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才一搭在洛吟霜的腕间,神色便是一骇,此刻洛吟霜脉象紊乱,断断续续,中空虚实不定,一按之下犹如葱管,涩秽不堪,分明已到了真气离散的地步,尤其当他以内力压入,只感一阵狂涌霸道的力劲与自己的内力相互激荡,不消多时,自己的内力竟是被那股霸道力劲卸去,与此同时,洛吟霜眉间痛意更添三分,明眸暗淡,呼吸亦是又弱了一分。
他眉头一紧,心内怒火更是盛了起来,训斥道:“谁允许你进来了?我……”他的怒叱还未完,便再也说不下去了,哽嗓似是有东西堵住,全因为怀里的洛吟霜竟是绽起一抹莞尔笑意,樱唇嗡动了几下,却没有力气说出半个字,只是一阵痛彻心腑的猛烈咳嗽,带着刺目鲜红,染遍她的长裙。
“他不顾性命……送出来金银果,现在……只差这一步了……我怎么能退缩?”她强忍着剧痛,断断续续地嘶声说道,话犹未完,便又是一声惊心惨呼,体内焚烧的痛楚,终究让她苦撑不住,一口真气涣散,身子颓然倒在了叶雨枫怀中,昏死过去。
……
萧依寂听罢,唇角嗡动,旋起一抹嘲讽笑意,俊面深沉的可怕,星眸冷冷无情,隐隐透着落寞,置于不远处,盯视不瞬,山风拂叶,沙沙的呜咽,更令他涌起一丝怅然若失的感觉,口中喃喃自语:“洛吟霜……你凭什么为他去赌命……”
他靠在树下,勉强倚立,云隙泻下的一线光亮,晃过他的星眸,令他心中更是隐隐作痛,一股他极力想要抑下的感情,搅得他心烦意乱,洛吟霜那绝美的娇靥,不时闪现在眼前,浅笑盈盈,顾盼生媚,一双明如秋水的眸子透尽精灵。
他心中凄苦已极,一种从未有过的痛意,蔓延全身,脑海灵智全是洛吟霜的影子:“难道你真的什么都没有发觉?为了救你,我只身一人夜探神风山庄,不料行迹败漏,遭到围攻,险些丧命,硬是撑着一口气,灭杀神风山庄一门,将雪域魔樱带回来为你解毒。你赌气离开陌红楼,我竟是毫不犹豫的去追,那一刻,连我自己也不敢相信,自己这是怎么了?难道你都没发觉吗?还是你根本就不屑?”心念及此,他苦苦一笑,神色黯然,心头阵阵抽痛,顿时让他感到一阵无力,终究放弃了抵抗,冷峻面色陡然下陷,失落已极。
“依寂,你没事吧?”南宫烈雪暗暗摇头,星眸一闪,担心已极地问道。当他冲进内堂看见蜷缩着簌簌而抖的洛吟霜时,他便猜到了萧依寂此时的反应。可他又能说什么?他最是知道萧依寂,即便是再大的痛苦,他也能安之若素,不着半点痕迹。
“她……”他沉吟良久,默然开口,却仍是一时如鲠在喉,唇角搐动了几次,最终还是没有问出来。
南宫烈雪听着,便是一惊,星眸微旋,却见萧依寂目光中那丝失落,心中便跟着一动,不由低声以宽言相慰道:“有二师兄在,她应该没什么大碍了!”
萧依寂黯然点了点头,略微放下了几分心思,痛意渐消。反首看了一眼月凉如水,喟然苦叹了一声:“三师兄,今年的夏天还真是凉……”说罢,俊面染笑,惨白的有些突兀。
“凉?我看未必!”月啸冷冷一声轻笑,星眸湛然泛辉,似是蕴含着极为复杂的光。
“嗯?”萧依寂心头微忖,剑眉一蹙,不由一声轻嗯脱口而出,俊面立现诧异神色。旋即,星眸疾扫月啸,却见月啸此时卓然立于树下,俊面隐在浓荫之中,加之月华越发黯淡,根本看不出他心中想法。
“我们中计了!”月啸倏地自嘲开口,随即便是一声轻若落针的讪笑。纵是他有千般不愿承认,林外那愈渐冲天盛起的火光,仍是让他的笑意僵在唇角,星眸悔意翻然。这等拙劣的手段,竟能让他和萧依寂上当,直到这一刻方才发觉。心念及此,愤恨交加之下,心内无名怒火顿起。
萧依寂听得心头暗呼一声不好,循着月啸的目光望去,立时惊骇得朱唇半启,俊面立变惨白。冲天火光映入星眸愈炽愈高,直将半边云天染红,滚滚浓烟肆虐飘荡在空气之中,冲上夜空,使之月华更显晦暗无光,隐隐中随风荡起阵阵焦糊干裂的气息。
“那是……”南宫烈雪讶然沉吟,眉头紧锁,略微迟疑了片刻,脱口问道。
“陌语!”萧依寂唇角轻轻碰出两个模糊的字,恨声直令南宫烈雪心中一惊,那冷峻面上腾起一片盛怒。
话音还未落,便见萧依寂身形一敛,风声飒然,瞬息之间便已纵出丈外,残影犹在,脚下云步飞旋,衣袂飘飘荡起破风龙吟,捷愈飘风。心下焦急间,尽展轻功,身形宛若一线坠地殒星,掠地疾驰,迳自朝潇城方向射去。
他越是飞驰,心中却是诧异极了,只觉腹内阵阵力劲冲撞,战气狂涌激荡,一股暖流分袭他的奇经八脉,冲击着各处要穴,如沐华风,精凝蒙尘渐渐包裹他的脏腑,一引内劲,丹田立觉一轻,灵台亦是清明舒缓。他心中微微一动,提起一丝真气,内视心肺,一蓬妖红血雾游走经脉之中,加以内功心法引导,与体内逆行血气相融,重伤受创的内腑竟是以惊人的速度恢复。不消良久,蒸腾暖流,运行十二周天,分窜四肢百骸的彻痛全消,汗如雨下,胸内立时感到一阵从所未有的舒畅,几近令他兴奋得低喝出声。
旋即,俊面腾起一丝轻松笑意,脚下凌厉步伐骇然一变,身形蓦地一展,御气飞驰,速度之快,疾若流失,令人一望顿生恐寒而栗之感。他飞驰之间,只觉眼前天地飞旋,松竹倒逝,衣袂呼啸声,不绝于耳,丹田内劲却是如潺潺流水,脉脉相息,丝毫不感吃力,心中不由感叹这司徒水儿医术亘古绝今,仅是浅施手段,便能够立刻缓解他的痛楚,这等超群医术,即便是叶雨枫,只怕也要甘拜下风。
他心中如是作想,长吸一口真气,抬首游目浓郁暗沉的峰峦翠黛,浮动暗涌,极目绵延千里不绝,笔直山峰高耸入云,巍峨气势,几欲令人臣服,藉着蒙蒙光华,山上景色依稀可辨,点点摇曳火烛尤为突兀,前进中,不时闪过数角朱漆飞檐,琉瓦闪闪,夺目惊心。
只是萧依寂丝毫没有任何心情去欣赏夜色,足下尽展轻功玄道,身子轻盈,点踏怪石,掠地疾驰,周身上下自然而然狂涌起极为凌厉的气势,点尘不惊,浅草分行两侧,竟似是给萧依寂闪出一条道路来一般诡异。他心思极重,全然不顾其他,俊面凝着几分愧责,他早该想到,那假扮芮羽的人,将他和月啸诱至树林中,又将芮羽的尸体藏于其中,根本就不是想要他的命,他真正想要下手的人,是云落愁!
想到这里,神色不觉泛起一丝残忍,心念已定,暗自凝功一引,尽取玄妙轻巧,身形直朝城内射去,身法之快,脚程之稳,超轶绝尘。
到达城门,萧依寂的身性仅是微微一滞,便再次冲起,如飞朝锁云楼的方向驰去。越复前行,干裂炙热的气息就越让他感到喉头发紧,阵阵热浪侵袭而来。晃过院落遮挡,滔天狂狼般的火舌肆虐乱舞,火星四溅,不时发出吱呀摇动,噼噼啪啪的灼烧声。
此刻,锁云楼已经完全被大火包围,楼门上的匾额,摇摇欲坠,门窗已是被大火淹没,哭喊惨叫声连成一片,刺耳骇心,惨不忍闻。火光中狞厉扭动的身影,犹如在狂舞着一般,直到耗尽最后一丝力气,颓然倒下,如玉肌肤在火光的烤灼下,更显冰莹剔透,甚至能够看到玉肤下的血液,缓缓流动,似是想要逃出这具身体一般。却经不住火舌跳动,爬上无力挣扎的身体,侵袭着每一处肌肤,贪婪地舔舐着肉香四溢的躯体,渐渐将之包裹啃噬,甚至想要将之香骨揉碎,最终变成一具具焦糊油腻的尸体。干裂的焦糊味道与浓烈的脂粉味交织着,直令萧依寂剑眉一蹙,俊面升起一丝不悦。
他的身形飞驰到楼门外心神一敛,肩上微晃,急忙刹住身势,阵阵嘤嘤啜泣便传进耳中。他游目一扫,这才发现,楼外左右立着数名衣着暴露的妩媚女子,惊惧地看着大火内诡异扭动的身体,泪水不住滚落,打湿娇靥上一片胭粉,花容失色,正低低啜泣着,有几名女子似是伤心过度,而倒在地上,落泪如雨,哭喊声嘤嘤不绝。
只是这几名女子之中,却是没有半点云落愁的影子,甚至连那掌管锁云楼的吴妈妈也不见在其中,不由心头一沉,一种不好的预感便陡然从心内腾起,冷眸一掣,低声问道:“云落愁在哪?”
第二百六十九章 付之一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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