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确实是这样想的。”易长乐轻轻叹了口气，无奈地摊手，道：“可如今既然你已经发现了，那我这个救世主，自然也就做不成了。”
    “最开始，是佛檀的出现打破了我的计划。”在神誉审视的目光下，易长乐缓缓开口解释道：“我的计划中从未有过佛檀的存在……我从未想过佛檀以身消除混沌之气后，会变成三界的天罚，我更未想过，他曾因我死了一次，却还愿意为我再死一次。”
    “那你的计划，原本是什么样的？”神誉对着易长乐问道。
    闻言，易长乐对上神誉怀疑的视线，言之凿凿地开口，“在我原本的计划里，没有佛檀，只有我、开天、鸿蒙紫气……还有你。”
    “假意与鸿蒙紫气联盟，利用鸿蒙紫气来对付你，让你们两个鹬蚌相争，而我获取渔翁之利，只是……”易长乐顿了顿，接着道：“我错误的估计了你和鸿蒙紫气的实力，你们两个不是鹬蚌，鸿蒙紫气修炼亿万年，也依旧不是你的对手。”
    易长乐低下头，“我和鸿蒙紫气成功结盟后，佛檀现出身来，与我相认，向我们承诺会帮我们找出你的弱点，随后，他便消失了，这三个多月以来，一直没有他的消息传来，所以我才捏碎树叶，想从你口中打探他的下落。”
    “却没想到，我又害了他一次。”易长乐的模样十分愧疚。
    听完易长乐的描述，神誉的眸子沉了沉，似在思考易长乐这番话的真实性。
    “易长乐，既然你如此想要鸿蒙紫气死，为何要护着她？”神誉疑惑道。
    “护着她？”易长乐闻言抬起头来，脸上是一副比神誉还要疑惑上几分的神情，不解道：“神誉，你这话这从何说起？”
    “你捏碎树叶孤身一人来见我，将鸿蒙紫气和开天都留在了三界，这难道不是一种保护？”神誉嗤笑道：“只是我没想到，你竟如此‘天真’，以为让鸿蒙紫气和开天待在天族的密室之中，我就真的寻不到他们的气息。”
    听完神誉的话，易长乐一直悬着的心才真正的放了下来。
    当初离开天族密室时，鸿蒙紫气曾说若没有她的吩咐，绝不会有人踏进那个密室，易长乐便留了个心眼子，在那个密室内留了几块辉石，还让鸿蒙紫气和开天用法力塑造了两个小人留着。
    没想到这会儿，竟派上了用场，几块辉石，或许不能隔绝鸿蒙紫气和开天的气息，可千千万万块辉石磨成粉，将鸿蒙紫气和开天彻头彻尾的包裹住，总能隔绝些气息吧，这本是易长乐三人的一场豪赌。
    可这场豪赌赌赢了，潜水衣和潜水镜真的派上了用场。
    易长乐内心虽暗自窃喜，面上却没有露出一丝异样。
    见易长乐半天没说话，只是低头沉思，神誉面上的笑意更浓了些，“怎么，易长乐，你的谎言被我戳穿之后，说不出话来了？”
    “没想到什么都无法瞒不过你。”易长乐苦笑道：“鸿蒙紫气和开天确实在密室之中，可我却不是为了保护他们，至少，不是为了保护鸿蒙紫气。”
    “哦？你这话又从何说起？”神誉问道。
    “我孤身一人来见你，又将鸿蒙紫气和开天藏于三界之中，究其缘由只是为了给自己留一条后路。”易长乐的声音中多了丝底气，道：“即便我无法回到三界，鸿蒙紫气和开天也不会放弃对付你。”
    闻言，神誉轻蔑地笑笑，眉目间带着不屑，道：“对付我，就凭他们？”
    “对你来说，我们的确只是蝼蚁，不过你可曾听过一句话。”易长乐顿了顿，接着道：“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可我却不是那千里之堤。”神誉高傲道。
    对于神誉的态度，易长乐并不感到意外，挑了挑眉道：“那你就不担心佛檀离开时，给我们留下了什么，关于对付你的只言片语吗？”
    听到易长乐的话，神誉的眸中闪过一抹慌张，又迅速消失不见，沉声问道：“佛檀和你们说了什么？”
    易长乐将视线从神誉身上一点点往下移，静静地看着波光粼粼的汪洋水面，却沉默不语。
    神誉顺着易长乐的视线看去，脸色阴沉了不少，再次开口问道：“易长乐，佛檀究竟和你们说了什么？”
    听到神誉语气中似有似无的慌张之意，易长乐这才将视线移回神誉脸上，笑着道：“这片汪洋如此温暖，即便没有太阳，也闪着波光，想必水底的景色，也一定很好看吧。”
    见随着自己的话出口，神誉脸上的慌张之色变得明显，易长乐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些，“神誉，佛檀说了些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留给我们的这些只言片语，有没有真的威胁到你。”
    闻言，神誉的脸上多了丝杀意。
    见状，易长乐语气中有了丝讽刺意味，接着道：“我想，这些只言片语应该是威胁到你了吧，否则高贵如你神誉，又怎会亲自动手捏死一只蚂蚁。”
    神誉满脸阴沉道：“就算能威胁到我，我先将你杀了，再将鸿蒙紫气和开天杀了，这威胁不就不存在了。”
    似是怕自己的威胁还不够，神誉又补充道：“何况，无论佛檀和你们说了些什么，对我来说，都不算威胁。”
    “易长乐，你不会以为就凭你和鸿蒙紫气还有那把开天剑，能威胁到我吧？”
    “放心，从佛檀没了消息之后，我就再没了对付你的想法，我这次捏碎树叶真的目的，只是为了和你做个交易。”易长乐适时的表露出一丝讨好之意，道：“神誉，若是你帮我复活小化，保我在三界一生无忧，我便保证佛檀离开时，给我们留下的话，会永远是个秘密。”
    易长乐与神誉的视线交织，语气真挚又带着丝诱惑道：“你和我之间的秘密。”
    “我凭什么相信你？”神誉提醒道：“能守住秘密的人，向来只有开不了口的死人。”
    像是早就料到神誉的反应一般，易长乐连眼睛都没眨，“神誉，佛檀既是三界的天罚，想必其他小世界的天罚与他或多或少也是打过照面的，再加上三界的生灵们是忘了开司，可天罚们却没有忘了开司。”
    “你确实可以让我永远闭嘴，可你就不怕知道了你对佛檀和开司所做的事之后，其他天罚会成为下一个‘佛檀’？”易长乐勾了勾唇角，“一只蚂蚁或许对你来说不算什么，甚至千千万万只蚂蚁对你来说也不过是多费些功夫的事，可若是蚂蚁层出不穷……”
    易长乐沉下声音道：“总有一天会吞噬你。”
    闻言，神誉的眸子微微瞪大，阴狠的目光下却暗藏着一丝惊慌无措，而易长乐就像没有发现神誉面上的变化一般，言语间反倒是对神誉多了丝恭维，道：“就算你法力高强，无法被吞噬，可层出不穷的蚂蚁始终还是会给你添上不小的麻烦，为了不整日被这些麻烦缠着，你和我做这笔交易，也不亏。”
    神誉冷哼一声，道：“蝼蚁始终只是蝼蚁，就算再多，对我来说，也不过是动动手指的事，不过……”见易长乐满脸沮丧，神誉话锋一转，紧接着道：“这笔交易，我倒是可以和你做。”
    易长乐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道：“神誉，你愿意和我做交易？”
    神誉用视线将易长乐从上到下打量一番，才点点头道：“易长乐，我肩上有守护你的责任，如今既然你都求到我跟前来了，我自然得帮你了。”
    神誉轻蔑地笑笑，“只是我没想到，最终你还是走上了和开司截然相反的道路，终究是变得世俗，你也不过如此。”
    易长乐张了张嘴，想反驳对自己态度轻蔑的神誉，却一时哑口无言。
    见状，神誉脸上的轻蔑之意更明显了些。
    “我只是见得多了，也经历得多了，这才……”易长乐突然停顿了下来，深深地看了神誉一眼后，才接着开口道：“这才懂得了取舍。”
    “取舍？说得好！”神誉大笑道：“易长乐，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你如此卑微的模样，与你以往肆意的模样相比，倒是如今的模样，更顺眼些。”
    易长乐附和着笑了笑，顺从着低下头，在神誉看不见的地方，捏紧了拳头。
    ……
    鸿蒙紫气和开天越往汪洋深处游，周身的温度就降得越低，原本清晰的视线，也逐渐变得漆黑，又冷又看不见的情况下，寒意似乎更刺骨了些，饶是被鲛人皮包裹着，鸿蒙紫气和开天也忍不住的颤栗，颤栗之后的两人一同发现了不对劲来，鲛人生活在冥海深处，所以不管再冰冷的海水，鲛人皮都可以抵御，再加上自己明明身处可以流淌着信仰之力的汪洋，又为何会觉得冰冷刺骨？
    或许，这便是东方誉为何失踪的原因，想到这儿，鸿蒙紫气和开天不顾伸手不见五指的周遭，齐齐加速向下游去。
    游了许久之后，鸿蒙紫气和开天的视野内终于有了一丝光亮，可这丝光亮却更像一抹艳丽的血色，开天正欲向血色游去时，鸿蒙紫气拉住了他，在开天的手掌上写下“小心”二字后，比开天更快的朝着血色游去。
    “别过来！”一道沙哑的声音同时在鸿蒙紫气和开天的耳边响起。
    听到这沙哑的声音，鸿蒙紫气和开天不约而同地皱了皱眉头，他们两人都从这声音中听出了熟悉之意，趁着微弱的红光，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诧异后，鸿蒙紫气和开天更加确定了心中的想法，不顾声音的劝阻，继续向着血色游去。
    “鸿蒙紫气、开天快停下！再过来你们两个会死的！”见到鸿蒙紫气和开天的动作，沙哑的声音再度响起。
    听到自己的名字，鸿蒙紫气和开天终于确定了这道沙哑的声音是东方誉发出的，两人正欲开口询问时，一道和之前不同的声音同时在鸿蒙紫气和开天的脑海里响起，“别开口，照东方誉说的做。”
    似是怕鸿蒙紫气和开天不相信自己，声音又补上一句，“东方誉总不会害你们。”
    闻言，鸿蒙紫气和开天犹豫了片刻，却还是依东方誉所说，停在了原地。
    “接下来，方才在你们脑海中响起的声音，会给你们解释一切，我不会再开口，只有这样，才能躲过那个人的耳目。”东方誉对着鸿蒙紫气和开天提醒道。
    鸿蒙紫气和开天对视一眼，对着血色点点头，却没有发现东方誉的所在。
    东方誉话落之后，鸿蒙紫气和开天脑海中的声音再度响起，“你们在上面看到的那个神誉，不是真的神誉，我才是神誉。”
    鸿蒙紫气和开天一同震惊地瞪大了眼睛，想要说些什么，又迅速反应过来，及时住了嘴。
    想了想，开天在水中手舞足蹈地比划，试图以此来表明自己的想法，一旁的鸿蒙紫气十分嫌弃地看着开天的动作。
    正当开天的手有些不够用，想拉上鸿蒙紫气一齐比划，却被鸿蒙紫气拒绝时，他们脑海中的声音又响起，声音充满不解：“二位，这是在干嘛？”
    开天指指自己，又指指血色，最后又指了指自己和鸿蒙紫气的脑子，算是回答。
    声音沉默了一会后，道：“二位的动作，实在是难以解读，还请二位在脑海中，回答我。”
    闻言，开天立马在脑海中想道：“你能听见我们脑海中的想法？”
    “自是能的。”
    “东方誉现在在哪？”
    “和我在一起。”
    “他如今怎么样？”
    真正的神誉转了转眼珠子，看了看自己身边一脸痛苦的东方誉，正欲如实相告时，却见东方誉艰难地对自己摇了摇头，在心中叹了口气，才继续在鸿蒙紫气和开天的脑海中出声道：“他很安全。”
    听到东方誉安然无恙，鸿蒙紫气和开天才问道：“你方才说，你才是神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