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不安于命，人心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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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了那么久的话，你们也都散了吧。”许氏离席、戚候儒跟随，这中间儿，戚老夫人就略微的点了点头，一句不高兴的话都没说，可孙凤眼神扫上祖母，那个表情已经从多云往阴发展了，真的是不高兴呢。
    一众姨娘、孙辈的纷纷起身就要退出去。
    “二小姐回去可要做件新衣裳？入宫赴宴毕竟不等同于往日的平常聚会。”清姨娘先前的话并没有得到什么反应，她似有不甘但也看见了戚老夫人的神色，料定了跟许氏失了分寸有关系，内心里正偷乐着呢，径直走在戚明秋的身边，似乎已经看到了宫宴那日艳压群芳的场景。
    “二小姐真是有福气了，都不知道三小姐跟六小姐有没有这个名头去见见世面。”萧姨娘独身在后头接话，口气平平的，戚明兰低着头看不清是什么表情，倒是戚明月有点气鼓鼓的，还狠狠的瞪了眼挤到一起许静娴。
    许静娴嘶的一声抽了口气，身子往后退了一小步，边低下头眼神还往戚少源与戚少广在的方向瞄了一眼，戚少源只管着往小七妹妹那儿凑，只有戚少广抿紧了嘴，神情凝重起来。
    这几个细节，孙凤看得真真的，不知道要是走在前头的清姨娘看见自己生的儿子跟许家姑娘眉来眼去的，会有什么感想。
    “小七啊。”都快进了内室的戚老夫人又回头把孙凤唤了过去。
    “祖母，有什么要让明鸾去办的吗？”孙凤赶紧的一溜跑过去，必须卖乖求好。
    “上回你给我的那罐子荔枝蜜祖母喝完了，可还有吗？”面对小心肝儿的时候，戚老夫人脸色好多了，总忍不住的想捏捏粉扑扑的脸蛋儿。
    “祖母那玉罐子还在吗？”这事儿啊，多容易，现成的多的是。“以前那些都是凤銮阁头一批的货呢，如今再要，祖母拿了玉罐子来，明鸾直接去店里买就成，那儿的人认得玉罐子的，价格不一样呢。”
    “行，一会儿玉罐子送你绣楼去。”戚老夫人明白小心肝儿的意思，凤銮阁整个都是小心肝儿的，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想出来都用玉瓶玉罐装露什么的噱头，还指定戚家玉石，这算是照顾她爹的生意么。
    “七妹。”送了重展笑颜的祖母进内屋，想着大哥四哥大概还在厅里等她，急急出来的时候却先遇上折返回来的戚明秋，大哥四哥倒退到外头去了。
    “二姐？我以为你回房了？”戚明秋的笑容让孙凤觉得心里打颤，说起来年纪也就是个初中生而已，可是眼神中透露出来的却是让孙凤都觉得看不透的东西。
    “七妹常去凤銮阁吗？”这话一问出口，孙凤听得心里就有数，戚明秋不是折返，而是压根就没走出去，跟祖母说的那些话已经被听得干干净净呢。“听丫鬟说那凤銮阁开张之后生意一直不错，想来东西是真好的，可惜二姐不常出门，不知道七妹能不能替二姐带一些回来，小瓶子装的那种，将来送送人也可以的。”
    “这样啊……”一张小脸鼓了起来，歪了歪脑袋像是在想什么。
    这还没人知道她戚明鸾就是凤銮阁的幕后老板就开口要东西了，知道了还得了！什么叫“带”一些回来，当那些东西不要银子买么，她凤宅后院里头种的果树养的蜜蜂都是珍贵的，何况她自己定的价自己知道，戚明秋每个月领到的月钱怕是买上两个小玉瓶子就差不多了。
    要是好心的帮你带，结果她带回来的东西，给你拿去送人，算盘打的真好啊，东西能送给谁呢，肯定是在元宵宫宴上，送给官家小姐或者是皇家人吧。让你得逞我就不是带着灵魂穿越的孙凤！
    “小七啊，出来了没？四哥可等着去你院儿里头吃好吃的呢！”
    “哦！来了来了！”
    亲爱滴四哥，人家好喜欢你哦，总能在别人很不希望被打扰的时候出声，太赞了，一会儿让小厨房多给你俩猪肘子。
    “二姐，我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有机会再出门呢，如果去，帮二姐问问看那里的东西和价，对了，要张货单回来就行，到时候二姐自己选着要什么，填了单子就能订货哦。先走了啊！”
    你要做个守规矩的大家闺秀，然后让你七妹我没事儿就往外头抛头露面？好吧，事实上的确是三天两头往外跑，但是可不是给你跑腿的，看东西和问价，都是派丫鬟去就能做的事儿，让你七妹我去，不怕祖母、老爹、还有娘亲训你？
    蹦蹦跳跳的主动牵上了四哥的手，乐得戚少源笑得没脸没皮的。走在石子路上，一边牵着一个，一个大哥一个四哥，一起欢欢喜喜的回绣楼开大餐咯，至于身后二姐戚明秋是什么表情，不用猜也懒得猜，也许能看在她对凤銮阁的东西有眼力价的份上，以后随便送她点就成了。有些事情，知道了之后，心里总会留着疙瘩。
    看着渐行渐远的三个人影，戚明秋和煦的笑容消失得无影无踪，当初丫鬟说了凤銮阁开张的事儿后，戚明秋就拿了一些私房出来去买了一小瓶露，偷偷的，并没有让府里头人知道，用了几次，的确不错，还指望着在明兰、明月面前显摆一番，不成想，她了那么多私房才买到的东西，七妹戚明鸾随随便便的就能拿回来那么多，用来泡茶，得要多少露！
    到底是嫡女，全家有谁不宠着她惯着她，生来就拿着金元宝当玩具，而她这个庶长女呢，从小循规蹈矩守着规矩，每月只领着那么一点儿的月钱，主母给点什么还要千恩万谢，凭什么，只因为她是庶女，一个在嫡女面前永远低一等的庶女。
    戚明秋不是没想过凤銮阁跟戚家是不是有关系，因为她只一眼就认出了玉瓶子是出自戚家玉石铺，可打听了半天也只是知道那凤銮阁是看中了戚家皇商的名头，信得过，才只在戚家铺子定做玉瓶。
    过了三天“优惠期”，凤銮阁果真将所有的价格都翻了个倍，也不再有免费试用，饶是价格贵的离谱，每天卖的东西数量又少，客源依旧源源不断，风靡京城的东西必然是好东西，备上一些送人再好不过，可是半价时她也只能勉强买上1、2瓶，何况是现在的价格，也许凤銮阁的掌柜就是看在戚明鸾是戚家嫡女的面子上，才会让给她那么多的露，说不定价钱也是最优惠的，甚至所谓的拿玉罐子去再买只不过是个噱头，事实上根本就是不需要银子！
    戚明秋驻足鲤鱼池边，一个人越想越远，也越想越忿，她已经过了及笄，接下来就是她的婚嫁，庶女的命运会是什么，她还是个商家的庶女，要么是给一般的富家公子做妾，要么是给富庶人家做继室或者填房，哪一种都不是她想要的生活，祖母身上有诰命，可是能决定她婚姻的是当家主母，主母怎么会用她的诰命之身去给庶女求好姻缘，能求的话也该先给大哥求了个好媳妇了。
    对，还有那个大哥，皇商家的嫡长子、嫡长孙，考中了功名身价飞涨，可是当府里头的人都是傻子吗，主母许氏与所谓的嫡长子戚少成只差了13岁，算什么嫡长子，看着爹爹对主母有多恩爱，不也是未娶妻就有了妾，孩子都有了呢，如果是庶长子他还能去考功名吗，还会有那些个皇亲郡主的对他青睐有加？笑话！当然不可能！明明自己跟他的年岁最相近，偏生的这个大哥只跟戚明鸾走的最近，说白了不也是看上了嫡女的身份，对自己还有其他几个庶妹不屑一顾，哄住了嫡女，主母才会始终拿他当嫡子看着。
    “二姐？”一声低唤，戚明秋回过了神，这才发现天色渐晚，有些微凉，这是在池边呆了多久？
    “六妹？怎么，出来散步吗？”回过身的戚明秋又是和煦的笑容，贴身丫鬟也从远处过来近身侍候，“可是吃过晚饭了？”
    “二姐，你说，我会有去宫宴的帖子吗？”戚明月依旧是气鼓鼓的样子，戚明秋一提晚饭她就来气，方才在清影院里跟许氏一起用的饭，戚明兰在，许静娴也在，真真是气死她了，“二姐，母亲说许静娴有帖子，她能去宫里，可就是没提我……我跟三姐，我们就没有收到邀请吗？可我不敢问母亲……”
    “怎么会呢，帖子送来的时候我们都在，不是还有好几个在母亲那儿吗，你们的帖子肯定有的。”戚明秋看着越大就越不会掩饰情绪的戚明月，一开始还友好的姐姐长妹妹短，如今都直接叫全名了，不由的嘴角弯起，“许姑娘不过是在我们府上暂住，那邀请的帖子怕是许府那边转来的吧。”
    “可是，许静娴不过是庶出的儿子生的女儿，为什么能被邀请……”戚明月说得急了，忽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些很该死的话，赶忙捂住了自己的嘴，惊恐万分的看看四周，再看看依然笑容和暖的戚明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