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骚货（15.不行）
    “嫂子回来了。”门开了，一玉看见了来人，开始打招呼。
    “回来了。”来人笑着回答，“来就来，还提什么东西呢？”
    “没提。”
    一玉笑了笑，递过一盒燕窝进了门，却看见了客厅里的那个穿着蓝白格子衬衫的小身影——
    她一脸惊喜，“阳阳！”
    不是说这次回来看不见阳阳了吗？
    “妈咪。”儿子果然就站在不远处，清清瘦瘦的样子，看着她喊了一句妈咪。看见她身后的人，他又喊了一句，“爹地。”
    他站在客厅中央，没有离得太远，也没有靠的太近。
    那模样，和他爷爷，越来越像了。
    长高了啊。
    一玉的视线掠过沙发上正襟危男人，男人看着她，面无表情。她换好鞋走了过去，轻轻喊了一句“大哥”，然后一把抱住了儿子。
    亲了亲儿子的小脸，一玉感觉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好几月没见，儿子果然长高了一些，又重了，一玉试着把他抱起来——儿子被她抱得一晃，却是没动——他大了，结实了，她已经抱不动他了。
    “大哥。”
    身后响起喻远的声音，笑吟吟的。他走了过来，摸了摸阳阳的头发，又一把把他抱了起来，“哎呀——”
    他说，“我们阳阳好像又长大了一点。”
    “嗯。”坐在沙发上的男人嗯了一声，面无表情。
    “想爹地妈咪没有？”喻远还在笑着逗儿子。
    “想了。”儿子回答，催生生的。
    “哥哥下来玩。”恒恒也换好鞋冲了过来，抓住了阳阳的小腿摇，“我给你看我新买的小汽车——”
    “好。”阳阳回答。
    他被放了下来，看了一眼脸色激动的一玉，跟着弟弟跑远了。
    一玉站在原地，视线巴巴的还在一大一小两个孩子身上流连。
    直到消失在书房里。
    “大哥。”
    她又转身喊了他一次。
    男人嗯了一声，端着茶喝了一口，没有看她。
    “都坐着。”
    嫂子已经端着茶来，又招呼一玉，“尝尝我这昨天刚带回来的新茶。”
    一玉理理长裙，靠着喻远在远离男人的位置那边坐下了。她又听到嫂子笑道，“这段时间我出差，你大哥又照顾不了孩子，我就把阳阳送到老爷子那边去避暑去了——”
    “哦。”一玉说。
    都没人和她说的。
    “那边比较好玩。”嫂子又笑，“老爷子现在有空，天天给他讲道理。又有其他几家的孩子一起玩——那个新来的警卫员小张，也会一些乡下的摆弄。阳阳玩得开心，那天我们问他回不回，他还说他不回呢！”
    “哦。”一玉又哦了一声。
    看了旁边慢慢喝茶的男人一眼，嫂子又笑着说，“我昨天还在和你们大哥说，你们这回回来，也别急着带恒恒走。明天阳阳又要过去，我们把恒恒也送去，和老爷子一处——”
    “会不会太吵着爸爸了？”一玉看了看不可置否的喻远，又看了一眼垂眸喝茶的男人，声音有些犹豫。
    “怎么会？老爷子爱看孙子，两个都送去给他，他高兴都来不及。”嫂子笑。
    “哦。”
    一玉抿抿嘴，轻轻的用腿碰了碰喻远的腿。
    男人却端着茶喝了一口，只是赞叹道，“好茶！”
    一玉又碰了他的腿一下。
    男人放下了茶杯。
    “我们过几天还准备要去趟C市的，”男人笑道，“要不先送恒恒过去玩几天，到时候我们再接他和我们一起去C市。”
    喻正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不是这个呀。
    一玉松了一口气，却又着了急，她又碰了一下喻远的腿——这回动作大了点，女人的小摆弄落在了喻正眼里。
    喻正抬起头，慢条斯理的看了她一眼，眉头微皱。
    那种压力如山的感觉又来了。
    一玉抿住了嘴，往沙发后面坐了坐，躲在了喻远身后，避开了男人的视线。
    “哦，”
    喻远放下茶杯，又笑了，“我想着阳阳这都八九岁了，也还没去过C市——”
    一玉在男人的阴影里微不可查的点头。
    “我看不如这回，让阳阳和我们一起过去玩几天，”喻远笑道，“那边也是好山好水的。到时候玩完了，我们再把他送回京城来——”
    “啊——这样啊——”嫂子刚想说什么，喻正却已经搁下了茶杯，声音平淡，一口否决，“不行。”
    视线又掠过弟弟的肩膀，那里有几缕黑色的发丝在飘荡，喻正声音平稳，却带着不容辩驳的意味，“太远了。也没这个必要。”
    身边的女人全身抖了一下，喻远轻轻捏住了她的手，笑道，“那就等以后阳阳大点再说。”
    “多大都不行，”喻正看了弟弟一眼，声音平稳，不怒自威，没准备给后面的某个人留希望，“阿远你和恒恒过去，就已经很不错了。”
    小骚货（16.翻脸无情）
    16.
    嫂子在这里。
    两个儿子也在这里。
    今天是大家团聚。
    一玉抿住嘴，捏着拳头，努力的想憋住泪。
    喻远的手紧紧的捏着她的手。
    “我去下洗手间。”
    她挣脱了喻远的手，猛地站了起来，勉强说了一句话，低着头跑掉了。
    “阿正你这个脾气，”
    嫂子的埋怨声在身后，低低的，“有话要好好说——其实过去玩下——”
    声音低微，渐不可闻。
    “咔擦”一声，门反锁上了。
    一玉睁大眼睛，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抽泣了两声。
    她努力想把眼泪憋住，可是眼泪还是掉落了下来。她拿了一截纸巾，把脸上的水珠擦掉了。
    她是知道阳阳是过继了的——
    一玉又抽泣了几声。可是就是觉得阳阳还是自己的孩子怎么办？
    她知道这是不对的，阿远也说过很多次，让她不要管阳阳的事了。
    偶尔看看就已经很好。
    可是阳阳，她咬唇，明明就是她的孩子啊。
    “一玉。”
    过了一会儿，有人在外面敲了敲门，是喻远的声音，“开门。”
    一玉擦了擦脸，又打开了门。
    男人进来了。
    “别哭，”
    他低头，想看了看她的脸——一玉推开了。两人扯了一番，喻远伸手抱住了她，在她头顶低声说，“别哭，嫂子还在外面呢——今天时机不对。哪天我单独见大哥的时候，再好好和他说一说。”
    再怎么说，那个人也不会同意的。
    他又不是第一次，翻脸无情了。
    一玉靠在了喻远怀里，点了点头。
    心里明白不过也只是一场安慰罢了。
    晚餐时间。
    “来一玉，尝尝这个汤，”
    今天的事似乎让嫂子愈发的内疚，不顾一玉起身阻拦，她端起一玉的碗给她盛了一碗汤，“这是药膳，放了当归和党参，很补的。”
    “谢谢嫂子。”
    一玉双手接过汤，眼睛还有一些不太明显的红。
    “我要吃丸子！”
    小孩子对饭桌气氛毫无所觉，恒恒坐在一边拿着筷子喊。
    “恒恒要吃丸子，伯母给你舀一个——”
    一玉想伸手，嫂子已经先动了一步，笑吟吟给恒恒舀了丸子。
    “一玉你坐着，”嫂子又笑，“今天我来照看两个孩子，你平常也很辛苦——阳阳呢，你要不要丸子？”
    “要！”
    阳阳还没说话，恒恒已经帮他回答，又把自己咬了一口的丸子往阳阳碗里舀，“哥哥给你吃——”
    “我不要你吃过的。”
    阳阳端走了自己的碗，表情有些嫌弃。
    “恒恒你自己吃，”一玉阻止了老小的过度热情，“哥哥还有。”
    “我和念念都是一人一半的，妈咪说要分享。”小孩子童言无忌，“我要留着给念念——”
    喻正微不可查的皱眉。
    喻远笑吟吟的看了过来。
    “哪个念念？”
    嫂子笑着问。
    “念念就是——”
    “吃你的饭。”一玉把丸子塞到了小朋友大张的嘴巴里。
    “就是美国和他一起玩的小朋友。”喻远笑着看了儿子一眼。
    “小朋友！”恒恒嘴里塞着丸子，含含糊糊，“是好朋友！”
    吃完饭，保姆收拾桌子洗碗，嫂子在客厅陪两兄弟聊天，一玉来到了书房，坐在椅子上看着两个孩子在地上玩玩具车。
    阳阳的小脑袋就在她的视线里，脚边。
    他穿着蓝白格子的衬衫，已经有了一些清瘦俊隽的模样。
    每次看见他，都觉得他又长大了一点。
    怎么看都看不够的。
    “哥哥给我——”
    恒恒伸手去抢他手里的玩具。
    阳阳举着手似乎不想给他，弟弟抓着他的袖子掰着他的手。一玉正准备出声阻止——他却没有和弟弟争执，松开手让弟弟拿走了。
    “恒恒你不要老抢哥哥的东西。”
    一玉出声批评儿子。
    “我就要！”
    “没事的妈咪。”阳阳说，“我不玩这个。”
    一玉心里一酸，眼睛又红了。
    临走的时候，女人抱住了儿子，亲了亲他的脸。
    明天他又要被送去爷爷那里——
    下次看到又是两个月。
    “走吧，”喻远本来站在书房门边，此时也抱起阳阳亲了亲。
    “明天弟弟和你一起去爷爷那里，”他笑着对阳阳说话，“阳阳你要照顾好弟弟——弟弟要是不听你的话，你就揍他。”
    “好。”阳阳说。
    “不可以！”恒恒大声抗议。
    “要不是明早两兄弟要去爷爷那里，其实今晚倒是可以让阳阳去你们那边住。”嫂子在走廊上笑。
    一玉笑笑，看了看嫂子旁边的男人。
    男人眉头微皱，面无表情。
    她挪开了眼。
    根本就不可能的。
    “下回吧，”喻远放下了阳阳，又侧头笑，“那恒恒今晚也在这里麻烦嫂子和大哥了——”
    “我和一玉也正好过个二人世界。”
    小骚货（17.长房嫡子）
    17.
    “嫂子留步，不送。”
    “好，那你们有空就再过来玩。”
    “那肯定的，”喻远笑，“大哥家不就是我的家？”
    “知道就好。”嫂子笑了笑。
    看了看一玉，嫂子又笑，“一玉你经常和阿远过来玩，不要见外才是。就算我不在家，你们大哥也在的——”
    “哦。”一玉心里一紧，她低着头点头，没有看嫂子，更不敢看她身后那个面无表情不怒自威的男人。
    “嫂子你也少出点差，”喻远似无所觉，只是在旁边笑，“也不要太辛苦了。”
    “不辛苦，”女人笑，“为人民服务么。”
    客人离开了，房间里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宁静，女人回到了客厅，书房里很快传来了两个孩子的玩闹声。
    “哥哥哥哥，我们玩拼图——”
    “我要写作业了！”
    “先玩拼图再写作业——”
    “不行——”
    童声传入耳里，女人站在客厅，有些微微的怔忡。
    男人走了过来，低头看她。
    “这个家里，”她回过神来，又笑，“好久没这么多孩子了。”
    是从来没有这么多孩子。
    竟像是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
    男人沉默不语。
    “可惜我——”她捂着小腹，眼里有些泪。
    “阳阳就是我们的孩子。”男人看着她，声音沉稳，掷地有声。
    “我知道的。”女人回答。顿了顿，她又道，“我看一玉，其实也是很舍不得——”
    “理她做什么？”男人走开了，坐在沙发上点燃了烟，看了太太一眼，“她还舍不得？阳阳现在是我们的孩子，让她看一眼都是多的。这次我就没准备接阳阳回来——这个人做事没头没脑的，你还是要少和她接触。”
    “阿正你就是这个脾气，”女人叹了一口气，又走了过去，“别人到底是阳阳的生母——”
    一直到上了车系上安全带，一玉都一直低着头。
    “别难过了，”车子驶出了院子，喻远坐在驾驶室，伸手去抓她的手，“今天大哥嫂子专门把阳阳接回来给你看，你怎么还不开心？你看这个样子，让嫂子看见心里得多难受？你看大哥嫂子，又把阳阳教的多好？”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一玉的眼眶又有点红。
    她嘴唇翕动了几下，到底不敢说什么别的话，只是道，“我知道的阿远，我就是控制不了——”
    “所以大哥就说了，干脆让你别看——”
    “我要看我要看，”
    那个男人和其他三个不一样，是说一不二冷酷无情的品种，一玉一把反握住了喻远的手，泪眼盈盈，“阿远我以后不那样了，我以后在大哥家一定高高兴兴的。阿远你跟大哥说我以后还要看孩子——以后他说什么就是什么，我都听他的。”
    “一玉，你呀，”男人握握她的手，又叹气。
    他想了想，又说，“我们都知道这事委屈你——但是这不都是为了阳阳好？”
    “我知道的，我想要阳阳好。”一玉低头，眼泪落在了男人的后背上。
    “唉。”男人叹气。
    “那阳阳去C市的事是不是真的不行了？”
    过了一会儿，女人又怯生生的问。
    男人看了她一眼，又叹了一口气。
    “其实我也不是一定要阳阳过去——”一玉低头绞着手指，“就是想着他从来没去过——”
    “我再去问问大哥，”男人叹了一口气，“我估计难。阳阳既然给了大哥嫂子，那就是我们喻家的长房嫡子，正论起来，嫂子那边的老人，才是阳阳正经的外公外婆——老爷子也不会同意的。”
    女人低头不语。
    “别难过了，”男人抓着她的手，瞄过路边巨大的广告牌，“恒恒今天也被我们丢掉了，难得有个机会，我带你去看电影好不好？我们好久没有约会过了——”
    到时候再拍两张甜蜜的合影，好气死某个见不得光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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