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乌仙师倒是好眼力,”徐三娇淡漠地看了眼这一大片的落红花,淡淡道,“他们既然这么喜欢帮我养落红花,自然是让他们帮忙准备养料的。”
沈扶玉一听,便知道徐三娇说得是她的家人。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徐三娇应该是用的他们的生魂做落红花的养料,鬼界是寸草不生的地方,如果想栽种什么花草树木,需得给它们一些“生机”,常见的就是生魂、血肉等等。
他对徐三娇的处理不置可否,虽然生养有恩,但后来徐三娇受的苦大多来自她的亲人——苦苦逼迫的母亲,视若无睹的父亲,理所当然享受照顾的弟妹……徐三娇嫁给何大后,无论村里传言多厉害,徐家也没有看过她,四个人好似一起消失了般。
亲情最为复杂,爱和恨从来不是能相互抵消的关系。徐三娇若因那一丝的爱意放过他们,也是她心善宽容;若是因为所受的伤害报复他们,也轮不到旁人来评头论足。
妄议他人家事,是一件特别没有礼貌的行为。
不过说起种植株,沈扶玉想起了自己第一次去魔域找危楼时,穿过的那片落英缤纷的桃林了。
奇怪,沈扶玉脚步一顿,转头看向危楼,魔界和鬼界一样,甚至比鬼界的条件更苛刻,鬼界还有彼岸花这种本土的花,魔界一棵像样的植株都没有,那那处桃林是怎么来的?
危楼见他看自己,忍不住勾了勾唇:“怎么啦,仙君?”
徐三娇脚步一顿,像是把他们引到了地方。
沈扶玉见眼下不是说这件事的良好时机,便摇了摇头:“没事。”
危楼想了想,肯定是沈扶玉想他了。
危楼忍不住勾起唇角,整个人都散发着别样的春意。
沈扶玉:“……”
不用想,危楼定是又在胡思乱想了。
“这就是那块剑的碎片。”徐三娇让了让路,方便他们看清这块碎片的全貌。
红色的碎片微微浮在空中,隐约朝四周散发着些许薄雾似的光芒。
正是绛月剑的碎片。
沈扶玉眸光微动,上前一步,走到徐三娇面前:“鬼王阁下,这块碎片是我的碎剑,不知您可否同意我将它带走。”
徐三娇静静地看他他一会儿,似乎是在思考什么。
沈扶玉耐心地等待着她的回答。
“不可以。”须臾,徐三娇斩钉截铁地开了口。
沈扶玉和其余人尽数一愣。
徐三娇的目光从绛月剑的碎片上渐渐挪到了沈扶玉的脸上,而后又挨个看过他们中的每一个人,良久,她道:“阴火莲无故失踪,这块碎片代替它,承担支撑这片宫殿。这片宫殿,并非我一人所建。”
最开始的鬼界,其实并没有这一处宫殿。
鬼界和人魔妖三界都不一样,鬼界空荡荡的一片,完全靠拉帮结派、党同伐异来划分土地,多地的,阴气也多,实力也强,鬼域也大,鬼域大,抢占的地就更多,有此以往,陷入一种强者越强、弱者越弱的困境中。徐三娇刚来这边的时候,就被挤到了边边角角上。
她不懂这儿的的规矩,下意识便想顺着阴气重的地方走去,结果被一个男鬼唾骂着给赶了回来:“有你什么事,赶紧滚!”
徐三娇心底有点烦,但常年被何大痛打的经历与爹娘和周围人的说教叫她畏惧这些男人,她为鬼对方为人,她还能硬气一些,而今双方都是鬼,她一时不知如何应对。
害怕有之,更多的却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厌烦。
活着的时候被打,成鬼后还要受这些人的气不成?!
“姐姐。”
她思索间,便感觉自己的裙摆被人用小力道扯了扯。
她低下头,原是一个特别小的小女孩,看起来不足两岁,她蹲下身,问她:“怎么啦?”
小女孩道:“你跟我来吧。”
她将徐三娇引到了极偏的地方,这儿用石头垒了圈围墙,说不上好,但还挺开阔的。
“哟,又来新的啦?”一个女鬼坐在围墙上,好奇地打量着。
“是新姐姐哦。”小女孩跳了两下,给围墙上的女人介绍。
“哦,”那女鬼从墙上跳了下来,唠嗑似的问徐三娇,“你是被丈夫打死的吧?”
徐三娇脚步一顿:“你怎么知道?”
“你满身都是伤,不是爹打的就是你丈夫打的,你又穿着嫁衣,肯定是你丈夫打的呗。”女人理直气壮道,虽然她的理并不是很完美。
徐三娇一噎。
“长得还挺漂亮的,肯定是你丈夫把你骗走的。”女人说。
徐三娇一愣,嘴唇抖了抖:“你怎么知道的……”千河村时,她们都说是她勾引的何大。
她满身的冤屈,以为这辈子也洗不清了,不曾想来到阴间,一下子就恢复了清白。
“因为,”女人终于把她带到了地方,指了指某处正聚在一起聊天的女人们,“她们,都是这么死的。”
“那边,是被冠之不详之名杀害的;那边,是因为不守妇道被灌猪笼死的,看见人最多的地方了嘛,那是难产死的。”女人慢悠悠地给她介绍着。
幸福的、寿终正寝的人没有怨气,自然不会化作厉鬼。
徐三娇一点一点地看过去,倏地,她又想起了一开始遇见的那个聪明伶俐的小女孩了,她低下头去,看了看还眨动着眼睛看打量她的嫁衣的小女孩。
第2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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