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门口候客的容欢也趁人不注意,悄悄的溜走了。
到了正厅,内里已经满是宾客,大都是朝内的官员,有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花大义和侯府现任当家容大老爷见了礼,大老爷对他不甚热情,花大义感觉得到,也不甚在意,倒是有礼部的同僚,花大义便寻了个空位坐下去,和同僚聊了起来。年轻一辈又被下人们引到另一处院子作乐去了。花勇怕父亲有事召唤,独独留下来陪父亲。
花二郎与花吟并排走着,正说着话,就见容欢从另一道门匆匆跑来,远远的就冲着他们招手连声喊,“花谦。”
到了近前,容欢挥手让下人们离开,说自己亲自领他兄弟二人过去。
待下人走了,容欢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偷睨了眼花吟,道:“上次见你伤的挺重的,没想到今日一瞧,竟半点看不出来。”
花吟虽然因为前世的记忆不喜欢侯府的人,但这辈子尽量让自己的心往宽里去,闻言笑道:“我有灵丹妙药。”
容欢当了真,一脸神往。
花吟见他这般,哈哈笑了起来,拍了二郎一巴掌,“二哥,回头将娘还剩的那半瓶雪花膏遣人送了来给这位容二公子。”
花二郎应了声,也哈哈笑了起来。
容欢反应了好半晌才明白过来,禁不住也低声笑了起来。
这一笑,容欢倒是放松不少,没之前那般拘谨了。
一路说笑到了一处名叫雅阁的院子,尚未走近,就听里头的公子哥们正在吟诗作对,谈书作画。
☆、第六十九章
话说容欣领着花二郎花吟兄妹二人刚到一处名叫“雅阁”的地方,尚未进去,就听到里头有人正在做酸诗。
花二郎鼻头一皱,直觉就不想进去,但容欢朝前走了两步,回头见花二郎顿住了步子,张口就喊了声,“二表哥,快啊!”他这一喊,里头的人看到了他们,花二郎自觉再掉头走已不像,只得硬着头皮进了去。
花吟知道二哥最烦和人谈论诗书,若是说道生意经倒是一套一套的,心中好笑,也不管他直接就走了进去。
里头单是年轻的公子哥儿就有三十多号人,要是再加上伺候的小厮丫鬟,满满堂堂很是热闹。
花吟一出现,俊俏惹眼的模样,瞬间吸引了众人的注意,有人围了上来,容欢便将花二郎兄弟二人介绍了给了他们。
众人见了礼,有礼数周到的,也有面露不屑的,有称赞倾慕的,也有“啊”惊叹一声恍然大悟的。
花吟看了眼发出惊叹声的那位,认出他是时常跟着傅新他们一伙的,俩人目光对上,花吟朝他微笑着一额首。那人有些不好意思,也朝她拱了拱手,而后便背着她悄声和旁人议论了起来。
花吟见大厅内甚是宽敞,两边的小桌子都摆上了各色的糕点果子酒水,临窗的西边放着一盘棋,姜清源正和一人对弈,见了花吟,顿了一下,想过去又有些犹豫,那对弈的人却拉住了他,连声说:“快下!快下!怎么发起呆来了!”
临窗的东边书案上放着一幅字,众人之前都围在那品评。花吟料想定是哪位名家的书法,但因为离的远不曾看清。
且说书案旁站着一位许姓名添的公子,因素来和孙涛交往甚密,平日里更是以兄弟相称,这会儿听见容欢跟人介绍花谦,心头一惊,便留神细听了会,心中确定此花谦就是那个和孙涛几次三番过不去的花谦,面上便不大好看了。又见这花谦竟长的这般一表人才,模样俊美,心中又恨又妒。再一想孙涛到现在还躺在床上,今日既然叫他碰上了无论如何得给兄弟讨个公道,也不枉他二人相交一场。于是许添故意当着众人的面,阴阳怪气的说道:“以前常听老人说,这男人啊不能过早的去那窑子寻花问柳,说是太早了折损阳气,会变的像个女人。本来我还不信,今日一看,真真老话不假,偏有那人毛还没长全,就鬼头鬼脑的只管往花柳巷子蹿,现在可不就男不男,女不女,一点阳刚之气都没了。若是再这般厮混下去,只怕不到成年,真就跟个女人一般无二了。”
众人听了前半段话,有几人就变了脸,待听到后半段,心有所感,便不再往自己身上疑,而后众人你觑我一眼,我觑你一眼,已然心知肚明,虽不知许添这话从何说起,但都明显感觉到了许添对花谦的敌意。
有和许添交好的少爷们也约莫知道些缘故,遂附和着冲旁的人说:“你们听说了吗?据说咱们京城来了位医术了不得的小郎中,专爱往素锦街跑给那里的小娘子们看病,却从来不收银子。”
许添马上说:“哟,竟不知京城内还有这样的善心人!”
那少爷暧昧一笑,幽幽说道:“银子是不要了,但也没说不要诊经啊,你说那素锦街的姑娘们能有什么给他?”
许添马上与他一唱一和道:“有什么?”
“自然是她们卖什么就给他什么啰!”言毕哈哈大笑,有几人也附和着笑了。
人群内也有人没忍住噗嗤笑了,但绝大多数毕竟都是有涵养的公子,只是面上存了疑,眼神有些儿古怪,倒没什么其他过分的反应。
花吟听了这话,尚未变脸,倒是容欢反应很大,又拽又拉的就将花吟给拽了出去,口内说:“表弟,我前儿个新得了一幅画,你随我去看看。”
言毕不由分说,拖着花吟就走。
身后响起一阵哄笑。
花二郎本要跟上,却被一人拉住,花二郎看了他一眼,原是生意上的熟人,于是便留了下来,和他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叙了一回话。
话说那容欢只见过花吟两次,第一次是花吟伶牙俐齿大挫孙涛,第二次直接就跟个小老虎似的跟孙涛撕上了。容欢虽敬花吟是条汉子,可又怕她脾气暴烈,在祖母的寿宴上惹事,反倒中了那姓许的奸计,于是干脆拉着她走了,省的惹出事端,难以收场。
不一会,姜清源也追了出来,喊住他们。
容欢顿住了步子,见是姜清源很是高兴,又要给花吟引见。
花吟笑言,“太医院院使大人的孙子姜清源,我们认识。”
姜清源有些不好意思。
容欢乐的大家熟悉好说话,又说:“今儿雪景很美,要不我们去我家后头的小山上看雪。”
三人一拍即合,途中姜清源三番四次想对花吟致歉,但花吟一笑揭了过去,姜清源见花吟这般胸襟开阔,心头轻松不少,渐渐的打开话茬,和她讨论起医术来。
花吟倒是和气,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姜清源越听越惊奇,忽的,说道:“不知花兄弟师从何处,恕愚兄冒昧,请问令师可是攻邪派门人?因为实在是你的诸多医术言论和我们攻邪派太像了。不对,不对,许多方面更精益。”
花吟眉头一挑但笑不语。
姜清源见她这般,倒不好再追问,只说:“若是有机会,希望能和花兄弟多多请教。”
三人一路边走边说,相谈甚欢。
大概半个时辰后,忽见一小厮吭哧吭哧的跑来,老远就朝容欢招手,嚷嚷着,“了不得了,了不得了!出大事了!”
容欢怕失了体统,呵斥道:“有事且慢慢说来,这样大呼小叫的像个什么样!”
那小厮捂着胸口,急急道:“二爷,你真别怪小的着急,实在是雅阁那边的爷们闹起来了。二爷再不去,怕要闹到前头老爷那边去了!”
容欢一听大急,一面扶着小厮的手急急下山,一面问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原来自容欢他们走后,那许公子便有意无意的找花二郎麻烦,二郎起先不理,那许公子却得寸进尺,后来二人便僵上了,最后也不知怎么回事,花二郎竟一杯茶水将许公子带来的那幅字给泼脏了。这下许公子可发了疯了,大呼小叫的揪住花二郎的领子叫他赔!
那字儿大伙儿都知道,是许公子转了几回手得来的,花了大价钱,至少得一千两白银。
花吟听了这话,吓得腿一软,幸得姜清源从她身后抱住了她的腰,才免得她摔倒。
花吟心中慌慌不曾在意,姜清源却愣了会神,也不知怎地,脑子当时就闪过一个词——不盈一握。
且说这三人到了雅阁,内里只听许公子一条声的叫嚷着,“我这幅字是费了老大劲又花了一千两银子转手得来的,你就赔我十两!我呸!不要脸!今儿个你要么立刻写字据赔我两千两,要么再还我一幅,不然这事没完!”
两千两?!花吟深吸了一口气,却感觉有人握住她的手捏了吧,转头一看见是姜清源朝她安慰一笑。
花二郎被几个人按在座椅上,他动弹不得,反倒气乐了,道:“说来你好歹是官家公子,怎么就跟个几辈子没见过钱似的!两千两?瞧这张口就讹人的口气,顺溜的莫不是祖上就靠讹人起家的吧?”
许添一伙人听了,朝胸就是几拳。花二郎闷哼一声,容欢与姜清源忙跳进来,拉开几人。花吟紧随其后,刚往二郎跟前一站,二郎一把挥开众人,拉住花吟的胳膊就将她往身后一拽,昂首挺胸的护在她身前。
许添笑的好不得意,双手抱胸道:“哟,你这是什么架势,又没人说要拖了你兄弟出去卖了换钱!不过这小模样长的,啧啧……真要卖了,或许还能值些银子……”
“我去你大爷!”花二郎冲过去就掐住了许添的脖子,也就那么一会,旋即又被人给分开了。
许添一只手摸着脖子,咳嗽了几声,眼睛也急红了,怒道:“你毁了我的字还想害我性命!走!今儿个我们就找侯府的大老爷去评评理!”
容欢吓的满头大汗,这日他家里办喜事,要是闹出这是非,不是叫人笑话吗!这许添是个浑人,不怕事大,可是他怕呀,回头他不被他爹给揍死也要给骂死的啊!
姜清源也在中间劝和,说这两千两银子不是小数目,今日又是侯府老太太的大寿,闹起来谁的脸面都不好,不若这事暂且揭过,回头再寻个日子大家坐下来好好商议解决。
许添倒也给姜清源几分面子,闻言倒不像之前那么凶了,只口口声声道:“那你先让他给我写个字据,让他承认弄坏了我的字,若不然回头他不认了这么办?”
花二郎大怒,道:“姓许的,你几次三番找我的麻烦,我一再忍让,可你扪心自问,你这字被泼上茶水,可是你绊了我的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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