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疆崇尚遵循天性,蓝桥自幼耳濡目染更是如此,他心中忿忿,索性不管不顾地俯下身去。
然而那一瞬间,他却僵住了。
他从那个偷偷爱慕了许多年的年轻帝王口中,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蓝桥脑中不合时宜地浮现出那个持剑站在雨中桃花下的年轻公子。随即,幻象被深夜一声惊雷震碎。
——“阿白”。
一声惊雷,落花满径。阵阵春雷响遍,这深宫的春天便要过去了。
重重幔幛放下,道道殿门关上,针落可闻的寝殿中,赵钧似乎终于堪堪从睡梦中清醒过来,望着蓝桥离开的背影,黑不见底的眸子透出一丝冷意。
作者有话说:
久等,这章好长~
第27章 缘分天定,不急
这一番折腾算是因祸得福,金蝉终于彻底安定了下来。余清粥进来诊脉时,赵钧已经能神色自若地坐在书案后批阅奏折,思量苗疆一事了。
金蝉乃蛊中之王,就在蓝桥试图给他种下情花蛊时他已有所察觉,清醒了过来。若非金蝉禁制,想必他此刻已是被情花蛊驾驭的痴傻之人了。
情花蛊,亦是撕心裂肺腐心毒。即使是郁白,他也不可能容忍这般行径,遑论蓝桥。若非看在苗疆的面子上,蓝桥绝不可能好端端回去。
被算计的感觉让他回想起了早已远去的少年时代,像阴雨天蒙住口鼻的湿冷棉被,带着强烈的窒息感和腐烂感,如同梦靥中开出的黑色花朵。
赵钧提笔停滞了会儿,忽道:“余太医今年多大了?”
余清粥:“???”
他摸不着头脑,老老实实回答道:“臣生在崇德九年,现今已二十有二了。”
年纪不小了。赵钧点点头:“可有家室?”
这话怎么听怎么像是村头大娘说媒拉纤的通用开头,余清粥心说您老是要给我介绍对象吗:“回陛下的话,尚无。”
赵钧略略沉吟片刻,似乎对这个下属的婚姻状况不太满意,又道:“那可有心仪之人?”
余清粥:“……也无。”
现场气氛一度尴尬起来,许久余清粥才听见来自皇帝的充满鄙夷的声音:“废物。”
余清粥:“……”
好的,没事,都行,没关系——再给余清粥八个胆子他都不敢去跟皇帝叫嚣,因此在心中默念了两遍南无阿弥陀佛后,老老实实地收拾药箱滚出去了。
作为宫内新晋翘楚太医,余清粥还要去郁白那里进行例行检查。他边走边吐槽,皇宫太医这么多,你这后宫又没个莺莺燕燕,太医院那帮人都快闲出屁来了,干什么非扯着自己不放?——就是为了问自己“有没有娶媳妇儿”?
那你去问那帮头发胡子都白了的老头子啊,一问一个准儿,还有娶了好几个的呢。
燕南阁里,郁白正在等他。余清粥当机立断夺过他手中的栗子糕:“这糕点过于甜腻,于伤口恢复不利,公子还是别吃了。”
郁白盯着空空如也的盘子沉默片刻:“余太医。”
“嗯?”余清粥叨叨,“虽然公子这伤好的差不多了,但还是要注意不能沾水,这药膏你先收着,万一沾水了就抹点……什么?”
郁白重复道:“你有家室了吗?”
余清粥:“???”
郁白从他的茫然中得出了答案,又问道:“那余太医可有心仪之人?”
余清粥:“……劳公子过问,缘分天定,微臣不急。”
虽然他二十好几的大好青年如今尚未婚配确实有些引人注目,少不得有人想给他介绍,但也实在不必如此一天两遍地提醒他光棍一条吧,尤其这两人还有某种不可言说的诡异关系。
——这俩人是想拿他当教材学习学习吗?那可真不巧,他光棍的坦坦荡荡清清白白。
缘分天定。若真有天定之缘,又该如何断定是良缘还是孽缘?
不关己事不开口,一问摇头三不知。余清粥迅速过了一遍皇宫求生守则,正欲离开,却忽听郁白道:“你袖子上是什么?”
“啊?”
郁白站起身来:“你从哪过来?”
“乾安殿……”余清粥突然哑声。他眼睁睁看着郁白面色急剧变化,扯着他袖子的手本该白净,却被袖子染上了黑红的血。
余清粥两眼一抹黑,差点没当场猝死。
——靠,那是给赵钧换药时抹上的。
。
当然,也有可能时赵钧故意让他蹭上的,毕竟去燕南阁这项行程是赵钧亲自安排的。
只是无论如何,血就是血,是赵钧伤口的淤血,既不是他胆大妄为捅了皇帝一刀流出来的,更不可能是他自己心血来潮吐上去的。余清粥在宫里摸爬滚打两年多,还没蠢到在这时候来一句“只是淤血,于陛下身体无碍”。
见郁白对着那片那片染血衣襟移不开视线,余清粥体察上意地给台阶:“公子可要去乾安殿?”
“去乾安殿做什么。”郁白恍若无事发生般坐下,淡淡扫他一眼,“余太医还有事?”
余清粥头摇的像拨浪鼓,识趣儿地滚蛋了。临走前他心想,郁公子不仅胆大还冷心冷情,恐怕赵钧真的病死在床上也等不到郁白过去瞧一眼。
此情此景像极了两年前。那时他刚入太医院不久,已对燕南阁那桩公开的秘事有所耳闻。
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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