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遥闻马蹄声 作者:傅立叶

    第十章

    “怎么回事？”取冈行营大将岳桥也是被锣声惊动。

    岳桥话音一落手下的人已是带了今晚负责禁卫的的两个士兵到了跟前：“将军，兵士报说有人袭营。”

    “袭营？”岳桥斜挑了眉，问眼前两个兵士：“来了多少人？如今何在？”

    “禀将军。”那兵士觉得露出来的脖颈有些凉，不自觉缩了缩，吞吞吐吐的道：“来了一个红衣女子闯营而入。”

    “一个？红衣女子？”岳桥一对眉毛已然挑了起来，语气不善。

    那敲锣的士兵只得硬着头皮点头：“是，她一纵便跳过了营门，说是要找王百夫长。”

    岳桥绷着脸对手下吩咐：“解除警戒，让兵士各归营地，再去把王扣给找过来。”

    “是。”

    此时的徐诗见众兵士从营房涌出，自己却是躲到了暗处，双拳难敌四掌的道理她徐诗还是懂的，如今若是冒然露头，立时便会被众人扎成刺猬。

    徐诗挑了一处至高的地方，就见兵士出来不过刚集合完毕便又有人传令下来让众人回转，这时徐诗却是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立时跟了上去。

    王扣进到岳桥帐中抱拳行礼：“将军。”

    岳桥打量了王扣一番，岳桥手下百夫长近百，王扣不过来了二月他却是将他记住。一来因为此人乃是徐琏敬举荐，再来便是王扣只用了二月时间便似已将手下兵士一个个重新打造了一番，原本不过平常的兵士，在王扣手下竟是隐隐有了兵的架势。

    岳桥没说话对仍被留在帐中的那个莽撞兵望了一眼，那敲锣的士兵硬着头皮将刚才说过话又是重复了一遍。

    王扣听完那士兵的描述，脸色古怪却又像是有些不可置信，岳桥看着他开了口：“你知道是谁？”

    王扣点点头，脸上表情颇为无奈：“将军怕也是认识。”王扣碍于还有旁人在场并未说明，岳桥心中本有猜测听王扣如此一说，嘴角气的抽了抽。

    王扣自岳桥帐中出来，便已经感到有人跟着身后，王扣没有直接回到营房而是转了个弯去了场。等走到一处角落，猛一转身果然就见不远处来不及藏身的徐诗一身红衣傻傻的站在那里。既被王扣发现了，徐诗也是不再躲，从暗处走到了月光下。

    王扣见徐诗身后一件红色的披风被风吹得飘扬起来，徐诗散落的长发也被吹到了风中。一双熠熠的月牙眸子真如此刻天上的星辰般明亮。

    徐诗就站在那里盈盈的望着王扣，嘴边静静泛起一抹柔柔的笑：“被你发现啦！”

    对着这样一个徐诗，王扣即便是有心底有再大的怒气也是发不出来了。王扣一把扯了徐诗箍在自己的怀里心中是又气又喜，却还是板了脸训起怀中这个让人心心念念的可人儿：“你知不知你这冒冒失的闯进来惹了多大的麻烦。”

    徐诗脑袋埋在王扣口闷声答道：“不知道。”

    王扣板了徐诗的头抬起来让她看着自己：“你这番夜闹了军营，不到明下午你父亲就该知道了，到时少不了给你一顿鞭子”

    “不知道，不知道。”徐诗耍赖的抱了王扣的膀子。

    王扣也是被徐诗闹的没了脾气，说不出是心疼还是欣喜，见到徐诗额上还冒着汗，伸手帮她擦了擦：“你大小姐倒是跟我说说你知道什么？你这不管不顾的脾气什么时候才能改一改？”面对徐诗的王扣总有些起不起来。

    徐诗甜甜的笑了笑，一双明眸弯弯的似天上挂着的月牙，脸就着王扣的掌心又蹭了两下：“我只知道我想立时、马上要见到你，我只知道你扣哥哥想对四儿好。”徐诗就那么仰着头望着王扣，眼里满满都只得那么一个身影，徐诗被王扣攥着的手依稀能感觉到王扣的脉搏，徐诗就那么满心欢喜的望着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儿，心神早不知飘呀飘的荡到了何处。

    有那么一瞬王扣似乎被徐诗的眼神蛊惑了，只知道呆呆的看着，黑漆漆的练兵场里两个人影已重做一个。

    “你呀！”王扣狠狠刮了下徐诗的鼻梁，他拿徐诗似乎从来就没什么办法。

    自两人认识以来，徐诗每年生日都少不了有王扣陪在一旁。王扣今年不在，怕徐诗的心里疙瘩越系越紧，这才辗转托人从霍樟带了徐诗最爱吃的东西到平阳，还不敢直接交到徐诗手上，虽说徐诗那脾气是来得快去得快但王扣也怕她犯起倔来，伸手就把东西给扔了，那王扣一番苦心岂不是白费，是以才托了徐凝转交，徐凝虽然不过比徐诗大了一岁，但做事稳妥，王扣信她定能把事情办成。

    王扣低头看如今怀里这徐诗的模样心里的疙瘩怕是早没了，但谁也没想到这大小姐竟是半夜把整个取冈大营闹了个不得消停。

    “你现在打算怎么办？”王扣不可能带徐诗回营房，里面还有其他的兵士，两人也不可能在这场站上一晚，若是待会儿被巡逻的兵士发现了徐诗又是一场事。

    徐诗来时那里想了那么多，撇了撇嘴很有几分委屈的说道：“我现在回去就是了。”

    徐诗真要走王扣却是舍不得，这么大晚上的，虽说徐诗算不得一个弱女子但王扣也是不放心，再见了徐诗那委屈的模样，心中其实也是舍不下，毕竟徐诗连夜跑这么远来还不是为了见自己一面。

    徐诗手缠了衣角，见王扣竟是一句挽留的话都不说，狠狠一跺脚：“哼！”的一声气的转身便向着营外走去，可人还没走出两步，却是被身后的王扣一把拉出：“跟我来。”王扣说完拉着徐诗的手便往南面一角跑去，到了营墙边，带着徐诗纵使一跃，两人已是到了一颗高高的大树之上。

    徐诗笑眼弯弯的靠坐在王扣身旁，甩着退坐在树杈上晃来晃去：“扣哥哥，你还记不记得你第一次带我上树掏鸟的情形。”

    王扣没好气的瞪了徐诗一眼，这丫头还敢提，那次王扣为了救徐诗，结果两个人都从树上摔到了地上，当时的徐诗还是个病怏怏的黄毛丫头，三天两头的抱了药罐子。从树上掉下来徐诗还好，身下怎么都有一个王扣垫着，可王扣就惨了，足足在家躺了三个月才能勉强下床。也就是那时王扣才立志要练好一身武功，主要是跟徐诗一起状况太多了，没点本事非得活活被她折腾散不可。徐家父母一直以为徐诗是因为练了武功才有了如今这幅脾气，王扣却是知道徐诗大小便是如今这幅秉，练了武功不过是给了她一个上蹦下跳，逞勇斗狠的本钱。

    “我的礼物呢？”徐诗靠在王扣肩头摊了手讨礼物：“不会以为几个马蹄糕就把我给打发了吧。”

    “啪！”王扣在徐诗的掌心拍了一下：“礼物我可没备，这个要不？”说着王扣从怀中出一物，正是那日被徐诗砸在王扣身上的那对桃花耳坠。

    “你也好意思，送了我的东西又拿来当礼物。”徐诗说话便要去王扣手里夺耳坠，王扣早有防备哪能让徐诗得手。只见王扣举高了右手，看着吊在自己脖子上的徐诗：“你就说要不要吧！”

    “要，怎么不要。”

    王扣放下手把掌心放到徐诗眼前，徐诗不接只是伸了耳朵过去：“帮我带上。”

    王扣小心翼翼的将耳坠穿过徐诗的耳洞，不知为何呼吸竟是莫名的急促，徐诗耳感受到王扣呼出的热气也是一双耳朵红成了落日的云霞。从侧颈望去，徐诗的脸上少有的竟是惶措，红红的脸蛋忐忑中不知在期待着什么。

    王扣带好了耳坠忍不住在徐诗的耳垂上轻啄了一下，低低的唤了声：“四儿……”王扣的一双眸子光彩异常，竟是盯的徐诗在王扣怀里埋下了头。

    王扣知道徐诗对自己的依赖，但却也知道任由徐诗这样胡来，只怕等不到自己努力，徐琏敬就会下了狠手拆散两人：“四儿，我虽不能保证每天都陪在你身旁，但我能保证每天都想你。所以，今晚这样的事以后莫要再做了。”

    王扣少有对徐诗说出这样露骨的情话，徐诗一双眼睛立时如星样灿烂，一时间似都忘了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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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儿，四儿……”王扣轻推了睡在他肩头的徐诗。

    徐诗揉了揉眼刚想挪动却是被王扣扣到了怀里：“小心！”

    徐诗望着云浪下即将喷涌而出的万丈光芒：“天亮了！”徐诗这才想起自己和王扣竟是在树上呆了一夜。

    徐诗一双眼柔柔亮亮的望着王扣，心里是万般的不舍却也知道不能不回了：“我得回去了。”

    王扣点头，也是知道徐诗不能再留。

    树杈高干上，清晨里湿润的空气吸进心扉，徐怀诗一张脸上似密密布上了一层朝霞晨露。徐诗微微仰着头，嫣红的唇瓣双唇如沾上了清晨薄露的娇艳花瓣，让人忍不住想轻轻吮吸一口那摇摇欲坠之晶莹。王扣轻柔的将双唇贴了上去，浓浓不舍自两人唇间蜿蜒直心尖，流遍周身血脉。

    “要不，我…………”

    徐诗话没说完，王扣已是摇头，天知道他有多项徐诗能留下，但他却不能那样做。王扣伸手帮徐诗理了理被吹乱的头发：“回去跟你父亲认个错，拧着子讨不到好。”

    徐诗没有答话，只是望着王扣，浓浓的不舍从眼中源源溢出，徐诗忽然心生感慨低头窝到王扣的颈窝：“扣哥哥，以后如果……如果我任伤到了你，你可一定要告诉我，我素来心急，脾气上来更是不讲什么道理。”

    “毛病不少，感情你自己也知道？”王扣抬起徐诗的脸，笑着刮了她的鼻尖一下，他怎么会不懂，徐诗在自己面前的心急、任，不过是太在意自己的缘故。

    “快回去吧，我们俩的日子还长。”王扣知道若任徐诗耍赖，只怕到了中午还走不出这取冈。

    “有多长？”徐诗仰起脸，一双明亮的月牙眼望着王扣问。

    “很长，一辈子那么长。”王扣不自禁的在徐诗唇上深深一吻：“所以，四儿，我可以等，等你长大，等你过了任的年龄。”

    “但现在你必须要回平阳了。”王扣说完手上一抛便是把徐诗从树上抛到了营地以外，徐诗飘然落地，撮唇在口中打出一个清亮的口哨，不知在那儿过了一夜的炽焰已是呼应一声跑了出来。徐诗飞身上马，王扣默默注视着一道纤纤红影消失在晨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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