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你躲在那里做什么?”
一声娇嫩叱喝在她身后响起,郑曲尺一回头,但见一名扎着双辫少女横眉竖眼地瞪着她,看那样子是拿她当可疑人物了。
“我、我是逃难之人……”郑曲尺赶忙解释。
她此时没有压沉嗓子,扮作男子的声音,这种时候当然是利用女子的身份才更加方便,以柔弱无害来降低对方的心理防线。
一身麻衣灰裙打扮的双辫少女半信半疑地打量着她,她提了提肩上的背篓,朝郑曲尺走近。
郑曲尺则拉起手臂上的袖子,将上面包扎着的伤口露出来:“我、我不是故意躲起来的,我只是有些害怕,我受了伤,正在寻找伤药。”
虽然郑曲尺将自己包裹得得严实,一件垂长斗篷从头到脚罩下,不露任何痕迹,但她清润细软的声音不作伪,是一个身材娇小的受伤女子。
她们俩的谈话的声音引来其它人,这附近的猎户抄起家伙什都围拢了过来。
郑曲尺见这些人一伙,有男有女大概十来人,穿得破破烂烂的,统一背着一个竹篾筐,里面用来装东西,手上都拿着棍器,前头削尖,中间一段为锯齿状,尾端是勾子。
出于工匠职业的敏感性,郑曲尺眼神凝注在上面许久,一番观察下来,觉得这个棍器有点意思。
它的多样工能性,看似一根便于携带的棍状,却可以应对多种场景,比如锯木、戳物、开洞、探深、拉扯、挂物等等。
也不知它是谁设计出来的,创意不错。
当看到一身可疑装扮的郑曲尺,难免会进行一顿盘问。
郑曲尺稳了稳心神,快速在脑海之中编写了一套身份来历。
她将自己伪装成别国来的普通逃难百姓,本有同伴,但不是失踪就是被劫匪杀伤,总之要以一个“惨”字贯穿整个过程,以博取同情跟不忍,后来又遇上了戍边兵变。
这才一路艰辛、困苦来到这里,由于又饥又疲,眼见一座被荒弃了的营寨荒,便顾不得其它,进来歇歇脚。
没想到,醒来后会遇上他们,这时,她又“惊疑不定”地缩了缩肩膀,完美演绎了可怜、无助的形象。
“你们呢,是什么人?”
听了她这一番经历,大伙都真同情起来了,态度不似先前那样严厉审查,尤其方才那个凶人的少女,她赶忙上来,拉了拉郑曲尺的手,以示安慰跟友好。
有人问她:“我们是拾荒猎人,你听过吗?”
“我……不大了解。”她茫然地摇了摇头。
双辫小姑娘是个直肠子,她直接告诉郑曲尺:“哎呀,也不说得那么好听了,就是跟乞丐差不多,但是我们不伸手跟人乞讨要钱,而是靠自己的本事走街穿巷、到各种荒弃之处,找些能吃的、能用的、能变卖的东西生存,听明白了吗?”
哦,明白了,按照现代人的理解,就是俗称捡垃圾卖废品的拾荒人。
想不到,在巨鹿国还能见到意识如此超前的社会团体,她略感好奇这些人是如何组织成型的,它们的构成成员有哪一些。
不过,像现今这世道,人人都过得紧巴巴地,少有铺张浪费有多余物品丢弃,普通的城镇、街道上,应该没有什么东西能叫他们捡漏吧。
所以,他们才会冒险结伴出城,来到废弃的营寨内……或者说,这些拾荒猎人,不是跟她理解的那种捡普通垃圾。
猎人两个字,就值得深究了。
通过这个思路来想的话,他们或许不仅规模不小,还有一定的线报人员,这样才能及时提供他们地点位置。
见郑曲尺沉默不语,一个男子以为她是被吓到了,于是放轻声音道:“小姑娘家家,你也怪倒霉的,偏这个时间来咱们巨鹿国,但好在你没有进城,要不然,这会儿只会更害怕。”
“怎么了?”
胆小怕死的少女,回过神,这会儿倒是敢于发问。
“你是哪一国来的?你听过邺国的活阎罗宇文晟吗?嗳,风谷沙城已经沦陷在他手中,他攻破城门后第一件事情就是控制了整个风谷沙城,封闭城门,不允许任何人进入与外出,你如果当时就是城里,只怕这会儿只会日日夜夜提心吊胆,不得安生。”
提起这个人,还真没几个人能保证稳定心态,全都是又惧又惊,面生抵触。
郑曲尺哪能不知道别人对宇文晟的评价跟深入骨髓的畏惧,以前她估计会跟他们一样同仇敌忾,可现在……md,她怎么感觉别人提到宇文晟,她自己也会莫名有一种不自在呢?
这关她屁事啊,她真当自己是宇文晟的老婆不成!
她讪讪道:“他、他要做什么?”
“说是要寻人。”小姑娘回答了她。
郑曲尺觉得奇怪:“他跑来巨鹿国寻什么人?”
仇人还是亲人?
见她一无所知的小白样,别的拾荒猎人好心地跟她科普最近发生的大事。
“据说,是戍边军的司马掳走了宇文晟的夫人,于是发了疯地满城找人,我听说当日有人看到,他一身血衣穿梭在城中,将参与战斗的戍关兵将、意图逃跑的人通通抓了回来,逢人必问,我家夫人在哪里,这好不容易寻到一个好像知道内情的,却说这人丢了,是在营寨丢的。”
那人绘声绘色地讲述着,一口气讲得口干巴后,稍咽下口唾沫,又继续:“那活阎罗虽说不信,但还是二话不说就领兵跑来,抄了这营寨,将这里面翻了个底朝天,可惜啊始终没有找到人……他夫人失踪了,司马也带着剩余残兵逃走了。”
第2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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