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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66

    刀锋与诗行 作者:荀予刃

    分卷阅读66

    用最刺耳的语言发泄她的悲伤,撕毁了我几本好不容易才肯拾起来的魔法书。她从那时起就没再给过我任何母亲的眷顾,转向了你。也就是那时我才想明白,她原来从来不爱她的孩子——她爱的永远只是我父亲。”

    “她或许已经改变了……”雷德蒙顿说。

    “你知道你原先的名字并不叫雷德蒙顿吗?”我说,“你两岁前原本是斯科特.肖恩。”

    “我不那么介意它——我以能继承父亲的名讳为荣。”他低声说,“而且这之后的母亲就没有向我灌输任何‘成为父亲’的思想了。成为刀者之后的路都是我自己选的。”

    我凝望着这个身旁站着的大孩子,心里忽然升起许多感慨。

    “看来她也很爱你啊,”我说,“那很好。”

    雷德蒙顿的眼圈泛上了一点红色。

    他张了张口,忽然坚定而短促地说:“你回来吧,维森特。”

    我的视线停留在他鞋尖,又转回他头顶,伸手去摸他的头发。这是我小时候常做的,虽说那时往往惹得他不高兴。

    “我已经从族谱上除名了,雷德蒙,”我说,“我在祖父死去的那年就跟肖恩夫人彻底决裂,你当时在旁边好像还观赏得蛮开心。”

    我看这名小绅士的眼泪在我说完这话后立刻要流出来,登时暗暗地慌了手脚,不再继续逗他:“你也不要怕我饿死在外面,祖父留给我了不少遗产,这个藏书室都要算在那里——可惜藏书室建在肖恩夫人的庄园里,她不许我回来探望。我不是还能时常来看你吗?”我又忍不住多嘴地补了一句,“况且你都十七岁了。”

    他气得背转过身去,恰好小楼内陈年的气味也消散得差不多了,他便脚步碦碦地踩着楼梯往上走。我自知理亏,默默地跟在后面,等他回过头来的时候,我已经无法看出那个快要淌眼泪的人的模样了。

    他向前一指,对我说:“你看。”

    那屋里的景象仍旧令我记忆犹新:二十来排折叠成对角的书架,两扇大窗,一扇天窗,一只漆木色小圆桌,两把相对的靠椅。我仔细地抚摸过它们的表面,发觉它们上面还带着光照的温度。

    “你不进来?”我对门口的雷德蒙顿喊道。

    “我在这里等你。”他说。

    “不用避讳遗嘱,”我说,“赶时间,快来帮我找找跟浦国有关的东西——最好是风土人情、社会结构那方面的。”

    他任劳任怨地陪我上下,弄了一脸灰。小桌顶不过片刻就摞了一打书,我在本子上飞快地坐着摘抄,他坐在对面看我写字。

    “你清楚父亲当年的死因吗?”他在我翻书的间隙问道。

    “只知道是殉职。”我说,“我连他具体的职务都不很清楚,肖恩夫人也从未跟我提起过这些。”

    “父亲的遗物至今还没有找回来。”雷德蒙顿的语气听起来有些消沉,“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母亲不肯告诉我——能有什么遗物被留在书房里?”

    “我也猜不到。”我说,“那又不像肖恩夫人的梳妆柜。”

    我抽了另一本书来看,听见雷德蒙顿又问:“你知道那个盗贼后来怎么样了吗?”

    “她被肖恩这边抓住,然后下了狱,”我边写边答,“后来死了。”

    “没有说出遗物的去向?”

    “对。”我说。

    雷德蒙顿可能是意识到了什么,不再追问有关那人的问题。但尽管如此,我的眼前还是不可遏地浮上了罗莎琳的脸。

    我应该有很久没想起过她了。那个几乎陪我度过了我整个童年的人——在我出生的时候,她应当是十九岁,头脑机灵,懂一点魔法,作为贴身侍从和一位朋友,填补了我缺失“母亲”一词的所有空白。她无微不至地照料我,叫我起床,给我编织一些有趣的小玩意,给偶尔饿肚子的我溜去厨房做饭,在睡前为我念那些充满幻想的故事,甚至用自己的工钱偷偷给我买糖。在父亲逝世后的一段时间内,我生活里唯一的亮光就是她为我读的睡前故事。那时候她也不同于随肖恩夫人的态度疏远我的大部分人,对我还是像过去一般好。

    我八岁时她正是二十七岁。我们当时已经有了很深的感情,我比依赖亲生母亲还要依赖她——如果我当时称得上是在依赖谁的话。

    我对她说:“你将来不要结婚好不好?”

    她笑着问我:“为什么呀?”

    我非常幼稚地说:“如果你某天有了自己的孩子,你就不会再像现在这么爱我了。”

    她还在我面前保持着笑容,但眼眶里亮晶晶的,仿佛溢满了泪水似的。

    “好呀,”她说。“我向你保证,你就是我唯一的孩子。”

    事实上,肖恩夫人那时正在为庄园内任职的人大换血,有不少工作了许多年的老人都被调出去了。我生怕罗莎琳也会离开,经常对她提起我的担忧。

    “不要担心,”罗莎琳那时对我说,“万一我被调走了,或者开除出去,你还可以用蝶书跟我联络。你只要记得我蝴蝶的样子,不要跟别人的弄混了就好。”

    我当时忧心忡忡,煞有介事地将她的蝴蝶在画本上画了百十来遍,这样我或许就能在十年二十年后也将她蝴蝶上的细节记得一清二楚。它是嫩绿色的,翅膀末梢带点鹅黄,每侧各有着三道柳穗子的模样。

    剩下的事情我就不太愿意记起了。譬如她如何拿着钥匙和一袋东西从我父亲的书房里走出,满脸惊慌地给门外赶来的我下了失忆咒。她这举动还是惊动了一些人,使得她不得不短暂地逃遁在外。我那段时间的记忆都很混乱,她与她关联事物的存在从那里彻底消失了。我配合医师的救治,强行让各种记忆从魔咒的压制下挣脱出来。那个医师头发花白,额头沾了几块褐色的斑点,一直在很痛惜地说:“不过也好,你经历过这一次之后,就可以熟记失忆咒的解法……”

    “维森特?维森特!”我被一个近在咫尺的声音从回忆里拽了出来。

    雷德蒙顿紧张的神情这才稍有缓和,上身向椅背靠去:“我瞧你突然间不动了。”

    我示意他没什么大事,平复了一下心情,继续做了些笔录。我们到夕阳西沉时各搬着一叠书走来走去,将它们挨个归回老地方。然而在这时,我却意外瞟见了一根我之前忽略了的书脊,内心咯噔地一落。

    我尽可能不动声色地对雷德蒙顿表示,我打算再扫视一眼有无漏网之鱼,要他在外边等我。于是他靠在二楼门口,百无聊赖地闭着眼睛。

    我屏住呼吸去摸那条书脊,看它一点点地被我从挤压的书本间抽出来。书脊是纯黑的,唯有逐渐裸在空气里的封面暴露出两个烫金的大字:“融合”。

    我盯紧它身后架子上的那个空隙,开始翻动我多年前模糊的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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