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年代的老毛子国内,是一个混乱的地方。
曾经强大的帝国没有了,分家后,原本想要过上好日子的幻想,很快就破灭了,不管有多么丰厚的积蓄,都会在接下来的货币贬值中消失得干干净净,财富在向少数寡头汇聚,大部分生活殷实的家庭都陷入了贫穷,哪怕曾经的苏联英雄,现在有的还在翻垃圾桶过日子。
但是,不管在什么时候,有本事的人都会有一口饭吃,一大批经验丰富的工程师、设计师,跑去了西方自由世界,曾经靠拍马屁上位的,现在就变得前途暗淡。
涅瓦河畔,矗立着一座六七层楼高度的白色建筑,方方正正,外观没什么稀奇的,但是,在苏联时代,它却是一个无法超越的存在,它是苏联最大的舰艇设计局,也是唯一的航母设计局。
它就是大名鼎鼎的涅瓦设计局!
1931年,老毛子决定成立一所专业的造船设计单位,主要设计大型军舰,当时叫做苏联中央船舶设计局,几经改名,最终叫做涅瓦设计局。
到1991年,这八十年的时间里,涅瓦设计局给红海军设计了三百多艘船只,从航母到巡洋舰,到驱护舰,再到航天测量船,红海军需要什么,就设计什么。
巅峰的时候,有几千人在涅瓦设计局工作,绘图室里,更是经常有几百人一起拿着绘图尺,在黑板大小的绘图板上绘制各种图纸。
但是,那个时代已经过去了!
一年没发工资,曾经优秀的工程师已经跑去了西方,一部分承担基本工作的普通员工自谋生路,有的跑去开出租车,有的跑去开商店,倒腾货物,只剩下没本事也没有转变思想的一群人,还在苦苦地熬着。
一天的工作结束了,仓库的库管马林科夫用一把大锁锁上了库房门,迈着沉重的脚步,离开了自己的工作单位。
作为仓库的库管,他没有任何工作技能,每天来仓库,就是坐在椅子上,喝茶看报纸过一天,如果有人需要仓库里的东西,核对了提货单之后,就会把对应的东西交给他。
这种工作,没有任何技术含量,以至于他就算是出去找工作,也没有任何工作机会,最多只能去干体力活,但是,清闲惯了的人,哪里能接受得了高强度的工作。
于是,他就只能待在设计局里,每天靠看大门度日,同时期待着设计局的状况好转,可以把他拖欠的工资给补发了。
看着西边落下去的太阳,他的心情就更不好了。
此时的大毛,就像是那落日一样,暮色沉沉,很快就会坠入到黑暗之中,如果苏联还在,那该有多好!
他骑上了自行车,向家的方向而去,沿途会经过一个酒吧,以前的时候,每天下班,他都会去酒吧里喝一杯,但是现在……
他用一只手摸了摸口袋,里面干干净净,如果他不是有个在农村的老丈人,给他家里送来粮食,他家早就该断粮了。
喝酒什么的,也就是一种痴心妄想了。
不过,当骑到酒吧门口的时候,他还是停下了自行车,呼吸着空气中那浓郁的酒香。
就在此时,一辆豪华的虎头奔停在了酒吧门口,看着车上下来的人,他的目光复杂。
在苏联时代,就出现了特权阶级,现在,苏联没了,这些人掠夺起来财富,更加的赤果果了,己方的贫穷,和这些人的富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些人……
“咦,马林科夫?”就在此时,对面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
马林科夫刚刚的抱怨立刻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他的脸上赶紧堆起了笑容,看着对方:“请问,您是?”
“我是莫洛德,以前因为工作上的关系,来过几次涅瓦设计局,从你手里拿到过一些资料。”莫洛德笑呵呵地说道:“我记得,你有一手绝活,不管要什么东西,只要说一句,你就能准确地知道这东西放在什么地方,当年开全苏库管技能大赛,你可是第一名!”
马林科夫的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回想起过去那个时代来,还真是让人留恋啊!
西方早就实现了数据库管理,但是,老毛子的电子技术落后,就算是研制出来了计算机,也得交给重点部门使用,仓库里用的还是纸质的记录方式。
这样,如果是个不熟悉的库管,那就需要在那厚厚的纸质库房记录上翻找,说不定一个小时都无法找到。
而库管们闲来无事,就得熟悉每一个东西放的位置,这样可以直接去寻找。而且,更强悍的,还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就像是后世的超级大脑节目一样。
马林科夫就有这个本事,可以尽快记忆到所有东西的存放位置,这应该也算是一门本领。
但是,你脑子再好使,比得上计算机?他要是去了西方,只会被当做白痴一样看待,有先进的数据库系统不用,非得用脑子记忆?
苏联时期,还举行过比赛,他还是第一名,但是,这有毛用?
“你这是……刚刚下班?”莫洛德继续问道。
“嗯,下班,准备回家。”马林科夫说着,踩上了脚蹬子。
“既然遇到,就是缘分,咱们进去喝一杯,我请客。”莫洛德说道。
“好。”马林科夫放下自行车,锁都没锁,他有多久没喝酒了?半年,还是一年?
终于可以喝一杯了,不,得多喝几杯!
咕嘟嘟……
咕嘟嘟……
三杯酒下肚,马林科夫的喉头里打出来一个嗝,满是酒气,舒坦,真舒坦!
“马林科夫,看起来,你过得不太好啊。”莫洛德开口。
“是啊。”马林科夫说道:“涅瓦设计局已经一年没开工资了,我……”
“唉,这个世道啊。”莫洛德跟着感慨了一句。
曾经那么辉煌的全苏第一军舰设计局,也沦落到了这种地步,哪怕就算是有存款也没用,毕竟货币贬值太快,手头的存款已经成了废纸,更何况,有铁饭碗的家庭,一般都不会储蓄,有多少花多少。
马林科夫的心情也郁闷起来了,拿起酒杯,又灌了一杯酒,这顿酒喝完,下顿还不知道要过多久呢。
“其实,这个世道,发财的机会也是有很多的,就看你胆子够不够大了。”莫洛德再次开口。
“什么机会?”
“你还是仓库的库管吧?你们仓库里,那些堆积如山的废纸,应该没用了吧?如果能把那些废纸卖掉,应该能换很多钱。”
马林科夫的脸瞬间就是一变,哪怕他多喝了几杯,现在头脑还没有糊涂呢,他当然知道,如果真的卖了那些废纸,会是什么样的结局。
“莫洛德先生,您一定是开玩笑,那些可是国家机密,如果我敢把那些东西卖掉,怕是会……就算是不死,也得在监狱里度过下半生吧。”
“真卖了那些东西,你就能有一笔钱,去西方生活了,还怕什么?”莫洛德说道:“再说了,那些废纸有什么用?苏联解体之后,有多少优秀的工程师都跑去西方了?他们脑子里装的,不就是那些废纸的东西吗?早就没啥秘密可言了。”
“这个时代,有钱才能有一切,没钱?唉,要怪,都怪这个世道吧。”
马林科夫咽了口吐沫,然后看向莫洛德:“如果我卖掉那些废纸,能卖多少钱?”
“按吨卖吧,比如说航母的图纸,一吨至少值一万美元。”
莫洛德没有说卢布,直接说了美元,毕竟,现在的卢布和废纸差不多。
直至苏联解体,老毛子也没有使用计算机辅助设计,不管是基辅级,还是库兹涅佐夫号等等,用的都是纸质的绘图方式。
一式两份,一份发到黑海造船厂去建造,一份放在涅瓦设计局当备份。
一艘航母的设计图,少说也有二十吨,这就是二十万美元!
对一个普通人来说,这绝对是一笔巨款,赚一辈子都赚不到的巨款!
马林科夫没什么本事,就算是去了西方,也会被饿死,但是,有了这笔巨款,再去西方就简单多了。
“好,我看守的库房里,一共有一百吨的图纸。”马林科夫说道:“但是,我要求提前拿到钱!”
“一百吨?”
“没错,莫斯科级的一套,基辅级的前三艘一套,基辅级的四号舰是单独的一套,库兹涅佐夫号和瓦良格号是一套,之后的乌里扬诺夫斯克号,是专门的一套,这样一共五套,每套都是二十吨左右。”
其他的图纸,估计莫洛德也看不上,他就直接说航母的图纸了。
莫斯科级,属于直升机航母,也叫航母,基辅级的四号舰,进行了大量的升级项目,改动工作很多,所以专门搞了一套图纸,乌里扬诺夫斯克号是核动力航母,内部设计当然也有很多改变。
实际上,之前的莫斯科级,图纸也就是十来吨,但是最后的乌里扬诺夫斯克号,图纸怕是要接近三十吨了,平均一下,就按照每套二十吨来算好了。
“可以。”莫洛德点头,拿出支票本来,唰唰唰地写下来了一百万美元的支票。
看着到手的支票,马林科夫咽了口吐沫,有这一百万,足以去西方过自己想要过的日子了,有本事的都走了,没本事的,想办法也要走,这该死的国家,是半点没有希望了!
“明天晚上,我上夜班。你们派几辆大卡车过来。”马林科夫说道:“至于门房那边……”
“那边不用管,我们有办法解决。”
马林科夫打了个寒战:“你们该不会要……”说完,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他是想要赚钱,但是,绝对不想看着自己的同事因为自己的贪欲而丢掉了性命。
“当然不是,你想到哪里去了,出了命案,还不得全城搜捕,到最后,谁都讨不了好处。”莫洛德说道:“我们会派一支军车车队过去,就说要转移一些物资,我们还有上面的正式文件,门房会直接放行的。”
马林科夫松了口气。
离开酒吧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下来,马林科夫看着夜幕笼罩的大地,目光中第一次有了希望。
这该死的国家,已经烂透了,自己再也不想待了!
看着马林科夫骑着自行车,晃晃悠悠地离开,马林科夫也回到了虎头奔上,然后看向车里面的另一个人。
“秦总,已经办妥了,一百万美元,所有航母的设计图。”
秦锋点头:“不错,莫洛德老兄,你干得漂亮。”
说完,他写下了一张支票:“这钱不能让你们出。”
莫洛德推辞:“其实,马林科夫拿不到钱的,等事情完成,他也得消失。”
门房可以撇清关系,只要说当晚是拿着正式命令的车队过来的,但是,仓库的库管是撇不清关系的,尤其是马林科夫还会离开涅瓦设计局去西方。
所以,必须要让马林科夫死掉,这样线索就断了。
再说了,马林科夫也配花一百万美元?
虽然推辞,他还是接过来了支票,然后,就看到了上面的数额。
两百万美元?
“秦总,这个多了。”
“不能让你们破费,而且,这一路运输,还得交给你们进行,这两百万美元不多。”
莫洛德笑着接过来:“到时候,咱们去十辆车,把所有的设计图都给您搬出来。”
除了航母的,还有大型军舰的,基洛夫级巡洋舰、光荣级巡洋舰、现代级驱逐舰……各种军舰设计图,都存放在涅瓦设计局,反正都是搬,干脆全部搬空。
不能让秦锋吃亏啊。
“好。”
第二天晚上,十一点。
四周早就一片静谧,偶尔有炸街的摩托车飞驰而过,街头没什么行人,国家经济不景气,黑帮之类的势力也在不断崛起,夜间在莫斯科的街道上行走,已经非常不安全了。
涅瓦设计局,大门。
当一支车队开动过来的时候,门房里的人揉着惺忪的睡眼,看向了外面,当看清楚都是清一色的军车的时候,把手里的警棍放下。
曾经,涅瓦设计局是重点保护单位,门口站岗的也是军队,但是之后,军人都没钱开军饷,很多任务也就没了,涅瓦设计局只能用自己的人看守。
而这个人,当然也一年没领到工资了。
“你们来干什么?”门房里的人问道。
“接受上级任务,来这里转运一批物资,到更安全的地方去。”一名军官说着,展示出来了一份文件,下面盖着大毛联邦安全局的萝卜戳。
虽然曾经那可怕的克格勃机构已经没了,但是,联邦安全局也不是吃素的,这种机构,能不惹还是不惹。
他也知道,就目前涅瓦设计局这熊样,三天两头都有人偷东西出来,他这个看大门的,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大家伙都没发工资,一家老小都得吃饭不是?
现在,重要的东西运走,运到联邦安全局的仓库里,显然更合适。
他立刻跑去开门,让车队开进了大院,重新关好大门,他拿起来了电话。
这种事情,还是得和设计局的局长汇报一下比较好。
很快,电话就通了,里面传来局长那模糊不清的声音:“什么事?”
“报告局长,有一支联邦安全局的车队……”
“嗯,这是机密,不要张扬。”
说完,对面挂了电话。
既然局长知道了,那他就放心了,他哪里知道,门房的电话线,早就被扯下来,接到了远处角落里的一辆车上,回答的人,只是模仿局长的口音而已。
仓库。
马林科夫打开库房门,带着一群军人走进来:“你们跟我走……”
话还没说完,这些人就已经涌向了放绘图纸的架子,开始搬动。
“不要搬那些,那些是基洛夫级巡洋舰的图纸……”
没有人听他的,这些人快速搬动,他们带着手拉车,装满一车,就拉到走廊里的货运电梯里,然后运到下面,再装上车,这些人配合默契,仓库里的图纸,在用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
“喂,喂,这些图纸不能搬,这是给阿三设计的德里级驱逐舰的图纸啊!”
没有人听他的,这些人还在继续搬!
马林科夫傻眼了。
“喂,喂,这些绝对不能动,这些是1156型驱逐舰,还没有交给造船厂的全新一款军舰啊,你们不能把它带走啊……”
956型驱逐舰,也就是现代级,主要是防空和反舰,1155型,也就是无畏级,主要是反潜,这两种的功能都有些单一,老毛子也知道,所以,他们也想要搞一款全能型的军舰。
于是,综合两种军舰优点,他们研发出来了1156型,整体在1155型的基础上拉长,标准排水量就达到了九千吨!
ak-130双管舰炮,3m80反舰导弹、9m330匕首和s-300堡垒舰空导弹全部装上,可以说,战斗力不比光荣级差。
它毕竟是在无畏级的基础上拉长的,所以,也有资料把它叫做无畏3.
这军舰一直停留在设计图上,还没有真正开工建造呢,毕竟,就连无畏2,也是在苏联解体后,勒紧裤腰带完成舾装的。
没有人搭理马林科夫,他想要上前护住这些图纸,然后,就被大兵们瞪了一眼,这眼神,仿佛能杀人一样,于是,马林科夫浑身一个哆嗦,又退了回去。
第六百九十二章 搬空涅瓦设计局的图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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