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no，这些人怎么又呆又傻的？”
    “脑魔帮破解了他们的义体系统，给他们装备了一种技能芯片，这种技能芯片可以越过安全阈值，实现几乎完全接管身体来进行操作的功能。”
    “把人变成机器人？这有点”
    路边偶尔能看到呆愣在原地的人类，他们的感知似乎已经无线弱化，只有三人几乎是和他们擦肩而过时，他们才会有些许反应。
    一些运气好的，眼睛看到了人，血和眼泪的混合物一下子从眼眶中流淌而出。
    老实说里尔也不太清楚眼眶里流出东西，到底是因为他们想哭，还是僵硬的肢体微微活动之后，泪腺被其他义体挤压发生的现象。
    场面很诡异，但不危险。
    不知道还有多少人有救。
    解决掉屠宰场之后，忽然间就没有压力了。
    老实说，里尔真的有种太轻松了，在做梦的感觉。
    这就是以诡计著称的脑魔帮？
    最多就是找路摸进去花点时间。
    当然，实际上百来号清道夫和十四个全副武装的全身赛博格，这种武力已经相当强悍了，要是放出去，稍不注意就是引来暴恐机动队的程度。
    也足以说明，脑魔帮其实已经初具实力了——屠宰场只能看成是被脑魔帮控制的愣头青。
    有炮灰、有高端战斗力，还有独家技术和装备，成气候确实只是时间问题。
    “实际上大部分技能芯片都不会有这种问题，毕竟大众本来就害怕被控制。”
    章鱼臂更换了一个小型声纳头，在墙面持续摸索，寻找可能存在的暗门。
    v警惕着周围，跟在里尔身旁，看着小章鱼，也问了个问题：“不过市面上连全身义体都见不到，适配全身义体的技能芯片就更少了吧？
    感觉他那种芯片都不是给人用的。”
    “这种芯片和全身义体都是他们自研的，就数据结构来说.”
    一阵强有力的电子音从章鱼臂响起：“完全就是ai训练产品！”
    ai训练的副产品对人类来说是黑盒子，对ai来说，还是可以识别的。
    技能芯片大部分采集自原生人类的动作、反应，经过程序员和义体工程师矫调后变成可驱动义体的产品。
    这个包装过程实际上也算是制造了一种简易ai，不过原生数据集肯定是收集自人体行为的。
    但屠宰场使用的芯片不是，按照小章鱼的判断，这些芯片是使用更庞大的技能芯片数据训练出来的半成品——
    还在训练中的忍者型技能芯片，搭配强悍的全身义体，完全可以量产优秀的黑色小队。
    杰克用手指戳了戳章鱼臂：“没想到这玩意儿是ai，还挺有意思.”
    小章鱼猛地抽回了手臂，咔嚓一下卸掉了拳套的前半部分，又给杰克换了个新的。
    “呃它这是算不爽吗？”
    里尔耸了耸肩：“就是开个小玩笑，消耗件勤更换也没什么问题。”
    v把玩着一柄被里尔拆下来的单分子刀：“单分子刀、全身赛博格，还有这种高级芯片，感觉这脑魔帮还真是人才，这些东西卖出去不得赚大发了？”
    “是赚大发了，就是东西的来路嘛.代价不小。”
    这脑魔帮确实是人才。
    就是这背后的代价有些大：目前看到的东西表明他们仍然需要使用人脑作为中介，来集合这些技能芯片的数据。
    为了保证成本，他们必然会使用廉价的外置内存增加单个人脑的内存，而过度的增强和过多的技能芯片，会让人体患上脑白质癫狂的概率指数级提高。
    这与一般的赛博精神病略有区别，相同的地方在于，都会使得病发者出现认知功能失调、情感波动、幻觉、妄想、精神分裂等等问题。
    不同的地方在于，因为这是直接的大脑病变，所以不像一般赛博精神病一样，拆掉义体，基本上就算好一半。
    以前的脑魔帮倾向于往自己脑袋插，然后产生很多匪夷所思的想法，祸害社会。
    新一代脑魔帮就更阴险，他们把病变风险留给了这些倒霉蛋，直接祸害社会。
    谈话间，里尔探到了墙面又一处厚度不一的地方，对杰克说到：
    “这里.”
    轰！
    忽然间，巨响发生在三人脑袋里！
    电磁脉冲！
    章鱼臂上的工具全数爆开，紊乱电流一路损伤了前面的几节电机，还好被小章鱼用紧急断流切断了链接。
    而同时爆掉的还不止这一两节工具，给这些微型发信器供电的线路也被烧毁一半！
    为什么是一半？
    电磁脉冲在坑道中局限性很大，但就算如此也造成了这种规模的损伤
    里尔晃了晃脑袋——他身上的电子设备是最多的，这一下属实给他整出轻微脑出血了。
    不过这也让前进的方向变得明晰起来——
    受影响最多的方向，就是距离爆炸核心直线距离最近的方向。
    “看来乔斯达有新发现这边走。”
    ——
    一个人进入社会后可能会有很多名字。
    某工、某总、小某.或者是朋友起的外号，干了大事别人还会给你起个响亮的名号，当然，足够臭的事情也会得到相应的外号。
    混帮派不算太久，但乔斯达绝对已经是个漩涡帮了，甚至都享受起了大哥的待遇，荣获外号乔斯达。
    有时候他都忘了自己本来不叫这个。
    他的本名叫吉田弘一，今年即将度过17岁生日，甚至还是个未成年。
    在一切发生之前，他生活在夜之城这个大城市，虽然街上很乱，但大部分他都不会见到，因为他在一所还算不错的中学上学。
    没有太夸张的校园枪击率，也没有太夸张的校园霸凌：大家都穷，义体强很难强过枪械，所以枪击率和校园霸凌的情况处在一个很微妙的平衡。
    和所有年轻人一样，他看片、玩游戏、首充、玩成人玩具，当然也想着找个女朋友。
    学费不算高，但肯定也不便宜，老妈在餐馆做服务员，收益还不错，硬要说的话，家庭中不完美的地方就在于，他不知道自己的老爸是谁。
    直到那一天，交往了3年的女朋友上了不知道哪来的富家公子的跑车，以往矜持有度的女友当着他的面在跑车上成了泡芙.
    因为双方的义体不是一个级别，这件事和他被对方打了一顿甚至是同时发生的。
    有时候世界破碎就差有钱人的一次小小任性。
    他听说过虎爪帮，也听说过帮派的传说.
    于是他选择当一个街头小子——帮派肯定能帮他拾回尊严，这就是夜之城的规矩，如果他想去哪找到能通打有钱人的机会，一定是去混帮派。
    但可惜，现实把他的尊严第二次摔到了地上。
    也是
    工资还不错的餐馆服务员怎么可能没有一整套得体的服装和义体呢？
    自己的老妈，完全是靠性偶这行养活自己的。
    当时自己没法接受，但现在想来这其实也没有什么问题。
    眼前的记忆来到在埃伦街的那晚上，楞住的老妈，若有所思然后邪恶发笑的公司狗，还有
    迷茫、无助、狼狈捂着伤口逃跑的自己。
    镜子里的自己越来越远，吉田忽然发现自己在床上躺着，周围黑蒙蒙的，似乎有人在自己身上挪动。
    但这种感觉并不清晰，环顾四周，这里好像是自己家里。
    家里有数不清的人影在晃动，灶台边正在做饭的女人、餐桌旁正在使用虚拟实境目镜的男孩、收拾屋子的女人、出门时叮嘱儿子的母亲、敷衍的孩子
    “.弘一，你要好好读书，现在大环境不好，工作不好找.”
    “.弘一，学校的课程累不累？试试这个，听说掺了什么氨基酸”
    “.弘一，今天妈妈有点累，你能把衣服洗一下吗”
    “.弘一，球赛输了不要紧，吃点东西，下次赢回来.”
    “.弘一，过了今天你就16岁了，笑一个。”
    还有在窗边合照的母子二人。
    吉田走到窗边，往外看去，看到人海中一个熟悉的噪点在无尽的数据流中晃动。
    “弘一你去哪了？”
    “弘一妈妈没什么大本事，但妈妈只有你了”
    “你去哪了？”
    窗边，母子拍照的身影越发清晰，处于幻觉中的吉田张着嘴，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
    他在这个大城市兜兜转转，想买一份爱，但这份爱其实一直都在。
    绕了一圈，其实一直都在原地。
    剧痛唤醒了吉田，灰白模糊的数字世界瞬间停滞，那些跳动的字符和噪点像是被针线编织般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色彩分明——
    他伸手去触摸那个越发清晰，越发熟悉的身影
    空间感回归、色彩重新填满他的世界，这个身影变得越发熟悉
    永远遮住第二层衣服的深色连衣裙和厚厚的披肩，略微佝偻的背，在他面前永远盘起来的头发。
    “妈？”
    呲——
    世界忽然被马赛克击穿，熟悉的身形上，那颗脑袋却不是熟悉的脸。
    准确地说，那是一坨使用某种复杂义体捆绑的畸形大脑，膨胀的脑白质从头骨的裂缝挤出，插满线管和针剂，掩盖住了眼睛和鼻子，只留下一点点嘴巴。
    “弘一。”
    吉田，或者说乔斯达的眼睛恢复了正常，比以往更清晰。
    两条长长的机械手臂从他的脸部挪开，更多的机械手臂切割他的身体，然后用新的组件填充他的身躯。
    一连串的错误代码几乎掩盖了视野，各种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奇特义体组件被接入身躯。
    复杂的电极和高端材料构成的神经强化组件粗暴地塞入大脑——
    疼痛占据了他的所有感知神经！
    可是吉田却呆呆地看着这个怪物露出来的一点点嘴唇
    “妈？”
    砰！
    巨响从身后传来，浑身不明液体的杜姆杜姆举着两把枪冲破人潮！
    这些被技能芯片黑入的人们对杜姆杜姆拳脚相加，义体的垃圾决定了他们没什么力气，可是就是人太多了。
    似乎是承重构架发生了损坏，整个地下空间都在缓缓塌陷！
    这里好像随时会塌陷！
    “乔斯达！你他妈还活着没！活着就吱个声！这里他妈要塌了！该跑路啦！”
    轰！
    破片和冲击波让本就裂痕遍布的接入仓变得更加破碎不堪，液体流出的速度加快了！
    乔斯达瞬间惊醒：疼痛几乎要击垮他的神经，但他却想到了一个问题：
    大脑是不能暴露在空气中的！
    如果液体流干了，里面的人会怎么样？！
    “别”
    呲！
    机械手直接刺进乔斯达的喉咙。
    “弘一妈给伱找来了歌唱芯片，去当歌星吧！”
    “怪物”的电子音响起，乔斯达越发确定这就是他老妈！
    记忆实质性地从脑袋里“涌”了出来：他6岁幻想成为摇滚天王参加社区歌唱比赛，结果被一个有牛逼歌唱芯片的小孩给比了下去，从此再也没开口唱过.
    “乔斯达！撑住啦！撑住等我救你出来，你就是搞定脑魔帮的超级猛男啦！”
    一条改装完成的机械臂忽然像利剑一样刺出，可是很快
    轰！
    断裂的手臂就砸了回来！
    “去死吧！”
    只剩下半边身子的杜姆杜姆一把推开往他身上蹭的赛博僵尸，手中端着那把萨达拉霰弹枪！
    闪烁的电光、挥动的机械臂、逐渐坍塌的地下空间、面目全非的老妈
    同样无能为力的自己被夹在中间。
    似乎是过去的自己和未来的自己打了一架，刚才还不想输的自己忽然希望两边都不要赢。
    可是两边也都不能输。
    乔斯达停止了思考。
    砰！
    房间震颤。
    “脑魔帮真是搞出来了很变态的东西”
    眼前的机械臂被两条更加有力的章鱼臂抓住扭向两侧，还有一条章鱼臂从地上捡起玻璃片按回了玻璃仓上，又用密封胶封了上去。
    这位好汉就这样穿进乔斯达的眼前。
    庞然大物杰克站在杜姆杜姆和乔斯达之间，生生撑住了马上就要断裂的顶梁。
    子弹打在他脑袋侧方一些的位置，v退掉了萨达拉的蛋弹壳，啪的一下撑到了地上，看着呆愣的杜姆杜姆说到：
    “好久不见，混这么惨了都？”
    里尔看向似乎还有意识的乔斯达：“还活着吧？”
    铁脑壳疯狂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