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
    复仇？
    身上挂满了锁链的庞大黑影，猛的睁开了一双湛蓝色瞳孔。
    巨大的瞳孔犹如深邃的冰湖，散发着彻骨的寒意与无尽的忿怒，瞳孔中幽冷的蓝光，在昏暗的空间中闪烁，似要将周围的一切事物全部冻结。
    “你们难道就不怕我出去后，找你们清算过去的一切吗？”
    黑影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是从地狱深处传来的咆哮，每一个字都带着浓烈的怨恨，在这寂静的空间里回荡，撞击着四壁发出嗡嗡的声响。
    “夫人，你也不想看到自己唯一的子嗣出现什么意外吧？”
    有声音从高处传来。
    好似来自九天之上。
    高高在上。
    不可触摸。
    “你找死！”
    下一瞬。
    庞大黑影猛地站了起来，身上锁链紧绷，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巨大的身形遮天蔽日，漆黑如墨，犹如钢铁浇筑而成，透着一股野性的力量。
    铁链深深嵌入它的皮肉，却好似无法束缚住它即将爆发的怒火，伤口处有幽蓝色的光芒若隐若现，像是它体内汹涌澎湃的力量在不断往外涌动。
    庞大黑影凶悍的模样，让人不寒而栗，巨大的头颅高高昂起，露出一口锋利的獠牙，口中不断呼出的气息，带着让人深入骨髓的冰寒。
    一双湛蓝色幽冷的瞳孔，恶狠狠地盯着前方若隐若现的虚影，如果眼睛能杀人，眼前这个若隐若现的虚影，恐怕早已经被千刀万剐了。
    “折仙咒下，非王必死，如今的你快死了，我不过是可怜你，让你在临死之前，可以报仇雪恨，没想到你居然一点感激之心都没有。”
    虚影摇了摇头，表示很是失望，他本以为，庞大黑影会很珍惜这个复仇的机会，没想到，它现在已经被折仙咒给折磨的失去了理智。
    “当初如果不是你们背信弃义.”
    庞大黑影正要开口。
    直接被虚影给打断。
    “等一下，你要搞清楚，我们是他的帮凶不假，但我们不是主凶，如果不是他背叛了你，这个世界上就没有能杀死一体二身的你。”
    “可惜啊，他费尽心思，也只弄到了残缺的法，主次身法，这门残法，看似是与你的法不相上下，实际上却是自断根基的残缺法。”
    虚影感慨不已，有些人，机关算尽，背叛了一切，最终还是不能得偿所愿。
    可有些人，明明什么都没做，却得到了一些人背叛一切，都不能得到的法。
    “那是他自己活该！”庞大黑影的语气无比冰冷，没有一丝感情。
    “确实是他活该，现在让我们回到一开始的问题，你想要报仇吗？”
    虚影没有否认庞大黑影的话。
    有些人确实是活该众叛亲离。
    “报仇.我明白了，你们有什么条件？”庞大黑影的理智正在渐渐回归。
    它意识到了一个问题，如果再拖下去，它可能已经没有亲手报仇的机会了。
    “我们的圣子缺一个坐骑，也缺一个帮他抵挡折仙咒的死士。”
    虚影没有拐弯抹角，直接提出了一开始就决定好的两个条件。
    “你很关心这个圣子？”庞大黑影淡淡道。
    坐骑之辱，早有预料，它能接受这个命运。
    只要能报仇。
    这不算什么。
    只是它没想到的是。
    这些冷漠无情的仙也会关心自己人。
    而不是无情的把自己人当成踏脚石。
    “他是重瞳者，先天圣人，而且他不同于一般的重瞳者，他有成王的潜力。”虚影语气傲然道。
    “成王吗？想成王，必有理由，成王的理由，还要能走出属于自己的大道。”庞大黑影开口道。
    “这个与你无关，你只需要告诉我，你到底想不想报仇，想不想临死之前出去？最后再看一眼外面的世界。”虚影的语气有些不耐烦了。
    “虽然不知道他创立的仙殿，到底哪里得罪了你们背后的补天教，可如果能亲手覆灭仙殿，我也不会拒绝。”庞大黑影直接答应了下来。
    一个月后。
    九天十地，三千道州，截天教。
    不同于补天教的仙气飘飘，截天教就比较随性而为了，有仙气飘飘的殿宇楼阁，也有库库冒黑烟的恐怖魔窟，主打一个自由自在。
    而且不同于其他道统烂大街的圣子和圣女，截天教嫡系传人的称呼也别具一格，谪仙和魔女，就是要和其他道统分一个与众不同。
    这个时候。
    一处仙气飘飘的殿宇楼阁之下。
    二女二男围坐在一起说着什么。
    他们分别是。
    补天教圣子石毅。
    补天教圣女月婵。
    截天教谪仙。
    截天教魔女。
    谪仙和魔女的真名无人知晓。
    或许就像柳神一样没有名字。
    “你，很不同！”
    谪仙，人如其名，好似天上谪仙，身姿修长挺拔，一袭白衣胜雪，衣袂随风轻轻飘动，整个人仿佛与天地灵气融为了一体。
    琼鼻挺直，嘴唇不点而朱，面容白皙如玉，眉如远黛，一双星眸深邃而明亮，仿若藏着无尽的星辰，给人一种虚无缥缈感。
    单论五官容貌气质这方面。
    哪怕是石毅都要逊色三分。
    谪仙就是字面意义谪仙，天上的谪仙，也是九天十地的传奇，他每一次出现，都伴随着天地的共鸣。
    在个人逼格方面，谪仙可以说是数一数二的存在，仿佛他的存在，就是这个世界最完美的形象代言。
    “如何不同？”石毅问道。
    虽然对面这个谪仙要比他帅。
    但他没有什么被打击的感觉。
    一方面是因为石毅自己的容貌，也是剑眉星目，阳刚威严，差不到哪里去，另一方面则是帅到一定地步后，更多是气质上面的变化。
    或许初出茅庐的小女孩，会喜欢谪仙这款仙气飘飘的款式，可只要是有点阅历的女人，基本都会更倾向于石毅这种威严霸总的款式。
    就像是小男孩喜欢一张好看的脸，可大男孩会综合考虑颜值和身材。
    谪仙虽然在颜值气质上更胜一筹，而石毅各方面都可以算得上顶级。
    综合下来。
    谪仙更惊艳，但也只是惊艳了，因为他让女人都自行惭愧，比女人还要女人。
    石毅更耐看，男性颜值天板，再往上，就有些缺失阳刚，没有男人的霸气。
    “看似浪荡，实则稳重。”谪仙开口道。
    “浪荡？我哪里浪荡了？”石毅不解道。
    “石兄，你行事，洒脱不羁，随心随性，不拘小节，常给人一种浪荡之感，看似放浪形骸，但我却能看出，你心中有自己的坚守，也有自己的目标。”
    “你每一个看似随性的举动，其实都在朝着你心中的那个方向前行，在大是大非面前，从未有过丝毫动摇，这种内在的稳重，不是常人所能企及的。”
    谪仙微微抬眸，看向石毅的眼神中。
    带着一丝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的赞赏。
    注意到谪仙欣赏的眼神后。
    石毅头皮有些忍不住发麻。
    “道兄谬赞，我只是一个凡夫俗子，之所以能走到今天，也不过是命运的巧合，侥幸罢了。”
    还请体谅石毅，他是真心不能理解男人对男人的欣赏，因为这种欣赏会让他感觉很是焦灼。“像石兄这般自谦的人，世间寥寥无几，大多数生灵，都是没脑子的自负之辈，既看不清他人，也看不清自己，甚至最后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谪仙轻轻摇了摇头。
    一头乌发随之晃动。
    不等石毅开口说话，谪仙继续开口道：“而我，虽看似清冷出尘，实则内心也有自己的渴望与追求，只是与石兄你的方式不同罢了。”
    说完这句话。
    谪仙端起自己面前的酒壶，为石毅和自己倒满了酒杯，
    然后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微微一笑后仰头一饮而尽。
    琼浆玉液。
    万里飘香。
    石毅也不好说什么拒绝的话，同饮一杯后，缓缓开口道：“原来道兄是这般看法，我只当自己是随性而为，从未想过还有这般深意。”
    对此。
    谪仙轻轻一笑，那笑容如同春日暖阳下盛开的朵，虽依旧清冷，却多了几分暖意，轻声道：“石兄的心境，也是一种难得的境界。”
    此时。
    温柔的微风拂过。
    吹动两人的衣角。
    石毅和谪仙面对面而坐。
    又好似站在这天地之间。
    冥冥中。
    仿佛有两种截然不同的未知力量在相互交融，互相碰撞。
    又像是两个惺惺相惜的知己，在分享着彼此的内心世界。
    千万不要误会。
    这不是在击剑。
    石毅和谪仙这是在比拼天地大道，以及天地法则的理解。
    随意外泄的一丝力量，都足以神火境生灵提前熄灭神火。
    另一边。
    魔女和月婵面对面而坐，她们没有参与石毅和谪仙的话题，也没兴趣和对方说话，就这么干巴巴的望着对方，就像是两根不会说话的榆木疙瘩。
    如今的月婵，不说话，装高冷，实属正常，可以前的魔女，她不可能不嘲讽月婵，只是现在，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该嘲讽月婵，还是嘲讽自己。
    以前。
    魔女总嘲讽月婵虚伪，不敢直面自己的内心，只能用次身行走红尘。
    可现在月婵直面内心，而她却不能直面自己，不敢正视内心的情感。
    她总是患得患失，太在意过去，又太担心将来。
    明明认定了石毅，却又因为彼此的身份而止步。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
    月婵有些绷不住了。
    “你以前，不是话很多吗？”月婵主动打破沉默。
    “你以前，不是不爱说话吗？”魔女松了一口气。
    有人开口。
    打破沉默。
    就如同石子坠落水面掀起的涟漪。
    让原本静止不动的世界活了过来。
    “人，是会变的。”
    月婵侧目，撇了一眼旁边的石毅，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变的，话变多了，人变懒了。
    看起来好像是不如以前了，可她觉得自己更完整了，内心不再是空荡荡，总感觉缺少什么。
    “是因为他？”魔女问道。
    对于这个问题。
    月婵没有回答。
    可有的时候。
    不回答就是最安静的回答。
    默认某种意义上就是承认。
    女人心思。
    男人不懂。
    天地大道和天地法则的比拼之中，石毅暗地里放了亿点点水后，谪仙还是非常遗憾的落败了，给人一种就只差那么一点点的感觉。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石毅修炼速度快不算什么，只能说明他天赋确实不一般，但他不想暴露自己对天地大道和天地法则的理解。
    非常简单。
    石毅修炼速度快，可以归功于石毅自身的重瞳者天赋，以及他背后的存在，类似于护道者这种存在，仙二代没什么好说的。
    可如果他对于天地大道和天地法则的理解远超与同辈，还是那种无法逾越的鸿沟，只能说明他与同辈早就不是一个层次了。
    不是一个层次的人很难交流。
    而石毅不想做一个孤家寡人。
    还有就是。
    相比起人尽皆知。
    石毅更喜欢藏拙。
    就好比现在。
    基本上没几个人知道石毅至尊境的修为。
    大多数都以为他还是虚道境教主极修为。
    这很正常。
    正常修炼都是这个速度，哪怕是天骄和初代也一样。
    只能说石毅的金丹大道，确实是有别于一般的大道。
    有句话是这么说的。
    一粒金丹吞入腹，我命由我不由天。
    “石兄，恕我好奇，你就那么看重八域？”谪仙突然开口道。
    其实他一直不理解，石毅这样的人杰，一直待在八域做什么。
    在谪仙看来。
    石毅所在的八域，不过是这浩瀚天地间的小小一隅，就如同浩瀚星空中一颗黯淡的星辰，与那九天十地的整个浩瀚天地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
    八域资源匮乏，修行之路艰难重重，能提供给强者的机缘，少之又少，像石毅这般天赋卓绝之人，应当去更广阔的天地，追寻那无上大道才是。
    “很简单，八域是我长大的地方，而我是一个念旧的人。”
    石毅已经不是第一次回答这个问题了，很多人都问过他为什么留在下界八域。
    可若不是他留在了下界八域这个地方，下界八域永远没机会摆脱下界两个字。
    人往高处走。
    水往低处流。
    石毅可以理解，那些离开八域便一去不回的人，他们渴望获得更强大的力量，更好的资源，更广阔的天地，这是人之常情。
    只是石毅是一个故土情节很重的人，或许是前世宿慧的影响，他对于自己长大的地方，心里面始终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眷念。
    当然。
    石毅也不是死脑筋，如果八域真的让他修炼止步于此，无法更进一步，他也不会强留八域。
    只是随着十洞天小世界融和八域，制约八域高度的不再是八域本身，而是石毅自己的境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