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人的营地到底有多长？”
    阿尔卡季也有这个问题，要是按照他现在看到的这个范围来说，15俄里还是有的，正好是从洛姆附近的队尾一直到战场的前沿。
    就这么长的队伍，沿着多瑙河排列，就是他平时在社交场合的时候更多，也知道肯定是不行的。
    于是他在深夜派了个副官来找索洛维约夫，反正这位以前在冬宫是站大岗的近卫军头目，咋说也是个首席营长，最擅长的就是一动不动和夜猫子一般的整夜不睡觉。
    至于他这会儿，在敖德萨和雷卡米尔夫人也没怎么亲热，其实体力还真的不错。
    在敖德萨，夫人经常干的事情还是抱着克拉拉过来给他看。
    既然精力充沛，那他该干的事情一样也没有耽误，到了夜间还一边坐在马扎上，一边借着篝火和油灯在看资料。
    “阁下，苏沃洛夫亲王又派来一个副官。”
    值班副官和他说了以后，索洛维约夫也就看到这么一个身形熟悉的人进来。
    “怎么是你，费奥多尔！”
    “怎么，我来这里你不欢迎么？”
    是费奥多尔·托尔斯泰伯爵，彼得堡决斗连胜纪录的保持者，也是索洛维约夫的老部下，但也是个惹祸精。
    跟多洛霍夫可以说，除了一张脸以外，简直是同名同父称，还异父异母的亲兄弟，惹得麻烦可不是一般的多。
    “按照你的脾气，应该到哪里去冒险，要不就是和你的吉卜赛女人鬼混去。就你这样经常在那种地方失联的，竟然也要正经的来战场上效力了？”
    “在芬兰就很没意思，可怜的多尔戈鲁科夫，他非要和图奇科夫起冲突，两个人都不要命的去攻那个要塞，一个死了，一个重伤，最近才算是康复。”
    “我可知道你，不是和上司起冲突，就是和你关系好的上司倒楣。”
    “你算是个例外，米什卡，不过你是凭本事当将军的，多洛霍夫大部分地方是没看走眼。就是有一点，那个时候的老实人，后面可一点也不老实，你还真喜欢挑小贵妇下手，我是有自己的女人，别人可羡慕着呢。”
    “也不要讲这个了，阿尔卡沙要你来干什么？”
    索洛维约夫要跟这个托尔斯泰聊起来，就难免歪到三俗的方向去。
    “亲王觉得土耳其人这样沿河布阵，明天要是打起来的话，反而我们侧击的主力压力会比较大，这里是信。”
    费奥多尔·托尔斯泰的话，更适合担任分遣队，带领少数游骑和猎兵对敌人发起奇袭，大部队他是不行的。
    干个游击队或者执行特殊任务，倒是这种冒险家最适合使用的地方。
    当副官么，纯粹是他能活动，通过自己的朋友申请到了这里来当个副官。
    索洛维约夫回头还是想让他带着一个分队出去单独行动，到了希腊人的控制区，这种胆大能冒险的人，怕是凭着一张嘴就能和希腊人搞好关系。
    可惜了，多洛霍夫这个混蛋去了高加索和波斯人打仗，这两个活宝要是都在自己手里，能把马其顿给搅开。
    “信上说的很明白了，阿尔卡沙缺乏的只是经验，以后应该也会成为坚强的将领。”
    嘴上是这么说，不过他也确实有些担心。
    不过他看看费奥多尔，多少也有些想在这次战斗之后把他留在身边，以后南下的时候，他就打着多尔戈鲁科夫家的旗号去希腊境内活动，一定能折腾出来些什么的。
    但这也只是设想，眼下和土耳其人的作战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部署已经不能改变了，原先他是想关门打狗，三面合围，现在就阿尔卡季那边伸出去的尾巴，也只能考虑在洛姆城内搞破坏，至少可以知道，在城内河流的东岸，有一些俄军撤退时遗留的炸药。
    在这个时候，要是能在桥上搞些破坏，倒是可以起到意想不到的结果，甚至还能减少全军的压力。
    他就看着费奥多尔，让他有些发毛，想起来了当年还是首席营长的索洛维约夫，每天跟在保罗沙皇身后查岗的故事了。
    不过这也没有持续多久，索洛维约夫最终还是选择开口了：“你懂土耳其语，或者是本地的什么语言么？”
    “土耳其人的语言？米什卡，你是知道我的。”
    索洛维约夫一看这小子这样，他也给气笑了。
    “我当然知道你，虽然你对那个吉卜赛女人不错，可是在外面也得意着呢，没得西班牙病算是你运气好！虽然总是有传闻说”
    “好了，你不要说这个了，我听说土耳其的女人很漂亮，自然也会一些。”
    “那你等一下，我去叫个‘专家’过来。”
    米赫丽玛还是长身体的时候，索洛维约夫一般也会让她多睡一阵，只是她不愿意睡床铺，作为仆人总是自己打地铺在大帐的波斯地毯上，蜷缩起来像是只小猫。
    嗯，要是阿黛拉，可能哥哥让她睡在床铺上，她也会自己弄一套出来的
    “醒一醒，丫头。”
    米赫丽玛被他给摇醒，甚至还有点睡迷糊了。
    “主人，是什么事情？你是要吃夜宵么？我这就给你去做？”
    她还揉着眼睛，打着呵欠，样子是很可爱的，尤其是配上这么长的头发，只要睡觉的时候，她还是会把头发给散开的。
    “不是要吃夜宵，你和我讲话.就这么说，土耳其话还会说吧？”
    “主人.要是别的事情，明天早上再说吧，我可要睡觉了。”
    这丫头，显然对于战场没啥概念，自己也没教过她这方面的事情，带着她出来也是因为她自愿要当个女仆，毕竟还是个孩子，在军阀的后宫里也就是个负责斟酒的丫头。
    “有个军官说他会土耳其语，你倒是要好好的考考他，要不然执行任务的时候。”
    “啊是这个事啊，我要找找鞋子”只不过她没有穿外套，就这么穿着里面的袍子当睡袍，蹬着土耳其拖鞋就出来了。
    费奥多尔看了，索洛维约夫领着个披头散发穿“睡袍”的小姑娘出来了，倒也有些疑惑。
    “米什卡，你可不要跟我开玩笑。”
    “我不会开玩笑的，费奥多尔，这孩子是我从一个塞尔维亚军阀那里得到的瑰宝，在我身边是女仆不假，可是她也是个土耳其人啊，她的父亲是原来贝尔格莱德的一个贝伊还是什么的，被斯托伊科维奇砍了头，就在我这里。”
    “我不说别的，这小猫咪将来可是个大美人啊。”
    但是听到这里，索洛维约夫的脸又拉下来了，费奥多尔这家伙，说话比自己可离不开女人，自己在正式场合中还尽量保持克制，费奥多尔的嘴有时候就没有把门的，也难免会和别人发生争执。
    比如说以后，他在和普希金交朋友以前，差点因为对方开大嘲讽他，就准备在决斗当中把诗人给崩了。
    要不是达维多夫是个热心肠，在战友和笔友之间斡旋，才让费奥多尔这个喜欢和文化人结交的痞子安分下来，普希金的好多作品怕是都没机会出现了，也不会那么有名。
    “你可不要.”
    索洛维约夫还没说完，米赫丽玛就开口了：“这位先生真的有些无聊，主人是让我来考验你的，你却只想着”
    看起来这丫头对待自己是百依百顺，可是碰到陌生人，或者“危险分子”，就要开启毒舌模式了。
    这丫头，无论如何都是小嘴抹了蜜，索洛维约夫也会看人脸色，于是就把她的嘴给捂住。
    跟平时的乖巧丫头根本不一样，她甚至还想要挥舞着小拳头表示抗议。
    “好了，费奥多尔，要讲正事。反正我也不会土耳其语，你们两个说一说好了。米赫丽玛，你这样可不好，费奥多尔伯爵是我在近卫军时的老部下，那会儿我是营长他是少尉，还当过我的决斗副手。虽然他这样，可不是坏人。”
    索洛维约夫劝了劝这丫头，她才安静下来。
    “看看，这孩子还有些起床气，现在讲正事吧。”
    米赫丽玛知道了费奥多尔的身份，虽然看起来是个大坏蛋又不靠谱，可也是主人的朋友和老部下，这才改口道：“既然你是主人的朋友，我也要问问你.”
    随后他们两个就用土耳其语开始了一段加密通话，除了今天晚上几个正在睡觉，对土耳其语一知半解的，怕是在这附近都找不出来几个。
    既然听不懂，索洛维约夫也就继续看地图，还有就是对白天开战以后的布阵，总是要做一些调整。
    总不能让掷弹兵师在正面真的学习温泉关的希腊人，现在正好是6月间，气候也比较炎热，不过更重要的是，夏天也是最长的。只不过在保加利亚这个纬度，天亮得虽然早，也不像是在俄罗斯，经常还有白夜。
    等过了一会儿，米赫丽玛一边挽着头发，一边对索洛维约夫说：“主人，这个大坏蛋伯爵我已经问过了。”
    “怎么样？”
    “你要是让他去干坏事，那是再合适不过了，他比斯托伊科维奇可坏多了，还在问我是不是纯洁的姑娘，似乎还想和我交往。”
    索洛维约夫这会儿也“生气”了，居然有人当着自己的面想供自己移栽的小白菜，还是自己的老部下。
    然后他对着费奥多尔来了一番瞪眼，毕竟他也没什么胡子，就是有胡子也要刮了。
    “啊，你知道我的坏毛病，看到这样的美人胚子，难免”
    “费坚卡，你可不要学阿纳托利那个混蛋，他就最喜欢骗小姑娘了，连尼古拉老公爵的女儿玛利亚都想骗，要不是恰巧撞见他调戏老公爵的法国女教师.咳咳，库拉金家又能骗一笔嫁妆，那姑娘也不能得到幸福。”
    “好吧，好吧。米什卡，我知道你的意思，总之这个任务，能让我去么？”
    “就是你不会土耳其语，你这样的混蛋，也是干这个工作的好材料。我已经写好信了，你回到阿尔卡沙那里挑选人手，白天战况激烈的时候，你只管带队换一身行头，最好伪装成要是他们有英国顾问就好了，你说英语的时候有点阿普比选区的口音。”
    “我像是个英国人么？”
    “perhaps”
    “还是换成土耳其人的样子吧，只不过我听说。”
    “你不用apalling的，费奥多尔，有的土耳其人确实不喜欢女人，你可要小心一些。”
    “我看你更需要小心，我从骠骑兵那里听说了一个奇怪的故事，就是加冕礼上神秘的侍女，长得非常漂亮还英气十足，可惜只在那一次典礼上出现过。他还特意强调和尤莉亚长得有些像，不过想想你妹妹虽然是个野丫头，那个时候年纪还很小，是不是你啊？”
    这个家伙，真是存心找茬。
    不过索洛维约夫也不打算跟他讲，只是让他回去。
    这一个晚上，他倒是没有前出去侦察，毕竟这也不是典型的会战，两边堂堂正正的布阵。
    索洛维约夫作为军长要考虑的就多了，这会儿他还有闲心靠在一边，摸了摸手边，居然还多了杯咖啡。
    “丫头，你冲的咖啡太苦了，我是喝茶不加，可是你也不要连咖啡都不加啊。”
    “这样的话，倒是能提神。主人，要是打过这一仗了，你也好好的休息几天吧。”
    “在俄国，像是我这样熬夜的人多了。要打起大仗来，可能几天几夜都休息不好，像是今天这样的，还不是最大的阵仗。”
    “山下可有很多人啊。”
    “是有很多，你知道么，丽玛，五年以前我们在奥地利的时候，联军有十万人，比法国人要多，战斗力也不弱，可是很轻易的就被击败了，只用了一天的时间。相比之下，在意大利的时候，我们曾经一场战斗打了四天，虽然只有中间两天最激烈，可是人数却又没有那么多。你要是觉得我这样辛苦，以后可能还有更忙碌的日子呢。”
    “要是可以的话.”
    “可以什么，什么时候到了爱琴海边上，大概我才能够有机会好好休息一番。”
    这个时候，也快能够看到日出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