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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95 布衣之怒】

    “最主要还是韦宝一下子裁掉了那么多世袭兵将,足足七八万人,这些人一旦安置不好,都会变成响马!长期吃军粮,不用劳作多舒服,给了田地也不愿意耕田做农民。”李麟荪道
    李精白笑着点点头:“是啊,山东的事情不好办,所以咱们要静观其变,由着韦宝去折腾啊。”
    布衣之怒,免冠徒跣,以头抢地;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
    在河间府、沧州府、山东、登莱地界上,韦宝现在就算是天子了。
    虽然面临资源分配的巨大难题,但韦宝还是做出了他暂时的选择,或者说是一贯坚持的立场,将老百姓放在第一位。
    当然,因为实力原因,暂时只能将汉族老百姓放在第一位,对于朝鲜两个道,还达不到保障要求。
    只要不主动进攻建奴,只是防御的话,辽南基本上可以自保,建奴基本上不可能攻入辽南。
    麻烦的问题还是在河间府、沧州府、山东、登莱,干旱,饥民遍地,虽然夺取了之前一大批预备囤积居奇的粮食,可也不过八千石左右,全部用于救助灾民都很困难,更何况还要养活六万多大军。
    不过幸好韦宝在狠狠打击地主阶层的同时,获得了大量金银。
    韦宝一面继续让人加快盘查各地土地,一面让人上两广和南直隶买粮。
    华夏在后世的粮食主产区包括辽宁、河北、山东、吉林、内蒙古、江西、湖南省、四川、河南、湖北省、江苏、安徽、黑龙江等十三个省份。
    在大明这个时代,辽东忽略不计了,因为小冰河纪的自然因素,加上建奴不断入侵,根本没有种植粮食的条件。
    辽西只能算勉强维持本地生计,没有多余的粮食,辽南尚在开发之中,虽然广泛种植了耐寒耐旱作物,但也仅仅只能维持本地不挨饿。
    因为韦家庄、辽南和朝鲜两个道,这些天地会直辖地区已经有六百万老百姓了,六百万人吃饭可不是小问题,韦宝能做到暂时做到不饿死人,已经算是奇迹。
    北直隶的粮食供应也基本上是自给自足,山东和河南,又是黄河灾害,又是冰河纪,情况也差不多,只能自给自足,山东的情况稍微差一点,因为响马太多。
    吉林和黑龙江,在明末尚未得到开发,在清末都没有得到怎么开发,还是后面新中国以后,才有了开辟北大荒,千里疆域变成粮仓,显然,韦宝这个时候不可能把手伸到吉林和黑龙江去,建奴不答应。
    蒙古的粮食也与韦宝没多大关系,蒙古部族之间战祸不断,蒙古部族还要对抗建奴,不但自给自足困难,甚至还要依赖大明朝廷供应。
    江西、湖南、四川、湖北、南直隶包括安徽和江苏,这些地方,韦宝的手根本伸不过去,只能设法去南直隶买粮,而绝对没办法扩张地盘,扩张势力范围。
    那里的地主阶层势力还太过庞大。
    所以,山东对于韦宝来说,是一个大窟窿,若是要管老百姓,不但要治理黄河,要救灾,还要剿匪,三样都不能落下。
    这三样都要耗费巨大的银子和粮食。
    尤其是治理黄河,千百年来,直到新中国强大之后,黄河才被治理稳定。
    黄河是世界上最难治理的大河,素来“善淤、善决、善徙”,历史上曾“三年两决口、百年一改道”。
    从先秦到解放前的2500多年间,黄河下游共决溢1500多次,改道26次,其中重大改道5次,影响北达天津、侵袭海河水系,南抵江淮、侵袭淮河水系,纵横25万平方公里。
    水患所至,“城郭坏沮,稸积漂流,百姓木栖,千里无庐”。
    清咸丰五年,1855年,黄河在河南兰阳铜瓦厢冲开险工,造成决口,北徙夺大清河由利津入渤海。
    1938年,果政府在郑州花园口扒开黄河大堤,致使黄河再次南泛长达8年多,造成上百万人死亡,千余万人受灾,直到1947年才在花园口堵口,黄河复归故道。
    黄河治理,历来是安民兴邦的大事。
    历史上,为了把黄河治好,多少有为君主宵衣旰食,河工百姓舍生忘死,进行了不懈探索。
    但长期以来,受生产力水平、社会制度、人为破坏等主客观条件的制约,黄河屡治屡决的局面始终没有得到根本改观,黄河安澜的美好愿望一直难以实现。
    一部艰辛的治黄史,浓缩出中华民族的苦难史、奋斗史、治国史。
    从被动到主动的历史性转变,在原本的历史中,也只能是发生在新中国手里。
    黄河治理的千古难题历史性地交到了新中国手中,1946年,成立了冀鲁豫解放区黄河水利委员会,翻开了人民治黄的新篇章。
    经过70多年的艰辛探索和不懈斗争,交出了一份亘古未有的优异的治黄答卷,从根本上改变了黄河暴虐为害的历史。
    历史上,当洪水流量超过每秒1万立方米时,黄河下游就要决口泛滥,古时决口相距最久的一次也大约只有30年。
    新中国成立以来,尽管先后出现了12次洪峰流量大于每秒1万立方米的洪水,黄河却再也没有决过口,创造了岁岁安澜的新纪录。
    要想治理黄河,需要植林种草,绿化大地,改善局部气候。
    植林种草,扩大植被覆盖率,发展生态经济,资源开发与水土保持相结合,涵养水源,保持水土,防止水土流失,改善局部气候,减少洪水危害,增加土壤肥力,增加地下径流。
    控制人口数量,提高人口素质。黄河流域应重视对人口增长的有效控制,同时促使公民自觉地保护环境与水资源,合理用水,节约用水。
    统一规划、协调开发黄河水资源。统一管理、统筹编制黄河水资源利用与调度方案,兼顾各地情况,充分发挥大型水利工程枢纽作用,拦蓄洪水调节径流。
    调整流域内的农业结构,减少用水量。在流域内大力培育推广耐旱作物,使灌溉用水量减少。
    科学种田,实施节水灌溉新技术。管灌、喷灌、滴灌、渗灌是后世一致公认的节水灌溉新技术,节水灌溉每公顷农田用水量仅为传统灌溉用水的1/5。
    黄河流域耕地面积宽广,传统灌溉方式普遍,节水灌溉新技术有着广阔的市场,其节水潜力相当可观。
    韦宝从来没有怀疑过古代人的能力,他将大致构想提出来,天地会农业局的一帮专家都能领会韦宝的意图。
    现在的决策权在韦宝自己手里,如果只是来捞取银子,他完全没有必要管治理黄河这档子事。
    但是若想让山东这片老百姓来年不再受灾,这个秋天必须治理黄河,至少保证明年不遭受大面积洪涝灾害和大面积旱灾。
    否则河南和山东这两个产量大省,不是洪水就是干旱,加上小冰河纪,自给自足都很困难。
    韦总裁做出的决定很惊人,剿匪,治理黄河,赈灾,这三样,韦总裁都管了!
    韦宝没有打算将从河间府、沧州府、山东、登莱各地打击地主阶层弄来的巨额金银都拉到韦家庄去,而是拿出半数用于本地建设。
    山东响马不说被扫灭,也算是在半个月内被剥皮抽筋了!
    山东响马的总数无法估计,但绝不低于三十万,差不多十个人里面有一个响马。
    在原本的明末历史中,这些人始终没有和高迎祥、李自成、张献忠的农民军搞到一起去,他们就是小军阀属性。
    又要剿匪,又要治理黄河,还要赈灾和清查土地,这几件事不可能全部落到宝军头上,在山东的六万多宝军绝对不够用。
    所以,韦总裁招募了大量河工。
    一时之间,山东出现了崭新的气象。
    李精白一直默默观望着这一切。
    “爹爹,再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听说韦宝的人已经杀了二三十万人了,又剿匪,又清查富户田亩,再这么发展下去,整个山东都要落入韦宝的口袋,等富户们都被韦宝杀光了,以后咱们在这个地界,就再也没有说话的权力了。”李麟荪对李精白道。
    李精白嘴巴动了一下,终究没有说话,喝了一口茶,长长的叹口气。
    “不止如此,大部分的河间府、沧州府、山东、登莱各地衙门的待考选官吏和这些地方的地主都被赶到济南城来了!不知道韦宝这是要做什么,他们抓了两三千人!”李鹤荪道:“爹,这些人可都是以您为马首是瞻的啊,要是咱们再当缩头乌龟,以后就是韦宝被调离,我估计,河间府、沧州府、山东、登莱这一片也会死死的被韦宝抓在手里!刘养噩也不露面,也没有听说被韦宝杀了,也没有听说被韦宝的人押赴京城,不知道韦宝搞什么鬼,难道韦宝就想这么长期关押一个正二品总兵吗?朝廷也怪了,魏公公也不过问这一边,就一直这么由着韦宝瞎胡闹吗?”
    “韦宝的确有本事,在底下办事屡屡得手,估计皇帝已经高兴了,魏公公这时候也不方便说什么。毕竟端出治理黄河这么大的事,这是天大的好事,与这事想比,其他的事情都是次要的,言官也不好参劾韦宝。”李静道。
    “他韦宝是有本事,可我们也不是酒囊饭袋啊!他不就靠杀人吗?这么杀下去,把读书人都杀光了,这里都成了泥腿子的天下,到时候,所有人都不把大明朝廷和天子放在眼里了,就只认他韦宝了,为不信魏公公和皇帝看不到这么的隐患!”李麟荪道。
    “依着你们的意思,为父应当如何?我们手里既没有兵权,朝廷又没有发话,还能怎么办?”李精白瞪眼道。
    “爹,当初就不该静观其变,更不应该把刘养噩轻易交出去,现在等于帮了韦宝的大忙了,他坐在济南城里面优哉游哉的指点江山,整个河间府、沧州府、山东、登莱都被韦宝搞的大变样了!他韦宝比当年的张居正都凶狠!”李麟荪气道:“咱们不能再等下去了,爹得出来,带着两千多待考选的官吏和各地富户与韦宝对着干,他要有本事,就把咱们都杀了!”
    “对,哥说的对,我赞同,他要有本事啊,就把咱们这些人都给杀了,看看朝廷还能不能坐视不管?那些官吏和富户就是没有人领着,大家没有形成一股绳!”李鹤荪也道。
    “爹,我也觉得不能由着韦宝这样在咱们头上撒野。”李静忍不住道。
    李精白看了女儿一眼,相比于两个儿子,女儿一向比较沉得住气的,李精白甚至认为李静要不是生了个女儿身,实际上要比两个儿子都有才干。
    李静这么说,看样子是真的被气坏了,也赞成孤注一掷。
    李精白不由的又长长的叹口气,要是早想强硬,早就该与韦宝硬拼,事情也不会一步步落到今天的地步,谁能想到韦宝的能力这么强,才半个月功夫就让山东大变样了?
    李精白也没有想到韦宝的军队那么厉害,带着刚刚招募的新兵就能将几十万响马打的抬不起头。
    “爹,咱们也不是一点办法没有,别忘了,济南城里面虽然有韦宝的两三千亲兵,可咱们的差役也有上千人啊,还有与咱们家交好的几家济南城的大富商,他们各家都有上百家丁,合起来,凑个四千人是没有问题的,咱们可以趁着韦宝把人手都撒出去了,在济南城中制造一次兵变!”李静道。
    李精白被女儿吓了一跳,李麟荪和李鹤荪也被妹妹吓了一跳,没有想到这么大胆的想法,居然出自一个女流之口。
    其实,这个问题,李精白是想过的。
    “爹,您说话呀,要是您答应,我私下去串联。”李静催促道。
    “不到万不得已,不能走到那一步,须知,韦宝手里,都是虎狼之师啊!魏公公已经说过,韦宝马上就会被派到辽东去打建奴的!最好是这条狼,让建奴那一头猛虎给吃了,咱们犯不着和狼斗。”李精白道。
    “只怕还没有等到狼被老虎吃了,咱们这些人先被狼吃了。”李静道:“爹你一退再退,不断助长韦宝的气焰,才造成今天的结果。再让韦宝这么一直杀下去,不出一个月,官吏和富户将统统被韦宝的人扳倒!您看见韦宝手下人动手的速度了吗?他们是豁出命去干的,一个个都无法无天,比豺狼可凶狠的多。”
    李精白瞪着眼,盯着女儿看,半天说不出话来。
    李静感觉话说重了一些,撇撇嘴,低下了头。
    这时候,李府管事来报:“大人,布政使司派人来请大人立刻过去!”
    李精白吓得一下子站起身来,“来人说了什么事吗?来了多少人?”
    “就来了一个小吏,说是韦大人亲自主持议事,让大人立刻过去。”管事答道。
    “就来了一个人?”李精白额头冒汗的重复了一句。
    “爹,称病不去?”李麟荪道。他看出父亲不敢前往。
    “去,凭什么不去?爹是山东巡抚!本来布政使司是爹该管的!他韦宝的海防总督衙门虽然管着布政使司,但地方上的事,不容他们海防总督衙门直接这样蛮横揷手!”李静道:“爹,我画了男装陪您一起去。”
    “对,咱们都去,看看韦宝能怎么样?爹,要死就死在一起!”李鹤荪也道。
    李精白来回走了好几步,咬了咬牙,“行,你们都跟我去!要死,咱们今天就死在一起!不能让韦宝看扁了我们,拿我们当狗屎踩!”
    李麟荪、李鹤荪和李静见父亲终于强硬了起来,都很高兴。
    一炷香之后,李静换了男装,陪父亲去布政使司衙门。
    李精白在三个子女陪伴下到了布政使司衙门。
    只见布政使司衙门大院中呜呜泱泱站满了人,足有两三千人!站的叫一个挤,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四人看清站在公堂门口之人,不由大惊,原来是满身披铠甲的刘养噩,刘养噩一手叉腰,一手手握腰刀,像个门神一般。
    这四人都不笨,一下子就弄明白了怎么回事,刘养噩这是投靠了韦宝啊!
    他们都想不到,韦宝不但没有杀掉刘养噩,还有本事劝说刘养噩归顺,这简直太意外了。
    要知道,刘养噩聚拢兵马与韦宝为敌,双方都死了人,刘养噩还因此被李精白绑着交给了韦宝,双方是死仇才对。
    再说刘养噩堂堂二品高官,又是领兵一方的大员,怎么能忍得下这口气,甘心依附于韦宝一个四品官?
    李精白、李麟荪、李鹤荪、李静都与刘养噩很熟悉,在场的人,绝大部分人他们都熟悉,可这里静的吓人,没有一个人说话,只见不少官吏和富户的脸上都带着伤,显然是刚刚被从牢里面放出来的。
    李精白和李静都想对刘养噩说个什么话,算是打招呼,可都开不了口。
    倒是刘养噩先开口道:“你们很意外,我此时要么已经死了,要么已经仍然被关在牢里面吧?怎么会站在这里,对不对?”
    李精白脸色很难看,尴尬的瞪着眼。
    倒是李静挤出一丝笑容道:“将军没事就好了。”
    刘养噩冷冷的看了眼李静,虽然有点意外李静会女扮男装的跟来,却并不放在心上,哼了一声道:“我堂堂总兵官,能有什么事?现如今山东各地在韦大人的治下井然有序,我这总兵官再做十年也没事!”
    李静尴尬的没有说什么。
    李精白低着头往里走,按照职位,他应该是坐在大堂正中央主持议事才对,但是李精白只是站在了最靠近大案的地方。
    众人于是再度静默,鸦雀无声的等着,又过了近半个时辰,才听见一声高声报号:“海防总督衙门韦大人到!”
    “海防总督衙门韦大人到!”
    “海防总督衙门韦大人道!”
    报号声一声一声的从门口开始传过来,气势很足,别人可没有这种出场待遇。
    然后是韦宝穿着一身青黑色便装,手里摇着一把雪白的没有字画的折扇信步进来。
    “恭迎韦大人!”也不知道是谁先喊道,其他人立刻一起跟着喊,场面有些乱。
    韦宝并没有回应,像是没听见一般,依照刚才的步伐速度,信步经过大片人群,最终在公堂大案桌后坐下。
    “韦大人!”李精白赶紧抱拳打个招呼。
    “李大人,我还以为你不肯来,还要继续称病在家呢。”韦宝微微一笑:“贵体好些了吗?”
    “好多了,有劳大人挂心。”李精白赶忙道。
    “嗯,不舒服就休息几天,不错的,可惜我得不到空闲啊,不然也睡几天好觉。”韦宝笑道:“看你精神健旺,气色不错,想必修养的很舒服。”
    “多谢大人赞誉。”李精白道。
    “此次本官奉了皇上圣命在海防总督衙门供职,整肃河间府、沧州府、山东、登莱各地诸事!还要仰仗你们诸位上体圣心,下解民困,多多协助!幸好,仰仗天威,事情办的都还算顺遂。”韦宝微微一笑,掸了掸很干净,毫无半点灰尘的簇新绸布褂子。
    韦宝之所以穿便服上堂,就是要显得身份与众不同!
    在场的不但有二品官,还有三品官和四品官,他要是穿官服,自己一个四品官,如何压得住场面?
    不过,大家不会在意韦宝穿什么官服。
    而在意的是韦宝背后亲兵端着的尚方宝剑!
    还有韦宝腰间摇晃的,皇帝亲赐的九龙玉佩!
    穿着官服,韦宝代表的只是他自己,他穿着便服,却反而似乎刻意代表皇帝,代表大明朝廷!
    气势十足。
    “你们做的是朝廷的官,或者是各地的名门望族,世家大户,不是乡绅,也是书香门第!此次裁军非常顺利,得到了刘养噩将军的大力支持和配合,我已经上表朝廷,请求陛下嘉奖刘养噩将军!可你们这些人很让我失望。我们的人,已经公告,加上反复规劝,相信你们所有人都应该已经明白了摊丁入亩对于朝廷的巨大好处才是!可你们呢?当中有些人就是冥顽不灵,不肯合作!告诉你们,你们在场所有人的屁股都不干净,都察院和海防总督衙门已经掌握了你们的全部罪证!所有人都是死罪!”韦宝大声道。
    在场人闻言,一个个吓得筛糠一般。
    大家已经确定韦宝此人是狼,是疯子,什么都敢做的出来了,听韦宝这话的意思,今天又要大开杀戒?
    李精白吓的最厉害,本来心里还觉得自己是堂堂正二品大员,堂堂山东巡抚,统领一方的封疆大吏,韦宝不敢把自己怎么样,现在韦宝搞定了刘养噩,让李精白顿时觉得,韦宝即便杀了自己,估计也没啥大事,甚至可以给自己扣上一个聚众谋反的罪名。
    一个海防总督衙门的主政,一个是统领山东登莱兵马的统兵大将,他们两个人合在一起,还不是说什么就是什么啊?
    “但我没有痛下杀手,就是不想血流成河,你们在场的是两千八百多人,要是拿你们开杀戒,你们背后就是三十万人,甚至六十万人,你们将牵连山东五分之一到六分之一的人口,因为他们是你们的九族!我不想那样,你们懂吗?”韦宝一副悲天悯人情怀。
    只可惜,在场众人都静悄悄的,没有人答话。
    “我这趟,杀了一批巨贪,这些人罪孽深重,已经无药可救,处罚了你们当中的大多数人,这是在为你们恕罪!你们看见饥殍遍野民不聊生的情况了吗?怎么还忍心和海防总督衙门顶着干?还敢与都察院和大理寺顶着干?你们到底长了多少个脑袋?”韦宝换了一副温柔的口气道:“盼望你们以大局为重,以百姓为念,能迷途知返啊。”
    韦宝说到这里,所有人都是低着头的,只有李静忍不住看了韦宝一眼。
    韦宝见李静面容生的清秀,又站在李精白身后,估计李静是李精白的儿子,也没有说什么。
    李静与韦宝目光一触,赶紧低头,吓得芳心怦怦乱跳,她才知道,韦宝这样年轻,简直还有点没有完全长成,还是个孩子吧?
    可这么一个孩子,现在却这般有气场,吓得在场诸多五六十,甚至七八十岁的人吓得要死。
    韦宝清了清嗓子,喝了口茶,又点上一根烟,摆起了二郎腿,稍微酝酿了一下,才接着道:“我希望,你们能迷途知返,当官的想想初心,想想当初为什么考科举,为什么想当官?如果仅仅只是为了捞取银子,不顾老百姓死活,老百姓一怒,也是能要命的!布衣之怒,免冠徒跣,以头抢地;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可天子的权力是从哪儿来的?还不是从老百姓那儿来的吗?你们说是不是?”
    不少人急忙点头附和称是。
    韦宝等众人安静下来,接着道:“李大人,你说呢?”
    “韦大人此言可谓放之四海而皆准的至理名言,非常对!”李精白赶忙高声拍马屁。
    “你们别看我在山东杀了几十万人,那些人都是罪大恶极!本官出京的时候,陛下亲赐我先斩后奏的大权,我也是不敢乱用的,所以,你们千万不开窍,不要妄想阳奉阴违混过去!不要妄想撑到本官哪天被朝廷调走,到时候,河间府、沧州府、山东和登莱,还是你们这帮人的天下,那是痴心妄想!”韦宝说罢,忽然厉声道:“我韦宝现在就可以放话给你们,漕运总督我都敢杀,否则也不会有海防总督衙门的诞生!我既然能把海防总督衙门立起来,这就是我的娘家,谁也夺不走!我韦宝即便有事被调走,也是高升!海防总督衙门仍然在我手里,你们信不信?”
    在场人要不瞪着眼睛,要不眯起眼睛,感觉韦宝不像新科探花郎,倒向十足的流氓,这些话,是很多人的心里话,都等着韦宝哪天走人呢,只是没有想到韦宝会如此直白的点出来。
    “李大人,你信不信?”韦宝问李精白。
    李精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说信吧,他堂堂一个二品巡抚等于一切都听从韦宝使唤了,哪里还有半点威风。
    李精白已经看明白了,韦宝今天就是要一次性架空自己,让所有人看看他的实力。
    韦宝现在已经搞定了刘养噩,等于搞定了山东军界,事实上,大量的剿匪,已经展示了韦宝在军事上的实力。
    若是在搞定他李精白,等于将山东的政界也搞定了。
    “李大人你不信?”韦宝皱了皱眉头,“你觉得朝廷会朝令夕改吗?我今天在山东大规模的改革税制,明天朝廷又会改回来?这不成了儿戏了吗?我今天裁掉的五万大军,明天又会返回兵营吗?”
    韦宝巧妙的将裁军和改制两件事合并在了一起,事实上,当初魏忠贤只是让韦宝裁军,并没有说其他的,更没有说要改变税制。实际上在魏忠贤的规划下,只是让海防总督衙门名义上领河间府、沧州府、山东和登莱,地方政务,并没有让海防总督衙门揷手的,海防总督衙门更应该看成一个军事部门,但韦宝巧妙的利用海防总督衙门刚刚成立,责权尚未来得及订立的空隙,把所有的权力都揽入了自己手中。
    大明可没有哪个衙门是既掌握军权,又掌握行政权力的,韦宝的海防总督衙门等于全权管了,大明朝廷不可能让他这样,这不是给韦宝割据创造了机会吗?
    李精白仍然不吭声。
    韦宝皱了皱眉头,怒道:“李精白,给你脸了?本官问你话,你听见了没有?”
    众人大惊,没有想到韦宝直接拿来开刀的居然是山东巡抚大人?
    众人听出韦宝已经起了杀意,一个个吓得筛糠程度更加厉害了。
    李麟荪、李鹤荪、李静三人只觉得胸口堵得慌,他们真的没有想到韦宝这么凶悍,当初在家里鼓动父亲要强悍,可真的到了韦宝面前,他们才知道什么是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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