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3章 测谎
    天打雷劈！
    现世报！
    任谁经历了刚才那一幕都会被吓得噤若寒蝉！
    逃跑？那是不可能的了！
    刚才白衣少年那一声惊世龙吟让大家彻底知道了什么叫不可思议！什么叫匪夷所思！
    一声长啸居然震得所有人如中魔咒，血脉凝滞，四肢僵硬，只有任人宰割的份！这是何等恐怖、何等诡异的妖法？！
    现在谁要是当出头鸟，偷偷溜走，岂不是主动送上项上人头，让人家祭旗立威吗？
    所有金府一脉的武林高手全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反抗是死，逃跑是死。
    他们只能等候命运的安排！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不少人开始为自己的前途命运而焦虑了！也有一部分人反倒没那么焦虑，因为他们深知“猎人专打出头鸟”，天塌下来自然有个高的顶着，这白衣少年，魔教妖人，要想立威自然会挑厉害的人物下手，自己这种不入流的货色人家肯定懒得理会！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嘛，洪老大不是已经被妖人给下蛊了吗，成了少年妖人的傀儡！他现在果然把如何收服群雄这个难题交给洪老大来办了！
    大家都在观望洪老大的下一步动向！洪老大的意见，其实就是大家的风向标！
    洪老大能当上老大自然不是靠运气！一个人能成为领袖群伦的人物，离不开天时、地利、人和！能在江湖上成为大哥级人物，除了拳头足够硬，脑子还得足够活，胆子还得足够大，有气度，讲义气，对内恩威并施，对外八面玲珑！
    平时振臂一呼，应者云集，在汉唐两地江湖可以称得上呼风唤雨的大人物，如今却只能屈居人下，沦为奴仆！
    但洪老大是谁？大丈夫能屈能伸，识时务者为俊杰！
    既然自己成为“柳公子”契奴的这件事已经是板上钉钉了，而且自己又没有以死铭志，那么自己就没有什么可以继续纠结和犹豫的了！
    契奴就要有契奴的样子！做人嘛，愿赌服输！自从踏上江湖不归路的那一天，就做好了一切最坏的打算！
    他扫视一周，身形立刻挺直了许多，又恢复了往日的霸气凛然，傲然道：“洪某自今日起愿为公子效犬马之劳，凡是还认为洪某人是大哥的，愿意和洪某一起跟着公子开创一番大事业的，那就都站到我左手边！凡是自此以后想金盆洗手、退隐江湖、不再过问江湖是非的，请站到我右手边！”
    有帮派大哥本来就是洪老大借助朱五的势力通过各种手段报降过来的，多年的磨合他们早就把洪老大当成了自己的老大，老大说啥就是啥！什么天地君亲师，都离自己太远！自己未来的前途指望这些人是指不上的，只有洪老大才有这个手段！所以洪老大说跟着谁干咱就跟着谁干！在几个帮派大哥的带领下，呼拉拉地涌到了左边一大堆人，黑压压一大片竟然有三百多人！
    另有四五个帮派的高手一共一百多人，是金老太爷的嫡系，他们对了一下眼神，纷纷站到了右边！他们决定先离开此地再说，为金府保留些有生力量。表面上人心假装退隐江湖，等少年妖人离开无锡，他们在想法杀回来！
    凤九霄面无表情，心中却也佩服洪老大，居然有这么多人愿意跟着洪老大，可见他手段果然不一般！跟着洪老大是福是祸？在这种生死未卜、前途渺茫的情况下，大家依然愿意选择跟着洪老大，可见洪老大在他们心中的地位很高！是个人才！
    洪老大看着站往右边的百来人，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复杂的情感，但稍纵即逝！
    他心平气和的道：“安得全，你以后不想混了？”
    右边人群中一个男子道：“是的洪老大，金老太爷于我们有恩，我们如果改换门庭、另投东家，会陷自己于不义之境！”
    洪老大心中杀机一闪，面上不动声色，稍微还露出一丝微笑，“你们大家都是这么想的？谁还有不同的原因？”他想继续给大家一个机会！毕竟这么多年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只要有人还能提出不同的理由，他就会争取放那人一马！
    特么的，众目睽睽之下居然说老子改换门庭、另投东家是不义之举！找死！
    这个安得全，仗着祖上和金老太爷交情过命就觉得自己也是个人物，有事没事就撺掇别人想和自己分庭抗礼，自己想除掉他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洪某不客气了！
    他扫视一圈，右手边仍然没有人吭声，他心中震怒，没想到这姓安的居然也有这么多拥趸！
    同在金府屋檐下，共同对付李家，这些矛盾一直被掩盖着，如今随着洪老大的跳槽，矛盾一下子被揭开了锅盖，再也捂不下去了！
    安得海笑容满面，他笃定凤九霄不会随意大开杀戒！因为他说过，只要自己这些人退出无锡城，金盆洗手，他就放过大家，他不可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食言！所以他才不怕洪老大呢！他的笑越来越放肆，近乎有些挑衅的意味在其中。他身边的几个帮派老大觉得有些不妥，其中惠山帮的老大余冰悄声道：“安大哥，你没必要和他硬杠吧？咱们能安全撤出无锡城才是上策啊！”安得海看着余冰的眼睛，知道他的意思是提醒自己，小不忍则乱大谋，出了城见到了朱五公子就安全了，没必要和洪老大在这逞一时口舌之快！
    安得海笑道：“洪老大，再问了，这些兄弟都已经决定了，金盆洗手，退出江湖！”
    洪老大笑道：“好好好，果然都是爽快人，那就好，那就好。”他仿佛如释重负，似乎终于送走了瘟神一样。不少人都觉得安得海的退出，对洪老大来说等于少了一个劲敌！安得海无论是武功、智谋、手腕、背景都与洪老大不分伯仲，只不过洪老大沾了一层“故主后裔亲信”的关系，才被金老太爷力排众议推上了“老大”的位置！在安得海一系干将的眼里，洪老大就是仗着朱五公子这个大树，才得到金老太爷的青睐！安大哥在金府多少年了，你洪老大才来几年，凭什么你当老大？这种骨子里的不服气、不信任虽然表面上很难被外人看到，但在金家派系内部却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安得海见白衣少年负手而立坐壁上观，便知道他是彻底放手交给洪老大处理，对付白衣少年自己自然没有半点把握，但对付洪老大还是不成问题的！
    没了凤九霄的额外威慑，安得海瞬间不再把洪老大放在眼里，他得意地道：“兄弟们，咱们走吧，别给洪老大拖后腿！”
    他身后自然有几个心腹要捧一下臭脚，一个道士模样的人笑道：“是啊，洪老大如今攀上了高枝，我们再掺和其中可就影响他老人家的锦绣前程了！”讽刺意味明显得就算三岁小孩子都能听和出来，何况洪老大？
    洪老大笑了笑，“好吧，人各有志，不能强求。不过兄弟归兄弟，规矩归规矩，放你们走可以，但你们不能就这么走了。”
    安得海旁边一个僧人皱眉道：“洪老大，平时你这人可是很讲义气的，怎么柳公子都同意放我们走了，你却横拔啦、竖挡着，这一炷香的工夫都没到，就半点旧情都不讲了？”
    洪老大哪有工夫和他理论，只淡淡地说道：“凡是想出城的，都在我面前发下毒誓，一个一个过筛子，我可不希望有南郭先生出现！”
    《韩非子·内储说上》：“齐宣王使人吹竽；必三百人。南廓处士请为王吹竽；宣王悦之。廪食以数百人。宣王死；傚王立；好一一听之；处士逃。”
    安得海眼中异色一闪，随即哈哈一笑，“我等既是真心实意退隐江湖，发下毒誓又有何难？只是洪兄今后没了兄弟们的支持恐怕了孤单得很啊！”发誓就发誓，只要表现得真诚一点就没事！安得海何等精明，刚才那道天雷分明是以道家心法接引而出，老天爷如何管得了人间琐事？那少年一定是会某种驭雷之术，为了恐吓大伙才搞了这一手障眼法，古来多少人玩过这种愚民之术，想骗老子你还差点火候！
    他笃定只要自己假装到位，凤九霄看不出破绽，那便大功告成！
    他扫视众人一眼，大家都是老江湖，自然知道他眼神中的含义，僧人率先出列，声若宏钟，“贫僧先起誓！”他走到洪老大面前，举手向天，大声道：“贫僧元通，在此发誓，自今日起退出武林不再过问江湖是非，如有违誓，不得善终！”
    洪老大道：“为证明你说的是真的，你把手伸出来！”
    元通和尚皱眉道：“伸手？”他也不是傻子，伸手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他有些犹豫！
    洪老大冷笑道：“既然真心发誓，为什么不敢伸手，心里有鬼？”
    无数的目光投向元通，元通只得硬着头皮伸出右手！
    洪老大轻轻握住了元通的手，什么也没说，只盯着元通的眼睛看！
    元通掌心一痛，知道对方斑指上有细小尖刺，但他没敢吭声！
    因为他知道洪老大盯着自己的反应，若是自己反应过激，他立刻便会发难！
    他极有可能说真心发誓的人根本不会叫出来，凡是叫出声的人、表现过激的人，统统是在发假誓，那时自己可就落下了把柄了！现在傻子都能看出来，就算白衣少年妖人想放过大伙，洪老大绝对不会放达大伙！现在千万不能给他创造翻脸的机会！
    那针刺就算有毒也无所谓，他肯定有解药，无非是拿这个威胁大家罢了！等大家离开白衣少年的视线，找个机会干掉洪老大就是！金府也有疗毒圣手，相信解掉这种毒不算什么难事！
    所以元通一声没吭，二人手分开，洪老大道：“嗯，你的话有七分真，算你过关！到那边候着吧！”
    道人第二个上来，他不需洪老大开口已经伸出了右手，既然前面已经打了样，后面还啰嗦什么，依样画葫芦不就完了？快点结束，快点出城。
    快点与朱五公子会合！
    洪老大手一握上去，道人瞬间瞳孔收缩，险些呼出声来！
    他掌心一痛，便知中招！
    好在不麻不痒，不知针刺是否有毒。他若无其事松开了手走到元通身边，一言未发！但元通知道，这牛鼻子已经在心里把他祖宗十八代骂了一个遍！
    元通面色坦然。他知道，即使自己透露洪老大手上的猫腻又能怎样？拒绝握手？那不就留下口实，说自己心里有鬼，刚才发的誓是假的？那白衣妖人就在那看着，大家能翻了天？
    所以元通一点都不觉得愧对牛鼻子！
    有人做出了表率，后面自然有人跟风，不大一会工夫，洪老大握了有八九十人！
    元通此时反而更加释怀了！
    就算洪老大斑指有毒，经过八九十人的试毒，毒性恐怕早就消耗殆尽，最后那几个人恐怕一点毒都沾不上！
    终于轮到安得海了，他已经从那些江湖经验稍差的人的脸上已经看出了端倪。他看了看洪老大的斑指，笑了笑，“原来洪老大的斑指还能测谎，真是大开眼界！”他爽快地伸出了右手！
    大丈夫能屈能伸嘛，韩信尚且有胯下之辱，何况我乎？
    他看着洪老大那嚣张的样子，心里却冷笑：让你再嚣张一会，等我出了城，你的死期就不远了！
    他却不知道，洪老大此时的想法却是：你今天若是出了城，我特么还是洪老大吗？
    两只手掌轻轻握了握，安得海知道对方的关键武器就是那斑指上的针刺，只要自己延缓血脉运行，握完手后将掌心鲜血逼出，纵使中毒也能排出，所以他根本没有其他想法！
    不料他一伸手，立刻发觉对方竟然运足内力攻了过来！
    我靠！比拼内力！不容他多想，他本能动足内力抵御！不然对方内力攻入自己奇经八脉自己立刻爆血而亡！靠，卑鄙！
    双掌一握实，安得海才又想起对方指上有针！
    这一下他掌心被刺穿一个小孔，真气瞬间紊乱，对方内力顿时如狂风暴雨、山洪倾泄，疯狂攻至！
    咔擦！
    咔擦！
    洪老大的眼神充满了怨毒，他以内力瞬间震碎了安得海的掌骨！
    以掌骨震碎腕骨，以腕骨震碎臂骨……顷刻间安得海全身骨骼尽碎！
    安得海刚想怒斥，洪老大左拳轰出，正中安得海嘴巴，然后洪老大怒喝道：“你竟然发假誓骗公子！”
    拳风如排山倒海，呯！安得海一颗大好头颅炸成血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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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