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炽的嘴唇,口中被厮磨过的异样感,那充斥着欲念的舌……无与伦比的荒谬场面。
时书脑子里有个钟“当当当”撞了好几下,撞的头昏眼花,神智模糊,甚至有短暂的空白暂停时刻。
“……不对。”
时书恍惚地原地走,告诉自己:“我一定在做梦。”
没错,这不是真实,我一定在做梦。
如果不是梦,他怎么会被男的伸舌头搅到了嘴巴里,这一定是梦,现实中绝无可能发生这种事,绝对是梦。
没错!
时书笃定时,谢无炽指尖蹭过唇角,擦去了潮湿的水渍,笑着说:“谢谢你的款待。”
“………………”
还款待是吧!
时书的自我欺骗戛然碎裂了,平静被打破,龇牙冲上去揪他衣领:“谢无炽,你!!!!”
呼之欲出的满腔无语,想质问他“你男同啊?还是变态?套路谁呢?不说好的亲一口吗?你干嘛亲得这么用力”然后却堵在喉头,一言难尽,不知道说什么,把话全都咽回去。
“你!!!”
时书俊秀的脸上满是复杂,愤怒蓄力不足,回头站在亮窗户底下,看方框透出的夜空明月。
嘴里是被舔过的酥麻,异物感,发软,那唾液吐也不是不吐也不是,时书抿了几秒只好心情复杂地咽下去了,里面肯定有谢无炽的口水!
真无语,还要吃他的口水。
不对,一定有什么地方不对!
正常直男被一个男的突然抱住亲了一口,会选择生气,并认为对方是变态,生气避之不及逃之夭夭。但谢无炽身上有种疯感,让时书感觉,他无论干什么都不是出于本意。
为什么突然亲我?还亲的这么恶心?这不是故意恶心人吗?正常人也没有这么亲的吧?首先声明,时书见过别人接吻,有亲的这么黏黏糊糊的吗?
时书灵光一闪:“你是不是还放不下裴文卿的事?故意恶心我?”
说完,哎,应该不对。
谢无炽听着他说,没想到他得出这个答案,笑了。
“你笑什么笑?!你很爱笑吗?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笑起来很好看!”时书瞬间炸毛,“问你!说话!”
然后时书一个箭步朝着谢无炽冲了上去。牢狱中空间狭窄,谢无炽也没想到人会这么活泼,他那身宽松适体的儒衫蹭上了冰冷的墙,灰尘染开,腰腹瞬间被时书一记硬撞袭上。
“啊。”谢无炽眉头轻轻蹙了一下,伸手护住他的肩膀,被时书撞得嘶了声气。
谢无炽身量很高,半弓着脊背弯下身来,漆黑狰狞的影子落到时书的脸上,本以为他很疼,没想到时书却听到他的暗笑。
……好变态,好变态,果然是变态!
时书慌不择路,认真威胁他:“谢无炽,等出去以后,你拿点药!治治你那毛病!”
谢无炽:“可这对我没什么伤
害。”
时书:“对我有!很大!!”
时书还在组织语言,想把这事儿捋清楚,一手抓着谢无炽的衣裳,谢无炽也算配合,一条手臂搭在他后背。
不过就当时书视线左右晃动,从思考中抽离思绪,目光转过去那一瞬——
眼前突然出现一个灰色耗子,毛乌黑发亮,漆黑眼睛,胡须粗长,尖锐的牙齿白森森的。体型壮硕,估计半只猫那么大。
“啊?!!!!啊!!”
时书眼前霎时一黑,血液像被抽干,骤然发出一声平时绝对不可能的惨叫,往后退:“谢无炽,有老鼠,老鼠!!!”
牢里的耗子极为凶猛,见人不仅不怕,居然还东奔西窜试图攻击他。时书整个人腿软了,险些跪倒在地,连滚带跑地跑。
“谢无炽快点把它赶走!我看见老鼠恶心,好恶心,呕——”
“吱吱吱!”,耗子围着时书打转,时书想一脚踩死它又怕黏在鞋底恶心,只好围着谢无炽绕圈子。
“谢无炽救救我,救救我!我要死了!我要死了!啊啊啊啊啊啊……”
谢无炽单手将他拦在背后,没多大耐心,一脚就给老鼠踢飞了出去。那老鼠“吱吱~”一声后,发起第二次冲锋,又被谢无炽一脚踹了出去。
这下知道痛了,原地打了打转,从隔门跑了出去。
时书停下来,满头大汗,双手撑着膝盖:“我艹!为什么!牢里的耗子为什么这么大!”
时书怕耗子,没什么原因,就是恶心。
他小时候太皮了,皮且善良,大晚上抓了一只小耗子,以为是鸟啊猫啊之类的小动物,结果第二天早上睡醒,大白天,才看清是一只耗子正趴自己枕头,小眼睛小鼻子,尖锐吱吱叫。
时书永远不会忘记那惊悚的一幕,从此以后看见耗子就生理性后背发凉,恨不得飞到天上去。
谢无炽:“不用怕,赶走了。”
时书:“好肥!它好肥,快赶上猫一样了。”
谢无炽伸手,才发现时书手脚发凉:“鸣凤司的传闻听过?犯人只吃糨糊,畜生的伙食怎么会好?所以肥老鼠吃的不是稻谷米糠,而是——”
时书擦着额头的冷汗。谢无炽说:“人肉。”
“什么?”
“你长得白净,皮肤更接近尸首的颜色,这耗子刚才只攻击你,肯定是馋嘴了。”
时书毛骨悚然:“?真的假的?”
“传闻,也许真也许假。”
时书:“鸣凤司尸体都能给耗子吃了?!”
谢无炽看他一眼,道:“多的时候,尸体堆垒在院子里,亲人来认领的就拉板车带回去。但还有官员家眷都在故乡,千里迢迢赶来,尸体早臭了烂了,就扔到地窖。地窖里的老鼠哪个不是吃得膘肥体壮,甚至演变成东都的一个典故。”
时书平复着呼吸:“什么?”
“这个典故不是东都本地人流传,而是边防军进京述职,无意路过
鸣凤司,发现这里的尸体堆积如山,耗子肥胖如猫,回去便嘲笑东都的部分当权者,就跟鸣凤司的老鼠一样吃人肉而肥。”
时书脸色苍白,连忙把裤子往下拽,遮挡住白净秀气的脚踝。
然后才想起来,问:“这地方真有这么瘆人?”
“传言不能尽信,只是半夜哄小孩儿的故事,但其他的可以信。”
谢无炽重新坐下了身:“那就是鸣凤司的方寸之地,确实是清白忠骨的坟场。把人骨头打断,脸面撕烂,自尊焚毁,血液放干,将人践踏的泥淖。”
时书这一着急,连被亲的事情都淡化了,头皮一阵发麻,在意归在意,但似乎有了更重要的事情。
“现在还这样?”
“现在好一些,十年前的庚午年事变,才是把耗子养得最肥的时候。”
时书砰砰跳的心脏在胸腔鸣叫,擦着额头的冷汗,示意谢无炽继续。
“那群读书人忤逆犯上,其中上至部阁尚书,下至太学学生,联合在皇城门外逼宫请愿,请求陛下听从他们的建议。其中有人言论过激,触犯大不敬之罪,令陛下和太后震怒,深感有人故意挑事结党营私,于是下令通缉进入鸣凤司处死。”
“本来,当夜的读书人跪在宫门外,听到敕令后只要离开便好,但他们铁了心不离开,一定要陛下纳谏,最终招惹祸患。死了上千人,都是这鸣凤司一手包办。”
时书后背爬起一股寒意,看着眼前的虚空。
眼前似乎出现了无数太学生跪在朱红门外的场景,脸上的一根筋抽了似的疼起来。
“裴文卿的父亲,当时的户部尚书,正死在这次动乱当中。”谢无炽说。
时书:“他也喂了老鼠?”
“他?曝尸街头三日,才许子女收回尸身。”
谢无炽一点一点将袖子折叠了叠:“这地方不宜久待,阴气太重,容易折损寿命。”
时书实在没力气了,囫囵点头:“好想走,想睡觉。”
这牢狱中鬼气森森,尤其到了深夜以后无依无靠,间或听到些野物的蛇行之声,十分可怖。
时书身上又疼,还不知道要怎么睡,谢无炽坐回了草垛上:“过来,靠着我,留存些体力。”
“这还是算了。”
说完,嘴里又软乎乎,好像滚热的呼吸又在交融,气息拂过鼻尖,耳朵被他生着薄茧的虎口卡住,掌心用力蹭得通红,而唇舌间是让他头晕晕的吮吸水声,连接不断,湿热不堪。
“……”
“啊!”
时书光想了一秒钟,立刻炸的耳朵通红。
好想死。死之前先带着谢无炽一起死。
时书硬撑了片刻。
深夜不知道什么时候,时书还是靠回了谢无炽的身旁。一夜漫长,中途时书起夜,看谢无炽靠着墙壁没动静,都有种这人是不是死了的错觉。
地板坚硬冰冷,夜里睡眠不早,二早又是饿醒的。时书醒来时揉了揉眼睛,脖子比较的舒服,才发现垫在什么物件上,连忙撑起身,居然是谢无炽的腿。
时书:“嗯?!”
谢无炽端坐,睁开眼,清晨冥想刚结束:“醒了?”
时书“嗖”地一个弹跳起身,第一件事拽了下裤子。
时书:“没事,我没压着你吧?你腿麻不麻?”
“还好,你很轻,而且睡得很熟,哪怕腿麻了用手搭会儿,放下来也不会醒。”谢无炽起了身,也整了整灰尘。
晨光熹微,牢房内灰尘弥漫。谢无炽转头望天窗外的日色:“今天恐怕能回去,世子耐心有限,丰鹿这个下马威也该够了。”
一上午的时辰,便等着那个时机。
人不能闲,一闲下来就琢磨事儿,时书突然想起什么,抬起褐色的眸子:“谢无炽,昨天那个秘密你还没说。”
谢无炽:“我的年龄?要不要换个更刺激的?”
“………………”
时书不知道怎么回事,可能是被他亲过了,嘴巴莫名发干。
“什么更刺激的?”
“昨晚你靠我腿上睡觉,那我就跟你说个相近的秘密。”
谢无炽道:“我腿内侧有刺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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