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阴你没商量
    太平镇。
    这是镇西的一个小小院落，四间茅屋孤寂地站在风雨中，唯一能看出一点儿生气的就是在最左边的房中仍有一盏油灯忽明忽暗。
    茅屋的简陋与周围的建筑格格不入，昭示着主人的清贫与淡泊。
    油灯下，一个老者正面带焦急地来回踱着。
    这位老者六十多岁的样子，一身灰色布装，足蹬布鞋，白的胡须脏乱地撒在胸前，头上的发髻早已凌乱，一双老眼布满血丝。
    而他那忧郁的神情更加深了他脸上的皱纹……
    此人非别，正是江湖中大名鼎鼎的药王石天。
    药王石天医术精湛，素有“不死神医”之美誉，在江湖中那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石天不但医术高明，武功也是独具一格。
    他的一双手掌，不但能令好人起死回生，也能令坏人万劫不复。
    石天在江湖中没有什么仇家。
    除了他本身就是神医外，最主要还因为他是大侠萧笑天和蓝占的好友，所以江湖中人巴结他还唯恐不及，又怎么会不长眼睛和他为敌呢？
    五年前，大侠萧笑天神奇失踪，使得药王石天顿时无所适从起来，觉得自己的生活失去了太多的意义。
    同时，他也看透了江湖险恶，厌倦了尔虞我诈，便悄然地隐居在太平镇这一隅之地。
    所以，江湖中曾一时谣传，药王石天是和大侠萧笑天齐赴东海采集长生不老药去了。
    知道药王住处的人不多，而大侠蓝占却是其中的一个。
    就在十四天前，大侠蓝占突然来了。
    蓝占的到来，把药王吓了一大跳，因为他一眼就看出了蓝占已身中剧毒。
    蓝占不但武功高绝，江湖阅历也是相当的丰富，怎会遭人毒手呢？
    石天心中甚是纳闷，可当他探查蓝占身体之时，心中更是惊诧莫名，因为蓝占所中的毒不仅霸道，也甚是奇怪，即使以他的疗毒圣药“百消丹”也压制不住此毒的药性。
    而且，此毒周期发作，一次比一次厉害。
    发作之时，蓝占的身体一会儿冷得发青，一会儿热得发红……
    而他的脸上，则隐现一层黑气。
    若不是大侠蓝占内功深厚，而且救助及时，恐怕早就毒发身亡了。
    在蓝占断断续续的诉说中，石天终于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原来，大侠蓝占也是在索魂令肆虐武林之时闻风而动，想一探究竟。
    但是，他寻找的线索总会离奇地被掐断，不禁使得他愈发感到事情的严重，觉得隐藏在暗处的一定是一股强大的敌人。
    一日，蓝占穿行在一条荒山野岭的小路上，忽然发现了两个奇怪的人。
    这两个人，不但都是一袭灰衫，灰巾蒙面，而且从身法看来，绝对都是罕见的高手。
    蓝占一见，心中起疑，决定探个究竟，于是施展轻功紧紧跟踪二人。
    那二人却似早知后面有人一样，走走停停，专拣荒凉的岔路走，最后在一座山谷内停住了身形。
    蓝占知道对方发现了自己，也就不再隐藏，径直来到二人身前。
    果不其然，那两人对蓝占的出现一点儿都没有露出诧异之状。
    蓝占见状，沉声问道：“看两位的身手，绝对算是高人，但不知为何要藏头缩尾，不敢以真面目示人？这岂是我侠义道的作为？”
    那两人互望了一眼，左首的人开了口，但是并没有回答蓝占的问话，只是问了句：“大侠蓝占？”
    声音略带苍老。
    蓝占答道：“不错，正是在下。但不知两位高人如何称呼？”
    这次，还是左首那人答道：“我等乃无名小卒，不像蓝大侠那样名动天下，‘高人’二字实不敢当！
    “倒是今日能得见蓝大侠的风采，实乃荣幸得很！嘿嘿……
    “如果蓝大侠还不嫌弃我等武功低微，再赐教几招的话，那就更是三生有幸了！”
    说完又冷笑了数声，一副全然没把蓝占放在眼里的样子。
    蓝占虽知对方一定是罕见的高手，可见对方如此藐视自己，仍不免心中有气，只不过没有立即发作而已。
    又试探地问道：“既然两位高人不肯实名相告，本人也就不再勉强。但，不知二位可否和近日江湖上出现的索魂令有关？”
    这次，二人的身形微微地动了一下。
    蓝占明察秋毫，早把二人的一切看在眼中，心想：“这二人定和索魂令大有关联，弄不好还真得从他俩身上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这次开口说话的是右面的那个灰衣人：“对于别的事，我们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唯独对这一件事，我们只能说无可奉告。
    “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一件事，那就是，索魂令只不过是小儿的把戏而已，根本就没有放在我等眼里，我们也懒得去问。今日若不是遇见了您蓝大侠，我才不愿多说一句呢。
    “对于您的大名，我们可是如雷贯耳，所以也不想树您这样的敌人。也罢，今天我们还是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吧！”
    听声音，此人年纪绝对不大。
    蓝占一时也在惊疑，武林中何时又出现了这么一位年轻的高手。
    但他可不想让这人三言两语就打发走，因为解开整件事的线索也许真就在二人身上。
    刚才那人话语闪烁，定有许多不实之处，于是向前一步，沉声说道：“朋友，你们莫要把本人当作三岁孩童。今日两位若不能给出一个清楚的交代，恐怕难令蓝某信服。
    “我蓝占今日得遇高人，少不得要看看二位的庐山真面目。如果二位能以诚相待，我蓝占愿请二位喝上几大碗。但两位若真和索魂令有关，为了武林的安危，蓝某人少不了要得罪了！”
    听完蓝占的话后，左首那个灰衣人突然发出了一阵苍老的笑声，笑声一敛后道：“蓝大侠，本人可是乐意之至，千万莫要说得罪二字！今日若能和您一较高下，我就不虚此行了！请赐招！”
    说完一掌前伸，一掌后压，做了一个起手势。
    蓝占本也想从对方身手上，判断一下他是何方神圣，于是略一抱拳，说了声：“那蓝某可真就得罪了！”
    说完，左掌一伸，击向灰衣人前胸，右掌一挥，击向灰衣人面部，去势不疾不徐。
    灰衣人不敢怠慢，左手如刀，直切蓝占右腕，右手如钩，去锁蓝占左掌。
    蓝占存心想看看灰衣人到底有多高的武功，当下双掌一错，右掌变式向灰衣人左肋击去，左手突扬，猛然向灰衣人面巾抓去。
    灰衣人变招迅速，右手一引，已卸去蓝占左掌的力道，而他的左手小指，却准确地点向蓝占的右腕。
    蓝占心中大奇，暗道：“此人武功倒真是繁杂，不但会武当的‘太极手’，而且居然还会江湖上早已失传了多年的‘百劫指’。”
    两人越打越快，四只手掌上下翻飞，见招拆招，见势解势，转眼间已斗了五六十个回合。
    越斗，蓝占心中疑惑越大，因为他根本就无法洞悉灰衣人的路数。
    灰衣人的武功庞杂得很，其武功招式中不但有武当的，还有峨眉、崆峒等很多门派的。
    而且从对接的两掌看来，此人少林的大力金刚掌也足有七八成火候了。
    更奇怪的是，往往很普通的一招，在灰衣人手里也能化腐朽为神奇，威猛无比。
    渐渐地，蓝占也被激起斗志，掌法一变，使出了自己的成名绝技“困龙掌”。
    困龙掌不但招法精妙，而且刚猛无比。
    当年，一代魔头逆天魔就是被大侠蓝占用此掌法死死地缠住，才得以被“飞天神龙”萧笑天一剑洞穿胸口。
    这套掌法，蓝占已多年不用。今日，他想看看灰衣人到底有多高的武功才又使了出来。
    顿时间，掌风呼呼，飞沙走石，令人窒息。
    蓝占刚使出困龙掌之际，灰衣人用大力金刚掌还勉强可以抵挡。但是时间一长，他的大力金刚掌就明显地落在了下风。
    这样一来，也激起了灰衣人的好胜之心，只见他双掌一握又猛然推出，一股炽热的掌风向蓝占胸口直袭过去。
    蓝占感觉有异，定睛仔细一瞧，发现灰衣人翻出的双掌殷红如血，比刚才手掌大出一倍有余，不禁心中大吃一惊：“难道这就是江湖中传说的‘赤阳掌’吗？”
    当下，蓝占也不敢有丝毫大意，困龙掌以十成的功力击了出去。
    四掌接实，但听一声爆响，劲气激得地上的黄沙盘绕上升，形成一个大大的漩涡，似一条飞舞的黄龙。
    蓝占觉得对方传来的大力，似铁锤一样击在了自己的胸口上，内脏仿佛都在翻滚。
    再看那灰衣人，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一双本来明亮的眼睛好像忽然黯淡了不少……
    再接下来的几掌，两人更是全力施为。
    一时间，暗劲四涌，鸟雀惊飞。劲气的余波，激得四周的小树都拦腰折断！
    十丈之内，飞沙走石，尘灰漫天……
    就在两人对到第十掌的时候，灰衣人真气不继，被大侠蓝占一掌震退七八步，隔着蒙面的面巾喷出了一口鲜血。
    胜负立判！
    大侠蓝占当然不会趁人之危，所以没有趁势跟进，只是收招撤势，负手而立。
    胜负已分，没有必要作生死之搏。
    可就在这时，他忽然间打了两个寒颤，一股沉沉的睡意，莫名其妙地升了起来。
    蓝占大惊，知道遭人暗算了，忙一提真气，凝神戒备。但那股睡意仍然挥之不去，而且腹中真气也直欲随风而去。
    这一惊真是非同小可，蓝占举目四望，但见四周空旷无人，还是只有他们三个。
    刚才和自己打斗的灰衣人，此时正在调息。而另外一个灰衣人，离自己足有十几丈远，好像一直都是站在原地，半步都没有动过。
    蓝占感觉自己凝聚的真气正一点点在消失，而睡意却一丝丝在增强……更加糟糕的是，对面的灰衣人已在这短短时间里调息完毕，正一步一步向自己逼来，大有不死不休之势。
    蓝占只觉眼前有些发黑，身体内似有无数蚁虫正蠢蠢欲动。
    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硬接了灰衣人后面的五掌，只知道自己的内力在迅速消失，并且在第五掌的时候，被灰衣人震得飞了出去。
    在蓝占被震飞之际，他看见了灰衣人眼中的惊讶，仿佛不敢相信这是事实。
    的确，蓝占前后判若两人，怎能不令灰衣人大感奇怪？
    蓝占仿佛听见了两个灰衣人在争吵，但他已经没有时间去顾及其他了。因为他知道，自己若不及时赶到药王那里，恐怕就会没命！
    这样，他一面用内力压制着体内的剧毒，一面认清道路，直奔太平镇。
    因为路程不近，所以蓝占到达药王石天那里时，已呈半昏迷状态，怎能不把石天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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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