她却不得不……
弄溪神色灰败,缓缓腾挪到衣柜前,拿起一件半透暴露的衣裳换上。
她看着镜中自己雪山半露的模样,忽而捂住脸,小声啜泣起来。
……
谢知让今日散衙同曲怀英喝酒去了。
那厮不知道是怎的,非拽着他去一家酒肆喝酒,还抱着他的胳膊拉着嗓子嚎,引得路人指指点点。
谢知让脸都黑了,恨不能一脚把这糟心玩意儿给踹死。等他把曲怀英拖回他自己的小宅子时,天都黑了。
回家路上,他正巧遇上一位货郎先生在叫卖栗子。犹豫半晌,谢知让叫住了他。
货郎不认识谢知让,但他认得这身飞鱼服和这把绣春刀,一时心中很是紧张。
他搓了搓手,咽下一口发凉的唾沫,小心翼翼道:“大人叫小人,可是有何吩咐?”
谢知让便指着那栗子问道:“要一点糖炒栗子。”
货郎懵了半晌,许久都没反应过来。
谢知让见他不答话,不耐拧眉,“不卖?”
“卖卖卖!当然卖!”
货郎打了个激灵,猛然惊醒,不断点头弯腰向他赔罪,而后拿起一包油纸,将筐里的糖炒栗子全给他装上。
第2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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