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偷师窃艺
    “开封府以西三百里，奇峰罗列、层峦叠嶂，正是五岳之一的中岳嵩山！”
    “嵩山自东向西共有七十二峰，太室山、少室山各占三十六。少林寺便位于少室山，而与少室山相望的太室山胜观峰上，也有一名门大派！”
    “今天要说的，正是这嵩山派。”
    “嵩山派掌门左冷禅，乃是当今武林正道三大高手之一！麾下十三太保，各有看家手段，皆是一流高手。现今的嵩山派可谓如日中天，直追少林、武当！”
    “但是，就在前些日子，嵩山派十三太保之一的子母剑孙大中，竟被魔教妖人所害……”
    ……
    祥福县城，开封府下辖十七县之一，紧挨着开封城，故而得利，是纳得起十万石税粮的上县。
    城门对着的主街，两旁各种商铺林立，行人往来不断。
    一些小商贩，本小利薄，买不起主街铺面，便在周边胡同，或是支起摊位，或是推着小车、挑着担子往来售卖。
    胡同里，一座不起眼的茶肆，一名穿着补丁长衫、留着山羊胡子的半老男子，既是摊主，也是说书先生。一边烧着水，一边将江湖事娓娓道来。
    辰时刚过，刚刚吃过朝食，日光也还不算强烈，茶肆里稀稀拉拉坐着三四个客人，茶肆外簇拥着一群孩子，津津有味的蹭书听。
    每每听到紧要处，一个个瞪大眼睛握紧拳头，仿佛置身于摊主口中的血雨腥风之中。
    直到半晌，阳光刺痛眼睛，这才猛地回过神来，紧张的心情稍稍缓解，不由得长长吐出一口气。
    接着眨眨眼睛，望向树叶间隙斑驳的阳光，对摊主口中的江湖充满了神往。
    心道，若是有一天，自己也能仗剑江湖，就如同摊主念的那句诗那样，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虽然不知道这句诗的具体意思，但听上去就很侠客。
    喝~！哈~！
    这边茶肆里声情并茂，西边一座大宅，隔着高高的围墙，时不时传来一记记暴喝声。
    围墙里面，紧挨着的是一座园，园中间并无亭台楼阁，只是一块黄土夯实的空地，放着石锁、木桩等练武工具。
    此时空地上，一名中年壮汉，赤裸着精壮上身，正在操练武艺。
    那一记记虎豹雷音，正是他发力时由丹田迸发！
    壮汉臂如展翼、五指扣爪，练的并非普通拳脚，而是鹰爪功！
    哗啦~！
    树叶轻轻抖动，北墙边上，一棵大树茂密的树冠之中，悄悄露出半个脑袋。一双乌黑明亮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练功的壮汉。
    偷师！
    借助浓密枝叶遮蔽，一名身材瘦弱，皮肤略显苍白，看上去也就十五六岁的少年，一边目不转睛的看着壮汉练功，一边也屈指成爪，小幅度跟着比划。
    不论时间的把握，还是藏身的位置，以及少年从容不迫的状态，显然，这已然不是第一回。
    “又来了。”
    正在练功的壮汉，余光瞥到树上少年，嘴角泛起一抹不易察觉的轻笑。
    他竟早已察觉少年的存在！
    不过，壮汉貌似并不介意。
    若只是偷看，便能学会，那天下的武功，也就没什么秘密可言了。世人要想学武功，也不必去拜师，只要在边上偷看就成了。
    届时，也不敢轻易跟人动手，因为你一动手，被别人看到招式，就被别人学去了。
    这怎么可能。
    壮汉练的这门鹰爪擒拿手，总共三十六路。招式步法其实不难模仿，但若只学这些，也只是徒有其表。
    关键的，是其中运力发劲的法门！
    只有劲力到达，方能‘分筋错骨、点穴闭气’！
    而这些法门，单单偷看，是万万学不到的。
    壮汉年少时候，父亲为了让他能够拜老拳师学这门鹰爪功，足足拿出三百两银子作为谢师礼！
    试想，若是这么容易被偷学，又怎么值三百两？
    想要偷师？简直白日做梦！
    喝~！
    想到这里，壮汉得意之余，又是一声暴喝，五指猛然抓向旁边的木桩。
    咔嚓~！
    木桩顶端用麻绳缠绕，只听一声刺耳声响，壮汉的五指，竟硬生生扣入麻绳之中！
    “好厉害！”看到这一幕，树上的陆南星瞬间瞪大双眼，满脸骇然。
    如此爪力，若是打在人身上，还不得戳出五个窟窿眼！
    啧啧，不愧是武举人，艺业果然了得！
    不过，想想小说中的描述，鹰爪功练到最深处，可轻易拗断铁棍，碎人筋骨如等闲。
    如此说来，壮汉现今的功力，离登堂入室尚有不小的距离。
    思索之时，壮汉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已然练毕收功。接过丫鬟奉上的毛巾、茶水，有意无意的朝陆南星这边瞥了一眼。
    陆南星躲在茂密的枝叶后面，一动不动，直到壮汉转身，这才顺着树干，轻车熟路的一溜烟滑到底。
    “时间差不多了。”
    看看太阳，陆南星撒丫子朝城南门奔去。
    城门之下，七八名穿着破旧的男子站在那里。
    见到陆南星跑来，忙不迭的招手。
    “来了来了！”
    陆南星一边大喊，一边快步跑到跟前。
    接着扫量一眼众人，询问一句。
    “天冬还没回来吗。”
    “没呢。”
    “估计又在哪个书铺磨叽，忘了时间。”
    “每次卖完草药，你们两个跑的比谁都快，但每次都回来的最晚，要我们等上半天！”
    “就是，这耽搁大半时辰，等回到村子，给我家娃儿买的肉饼都凉了！”
    说起来，众人就是一通埋怨。其中一个高瘦的年轻汉子，摸摸怀里油纸包着的肉饼，气恼的通红着脸。
    他们都是来自石河村，距离祥福县城有近二十里的路程。
    和其他村子不同，石河村坐落于一片干涸的河床上，几乎没有耕地可种。
    好在天不绝人，祖辈传下识药、采药、晒药的本事，进山采药，卖到县城的药铺，收入甚至比一般的村子还要强些。
    以此为生计，为了不让手艺外泄，石河村甚至还有女不进山的规矩。
    男人进山采药，女人在家操持，石河村几十户人家，过得也还算殷实。
    直到三年前，黄河帮忽然来到村子，拿着刀斧利剑，一个个凶神恶煞，让他们以后只准把草药卖给黄河帮的铺子。
    卖给谁不是卖，但是，黄河帮给的价钱比市面上低了足足三四成！
    没了这三四成的利，石河村的人只能勉强温饱。
    至于将草药偷偷卖给别人，一旦被黄河帮发现，轻则剁一根手指，重则直接绑上大石头扔进黄河。
    至于告官，呵，那黄河帮帮主，据说是知府老爷的小舅子！
    “再不来就不等了！让他自己回去得了，这都什么时辰了！”
    辛辛苦苦采的草药卖不上价钱，心里本就郁闷。从牙缝里抠出几文钱，给孩子买个肉饼，还吃不上一口热乎的，搁谁能不恼火。
    说起来，每次进城，陆南星和王天冬都要跟着，不论他们有没有草药要卖。
    正常人家一个月也不得进城一两次，所以卖完草药，大家会留出一个时辰，在城里逛逛，买些村子周边买不到的日常用品，家里有孩子的，会给孩子买点便宜吃食。
    但是陆南星和王天冬不同，他们不买布料也不买牙祭，出了药铺，一个去偷看别人练武，一个直奔书摊。
    说来可笑，石河村祖祖辈辈都是采药的本分人，怎么生出了两个做白日梦的，一个想当大侠，一个想中状元。
    “来了！”
    就在众人已经等的不耐烦时候，只见一名和陆南星差不多大的少年，快步向这边走来。
    低着头，怀里一本已经泛黄的旧书，宝贝一样双手死死抱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