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的会议室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于王烨的脸上。
    王烨翻了翻面前的这份文件，最后抬起头看向了坐在对面的海德尔，嘴角微微上扬说道：
    “海德尔先生，您看看？”
    听到王烨这么说，海德尔眼中原本的那一丝忧虑略有褪去，然后在双方工作人员的交接下，这份产能文件递交到了海德尔手中。
    海德尔迫不及待的翻开了文件，脸上浮现出一抹喜色，然后快速的翻动，直到最后的那一页，然后微微的松了口气，很明显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怎么样？海德尔先生？对于我们的产能还满意吗？”
    “虽然我明白您在担忧什么情况，但是请您和贵方完全放心，我们红星联合体绝对有充足的产能，供给贵方所需要的一切武器装备和弹药”
    就在王烨说话的时候，已经看完了最后一页文件的海德尔，脸上露出了一抹满意的神采，然后敲了敲面前的文件，同时笑着说道：
    “王烨先生，请允许我打断您的声音。”
    听到他这么说，话刚说了一半的王烨自然住嘴了，然后海德尔给了旁边那位伊拉克工作人员一个眼色，那工作人员再次掏出了另外一份文件，通过工作人员，直接转交给了王烨，就在王烨翻开的同时，坐在对面的海德尔继续说道：
    “王烨先生，这是我们的采购清单。”
    “您应该已经看到了，上面绝大部分的采购内容都只有名目而没有数量。”
    “因为我们要预定这些产品接下来十二个月时间里面，红星联合体所有的产能！”
    “就按照这份产能文件里面标注的数量，我们全都要了！”
    伴随着海德尔的声音，在场无论是国防部还是外交部随行的工作人员和领导，虽然在努力的压抑着，但是依然能看到他们眼中有意外和惊叹的神色在疯狂的闪动着。
    甚至坐在海德尔对面的王烨，都忍不住挑了挑眉毛，用来掩饰自己内心的惊愕，同时脸上佯装惊讶的说道：
    “海德尔先生，您没有和我开玩笑吧？”
    “按照贵方的采购清单，这笔交易的总价值将会达到惊人的三十亿美元以上！”
    “这可不是一个小数字，我必须得向您郑重的确认。”
    听到王烨这么说，坐在对面的海德尔似乎对于王烨惊讶的表情非常满意，脸上带着一抹得意的笑容说道：
    “王烨先生您没有听错，就是接下来十二個月的所有产量。”
    “伊朗想要做什么我们很清楚，但是我们并不在意，因为抢先一步代表的不一定是优势，而落后一步代表的也不一定就是劣势。”
    “接下来十二个月，他们不可能在红星联合体重复下订单了。”
    “当然了，如果红星联合体未来的产能增加了，那我们也无话可说，不过我想在短短几个月时间内，能增加的产能总是有限的。”
    “甚至”
    海德尔说到这里，眼中带着特别的神采看向王烨说道：
    “把我们的这些订单全部消化掉，恐怕对于联合体来说也是一个艰巨的任务吧？”
    “如此一来，在未来的十二个月时间内，伊朗就不可能再次从红星联合体获得大笔的武器和装备订单。”
    “等到秋冬的季节呵！”
    说到这里，海德尔不再继续说下去，反而是端起面前的茶杯抿了一口，脸上带着略有一丝得意的笑容，似乎心情很不错的模样。
    至于坐在对面的王烨，忍不住轻轻舒了口气，同样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昨天伊朗的那七个亿的订单，总共的交付周期是三个月的时间，按照目前红星联合体的生产能力，其实三个月时间内，满足七个亿的订单，再加其他杂七杂八的生产订单，哪怕是用了大量的产品外包和代工，也基本上是满负荷的运行了。
    所以王烨刚才在给工作人员下命令，要求他们核算生产能力的时候，眨眼就是在暗示他们往多了计算，工作人员对此心领神会，拿过来的文件里面，联合体的生产能力起码被夸大了至少五成左右，面对这个夸大后的数据，从海德尔刚才的话里面不难听出来，很明显他或许已经猜到了什么，但是他依然表示，他们要吃下所有的订单！
    那种感觉，就仿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伊朗希望通过采购订单来一定程度的卡伊拉克的脖子，结果没有想到的是，伊拉克直接不玩了，掀桌子了！
    因为不难想象，以这两个国家的战斗烈度，伊朗从红星联合体采购的那些武器装备和弹药，说不定半个夏天就会消耗完毕，到了那个时候，伊朗这个波斯美人想要再次下订单购买，就会发现红星联合体是真的一滴都没有了。
    归根结底，是因为伊拉克这次的手笔太大了！
    在正常历史上的今年，巴西给伊拉克和伊朗这两个国家共同出口的武器装备金额，加起来也就只有三十五个亿的美元。
    而国内整个八十年代，单笔最大值的交易，也不过三十五亿美元，就是卖给沙特的那种一发一亿刀的玩意儿。
    再说巴西，当初他们也是因为吃到了军火贸易的甜头，在接下来的几年时间里面，官方开始通过各种各样的方式疯狂的鼓励各种企业搞军火生产和军火出口，甚至从85年开始，巴西对外贸易中的最大头，就会从各种资源变成军火！
    某种意义上来说，巴西军工的发展，也是吃到了两伊战争的甜头。
    并且两伊战争导致的军火购买，其实不是在88年战争结束之后就结束了，因为战争虽然结束了，但是两个国家的部队已经打空了，所以还是需要购买武器装备强化部队的战斗力，而这种强化，其实一直持续到了九十年代中期。
    “现在我有两个问题。”
    “第一个问题，海德尔先生你们准备怎么支付这笔款项？”
    “第二个问题，说实话，海德尔先生，你们的订单已经完全超出了我的想象，原本我预期，你们可能会下定三个亿、五个亿、乃至是十个亿的订单，但是我万万没有想到，你们居然会直接下定三十个亿的订单，这个数字太庞大了。”
    “甚至在我看来，是不可思议的存在。”
    “毕竟你们除了在我们的国家，在红星联合体采购武器装备和弹药以外，应该在世界上很多国家也在采购，比如美国也比如欧洲。”
    “他们应该才是你们的最佳选择吧？为什么会选择我们的呢？”
    “我很好奇，不知道您是否能够给我解惑？”
    “当然了，我的第一个问题，是您必须给我一个答案的，至于第二个问题，您可以拒绝回答，我也只是有些好奇而已。”
    最后，在短暂的沉寂之后，王烨抬头看着海德尔如此问道。
    王烨之所以要问第二个问题，本质上还是因为这笔高达三十亿的巨额订单，这和曾经的历史差距太大了，大到让王烨不得不思考，是不是历史已经发生了某些自己所不知道的巨大的偏差，所以王烨在认真的思考之后，决定还是直接问出来。
    毕竟只有掌握足够多的情报，才能做出更多的预判和推导，才能在接下来的局势中，掌握更多的主动。
    此时此刻。
    面对王烨的这两个问题，海德尔不假思索的说道：
    “我们分季度付款，按照每三个月付款一次。”
    “所以如果合同可以签订的话，我们立刻就可以支付第一个季度的费用，大概也就是七点五个亿左右，后续每个季度的开头，我们都会支付这笔费用。”
    “至于第二个问题”
    说到这里，海德尔看起来神色略显复杂的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无奈笑道：
    “王烨先生，其实没什么不可思议的。”
    “因为在剧烈的战争中，武器装备和弹药的消耗速度是难以想象的。”
    “伱知道一片阵地在二十个小时内，被三十多万发炮弹击中是什么概念吗？我没有真正的去过这样的前线，但是据说土地仿佛被犁过一般，踩上去是温热而且松软的。”
    “至于为什么我们会在贵国会在红星联合体下定这么多订单，其实理由很简单。”
    “因为在我们看来，贵国的军事实力和军工体系是全世界范围内，除去美国和苏联以及欧洲极少数国家之外最完备的国家，我们需要一个可持续并且规模化的武器弹药供应商，以防备某些意外情况的发生，而在全世界范围内，你们几乎是唯一的选择。”
    “王烨先生，不知道我的说法，是否解答了你心中的疑惑和好奇？”
    听到海德尔这么说，王烨微微点了点头，现如今王烨基本上可以确定，历史轨迹并没有发生特别巨大的偏差，而之所以这三十亿的订单会出现，是相当于国内和红星联合体，吃掉了曾经巴西甚至是欧洲的一些军火订单。
    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其实是被美国给逼的。
    在曾经的历史上，美国可没有这么早的想要斡旋伊拉克停火，也没有用断供武器的办法来威胁伊拉克，所以那时候的伊拉克，主要的武器武装和弹药的供应，还是依靠美国和欧洲国家的，至于从国内或者巴西埃及等国家采购，只是填缝的补充作用。
    但是这一次，很明确情况不一样了。
    美国太早的断供威胁，让伊拉克感受到了极大的压力，所以他们需要一个可以大规模并且持续的向他们供应武器的国家，而不是曾经历史中那种填缝的存在，如此一来他们只能找国内，找已经在国际上有了一定名气的红星联合体。
    因为欧洲国家和美国是穿一条裤子的，那肯定是靠不住的，不能指望他们敢违抗美国的意志，或者偷偷摸摸的继续卖，那无异于把脑袋挂在裤腰带上。
    至于巴西和埃及就更不用说了，他们的产量可以填缝，但是做不到主力，更不用说他们和美国的关系也都比较暧昧，受到美国的影响比较大，同样不够可靠。
    “解答了，我现在没有什么问题了。”
    “海德尔先生，我们可以确定具体的合同条款了吗？”
    最后，王烨面带笑意的如此说道，海德尔点了点头，然后随行的工作人员们就忙活了起来。
    从时间上来说，今天的合同就没有昨天的利索了。
    毕竟今天涉及到一个产能的问题，而且伊拉克虽然说是包下了红星联合体未来十二个月的产能，但是并不是所有的产品他们都要，皮卡车之类的车辆他们当然不会全部买下，所以这些核算的工作，又占据了不少的时间。
    晚饭被跳过了。
    双方工作人员的工作一直持续到晚上七点半，经过较为轻松的谈判，相关的细节才被确定了下来，开始了草拟合同的过程。
    晚上八点半，合同草拟完成，双方开始签合同。
    “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最后，当然是王烨和海德尔握手拍照，签订了这份价值三十个亿美元，持续时间为一年的巨额交易合同。
    签完合同之后，双方共进了晚餐，可谓是宾主尽欢。
    第二天上午，也就是四月一日，海德尔和整个伊拉克的采购团，在王烨和诸多红星联合体的领导的欢送下，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离开了。
    看着远去的车队，旁边不知道是谁忍不住满是羡慕说道：
    “厂长，你说这伊拉克也太有钱了吧？”
    “这可是三十个亿啊！居然连个磕绊都不打一下，就这么签了合同？”
    “咱们什么时候才能这么有钱啊？”
    听到这个声音，瞬间人群中响起了一片哄笑声，而王烨则打趣说道：
    “咱们什么时候才能这么有钱？多简单啊！做完这笔生意，咱们不就有钱了？”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走啊！回去赶紧准备生产！”
    “昨天是谁算的产能啊！我是打了眼色让你们酌情多报点，但是你们这也报的太多吧？”
    “这刚过完年，没舒坦两天呢，就又要开始忙乎了？”
    伴随着王烨的声音，现场的笑声越发欢快了起来，同时众人开始叽叽喳喳兴高采烈的议论着，朝着厂区的方向走了过去。
    清晨的阳光中，能看到四周到处都有扩建的工程在进行，时不时还能听到开山放炮的声音，整个联合体一派生机勃勃的模样。
    片刻之后，王烨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坐在那里沉吟了几分钟之后，王烨拿起了桌面上的那部保密电话，通过转接台连接到了国防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