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一看,只见她小腿处正插着一根铁针,并非赤血。
她见巨鹿军已快追到,连忙忍着痛意,咬着牙爬了起来,继续朝前小步挪动。
她一头便钻入了葳蕤的水草中,白鹭湖畔逢春丰夏,便会长出一些柔软又细长的水草,它们一半扎在水里,一半不断蹿长缠绕在水上,形成葱绿的“麦浪”般,荡漾起伏,铺张绿意。
她小心蹲了下来,手握那铁针,做了一番心理建设后,猛地一拔,当即一小股血顺势喷溅而出,她身体一个抽搐,眼前泛黑,险些晕厥过去。
但凭着强大的意志力,她还是撑了过来。
这铁针约小指粗,入体只是痛意缠绵,妨碍了她的行动,不似赤血那般歹毒,它在不断的耗尽她的精血,叫她慢性死亡,哪怕她从随身斜挎兜内拿出伤药止血,还紧紧包扎住手臂,想延缓失血,但仍旧杯水车薪。
“郑曲尺,别躲了,你中了赤血,若不想死的话,就赶紧给爷滚出来!”
呸,做你的春秋大梦吧,她才不会出去呢。
郑曲尺咬紧牙关,将自己蜷缩成一团,她下半身浸泡在水中,紧紧攀扯着水草将人伏低,对方虽看不见她,可她也看不见对方,只能通过灵敏的耳力来尽量捕捉四周动静。
第308章 血色霜降(二)
“我一次又一次的容忍你,你却一次又一次的不识好歹……”
鸷沉忍怒的声音由低至高,自斜前方传来:“你究竟要做什么?难道陪在我的身边,比死更难受吗?”
有病。
这人纯纯的有病吧!
郑曲尺简直要被陌野的问话给逗笑了,他凭什么认为她会愿意弃邺而投他?他是对她恩重如山,还是她欠他十万八千两银子?
他们俩严格算起来,就是一种互相利用的关系,当然,这是之前一切矛盾与冲突还处于爆发阶段,可如今……他与公输即若联手害死了宇文晟,她也受其连累,几度艰险,那她与他们便属有仇了。
哪怕她对宇文晟并非一种刻骨铭心的爱情,但在她的心目中,他亦是与旁人不同的。
他们俩成亲一事,很是仓促与简化,甚至不正规,但是她这人认死理,结了就是结了,没离之前他都算是她的夫君。
在她还没有发现他真实身份之前,她也慢慢习惯了家中有他,也曾一度拿他当她的亲人,甚至余生伴侣看待。
每次回家,除了探望大哥与幺妹,亦有牵挂着他。
她这人性子懒,不容易见异思迁,若非他突然变成了她深觉危险的宇文晟,她是真考虑过与他平凡简单的过完这一生的。
只是后来他的身份变了,一切都变了,她才极力想离了这一桩高攀的婚事。
可她想放手,宇文晟却信奉他们宇文家娶妻的规矩,认定一人,永不更改。
他白不提黑不提,因为邺王不同意他与她的婚契,他便私下在宇文祠堂替她上了名,将她的名字与他的写在了一块儿,叫宇文家的祖先认她。
他还将他们宇文家传承媳妇的鸾镯也给了她。
他让他麾下所的士兵唤她为夫人,让他的亲随润土统领给她当侍卫……如今想来他们之间的一件件一桩桩,灰暗的一面已渐渐淡去,反倒一些不为人知的细微之处,变成深刻起来。
如果他还没死……多好啊。
“郑曲尺——”
“给爷将这些碍眼的水草除了!”
上百名赤血军跟随在陌野身后,他们领命后拔出插在腿边的短刃,挥劈开水草,地毯式搜捕过去。
郑曲尺不断缩后,她感觉到身体逐渐冰冷,浸在水中的那一部分身躯开始麻木到几乎没有了知觉。
她回想起之前遇到过的很多危机,自从穿越到这一片大陆后,她的人生际遇简直可以用跌宕起伏、危如累卵来形容。
眼下亦如此。
她瞥过手上的弩弓,这是她自己打造的,小巧方便携带,可用以短距离狙杀,然而现在她手臂重创,估计也用不上了。
抬头扫了一眼不断逼的的赤血军,他们的身影摸近一定距离后,她深吸一口气,便将臂弩用力朝远处一掷,“扑通”一声,形成一种重物入水的声响。
“在那边!”
果然,赤血军听到动静,便组织人手前去探寻。
在将赤血军的注意力短暂引开之后,郑曲尺这头迅速遁入水中,慢慢朝深处潜泳而下,想赶紧想办法逃离这一片区域。
只是她手臂处止不住有血流出,一旦整个人进入水中,势必会有血水浮上,容易被人察觉到方位。
是以她故意先将人引开,只是想尽量为自己争取一点时间来逃脱。
她的计划若拿来对付一般人尚可,然而陌野何等狡猾,他派了一批人过去查探之后,自己却带着另一队人朝着相反的位置追查过去。
他推测假如是郑曲尺故意发出的声响,那她必然是朝相反的位置抛掷。
果然,扒开杂交成一团的水草,他一脚淌入水中,只见后方有一小摊血迹正缓缓晕染开来,再朝前看去,水中的红色朝一个方向不断蔓延开去。
“她入水了!”赤血军当即反应过来。
陌野朝湖中走去:“追!”
他们也一头迅速遁入水中,只见那一片碧蓝湖水之中,他们左右探望,果然在前方不远处看到了她的身影。
第6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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