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飞陪李娅楠回到桃花村，已经临近中午了。
    车子开到校门口，杨飞笑道：“谢谢你了，李姐。”
    李娅楠轻轻撩了一下秀发：“杨飞，你这么说就见外了。我们又不是外人，而且，你也是为了帮益林县的广大农民，说起来，应该我替永平向你说一声谢谢。”
    杨飞道：“要不要上我家吃饭？”
    李娅楠笑道：“这？方便吗？你家里现在人很多的。”
    杨飞道：“人多才好玩，我知道艺术家都喜欢孤独和独处，但偶尔热闹一下，我想也是生活的调剂吧？”
    李娅楠莞尔而笑：“我好像找不到拒绝你的理由。”
    杨飞便吩咐耗子，继续往前开。
    青青嫂子和桑叶子已经做好了饭菜，一家人都在等他回来吃饭了。
    “老板，可以开饭了吗？”青青嫂子问道。
    “等等，我请了江总过来吃饭。”
    “哦，那好的。”
    “你先摆碗筷吧，她们等下就到了。”
    正说着话，江晚霞和顾浅浅来了。
    杨飞做了一下简单的介绍，大家便一起入座吃饭。
    李娅楠和杨明义倒聊得来，她询问了一些根雕的手法，表示很有兴趣参与到杨明义根雕艺术的创作中来。
    杨明义笑道：“我就是退了休，闲得没事做，所以找点事做，你是画家，是做高雅艺术的，哪能跟我一起混啊？”
    李娅楠道：“爷爷，你千万别这么说，艺术就是艺术，没有什么高低之分，根雕要是做好了，一样可以给人带来精神上的愉悦，这也是艺术的目的。杨飞，将来艺术馆建好了，我想请爷爷入驻，成为艺术馆的第一个特邀艺术家，你觉得怎么样？”
    杨飞道：“那当然好了，爷爷，你以后加入美术馆，就有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一起玩了。”
    杨明义道：“小飞，我这手艺，都是自个琢磨的，能行吗？”
    杨飞笑道：“当然可以了。我看过根雕展览，觉得很多所谓的根雕艺术，还不如你的呢！”
    李娅楠道：“市面上很多的根雕，并非手工打磨，都是用机器制造出来的，不够精细，只能算是工艺品。像爷爷这样的，根据每一个树根的形状，设计出合理的根雕效果，再手工雕琢、打磨、上漆，才是真正的艺术精品。”
    一席话，说得杨明义眉开眼笑，直夸李娅楠人长得美，画画得漂亮。
    杨飞低声问江晚霞道：“在日化厂看得怎么样了？”
    江晚霞道：“多少存在一些问题，但我以为，这些问题都是无关轻重的。”
    杨飞安排她先逛一遍日化厂和温泉酒店，当然不只是让她去玩的，而是要好用心去看，看出其中的不足来，不然接下来的人事讨论，也就无从展开。
    “美丽日化发展六年了，六年前，国内的高校都没有扩招，我们招的第一批人才，主要以中专生和高中生为主，本科生都比较少，那一批本科生，现在都已经走上了领导岗位。”杨飞说道，“现在高校扩招了，而且还不包分配了。这说明什么？说明体制内和国企的人才，已经达到了一定的饱和度，以后的大学生就业，大多数都要流向私企。”
    江晚霞道：“经过六年的发展，今时今日的美丽集团，远非六年前可以比拟。现在要招人，别说本科生，便是硕博生，也能轻易招来。所以，老板你想来一次人才大轮换吗？”
    杨飞道：“我正有此意，我想给集团换一次血！你看啊，我们签的用人合同，有十年期的，也有三年期、一年期的，但最多的都是五年期。一大批职员的用工合同，正好到期了，我想趁这个机会，换一批新鲜血液。”
    江晚霞道：“你昨天打电话给我，叫我过来这边开会，我就大致明白了你的想法。不过，我还是要劝你谨慎。人才是企业的根本，我能理解你对高端人才的渴求，但我以为，让员工有所归属，同样是企业最成功的地方。你要是五年一换，那员工们谁还用心帮你做事？”
    杨飞道：“当然不是全部换掉，但那些不合格的，或是明显落后于整体水平的，我觉得有必要换掉了。企业是一个机构，是一个不停运转的机器，职员也是这个大机器里面的一部分，需要不停的维护和更换，不然，这些零部件，就会疲惫、懒惰，效率变慢。”
    江晚霞道：“我还是有些担忧，你这么做，会让员工失去集体荣誉感，失去以厂为家的归属感。”
    杨飞道：“就算是家里，也养不起废人。谁要是这么年轻，待在家里不干活，父母也会嫌弃，将他扫地出门的。”
    吃了一点饭菜，杨飞继续道：“我们的美丽日化厂，已经达到了一定的高度，到了这个层次，我们的敌人，不再是来自外部，而是我们自己。如果我们不能战胜自己更上一层楼，那终有一天，会被比我们弱的敌人打败。就像以前的活力厂。”
    江晚霞扒菜的筷子，滞了滞。
    杨飞道：“活力厂是国营企业，所有的工人，都把工厂当成家，都有归属感，可是，那又如何呢？以厂为家当然好，但把工厂当成温暖的港湾，那就是大错特错了。温暖久了，人就会麻痹，忘记了企业是汹涌竞争大河里的一朵浪花，随时有可能被大时代吞没。”
    江晚霞道：“我同意，你说服了我。但是一定要注意方式和方法，我怕引起工人的反弹。”
    杨飞道：“任何改革，都是有阵痛的。不破不立！”
    江晚霞点点头：“你是老板，你想得比我更深远。我只管人才这一块，可能更注重人才的培养和后续发展，却忽视了集团的长远利益。”
    杨飞道：“我知道，所以我才要先和你达成一致。我可不想你带头抗议，然后带头辞职。”
    江晚霞嫣然笑道：“你想多了，集团待遇这么好，你赶不走我的。”
    杨飞夹了根大鸡腿，放在她碗里：“从来没敬过你，今天请你吃鸡！感谢江总数年如一日，兢兢业业为集团努力付出。”
    江晚霞脸上，闪过一抹红晕，拢了拢双腿，轻声说了一声：“谢谢老板。”
    杨飞和江晚霞意见达成一致，就下定决心，要大动手术，实现集团的自我改革，完成人才的升级换代，以适应更残酷的未来竞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