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无话,乃至将面做好。这一顿面是合着猪骨汤做的,因此鲜香四溢,花吟本有些犹豫,她虽心中有佛,却一而再再而三的破戒,连她自己都羞愧再谈出家之事了。
倒是南宫瑾捏着她的肩膀说:“你太瘦了,还是多吃点荤腥,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再这般下去,可就长不成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
二人捞了面,也未出去摆席,就着厨房的烛火就直接吃了,南宫瑾从橱柜里摸出半坛子烧酒,看样子倒像是哪个下人喝剩下的。他也不在意,倒了一小碗放在花吟面前,又倒了一大碗放在自己面前,也不说话,抄起碗,一饮而尽。
花吟不知何意,拿起碗就要陪饮,却被南宫瑾一手拦下,“你有伤,不宜饮酒。”
“那大哥……”花吟看着碗里的酒,真是闹不明白了,明明是他给斟的,又不让喝?
“今日心情舒畅,想喝两杯,你陪着我就好,酒太烈,你喝不来。”
花吟笑了笑,放下碗,低头吃面。
南宫瑾又给自己斟满一大碗,花吟早就腹中空空,此刻更是狼吞虎咽,一面吃,嘴里还含糊不清的说着,“大哥真是好手艺,将来谁要是嫁了你,可真是天大的福气。”
南宫瑾冷笑一下,没做声。
花吟却不打算放弃这个话题,继续道:“大哥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我?”南宫瑾顿了下,蹙了眉头,或许是酒精的作用,人也放松了警惕,只听他缓缓说道:“相貌不重要,家世不重要,聪明与否……也不重要。”
这算什么回答?花吟扁了扁嘴。
“我也不管她善与恶,只要一点……”
花吟忙竖起了耳朵。
“我要她满心满眼都是我,也只能是我。我生,她为我生,我死,她为我死。”他说完一笑,那笑容满是讽刺,似乎这话连他自己都是不信的。
花吟闻言冲口而出,“所以大哥视素锦为红颜知己,大哥喜欢素锦。”
南宫瑾一愣,眉头拎了片刻又松开,“素锦是个好女人,但不是我想要的女人。”言毕笑着伸手朝花吟的脑袋揉了揉,语带讥诮,“怎么好端端的说起女人来了?噢,小子长大了,有了喜欢的女人了?说来听听,哪家的姑娘,大哥给你做主了。”
花吟到口的面差点喷出来,“大哥,你想哪儿去了?我没喜欢谁。”
“是那孙家铺子掌柜的侄女叫翠绿的那个?还是善堂梁家的那个泼辣小姐?要不就是那位同样泼辣的朱小姐,还是杏花街那些个莺莺燕燕中的谁和谁?”
“大哥,莫要拿我寻开心。”花吟心急,推搡了南宫瑾一把,南宫伸手去挡,触到她的腹部,心思一转,两指一探,就从她的怀里将那物件给取了出来。
“什么宝贝,我倒要看看。”南宫瑾笑说着将那黄绸缎包裹的东西拿到眼前。
花吟大惊失色,抢夺不及,南宫已将那黄绸缎抖了开。
☆、第142章
半晌无语,花吟只见南宫瑾面上的表情变了又变,心知触到了他的痛处,本来她只要拿出她惯用的插科打诨的本事也能轻巧的将这茬给揭过去,但她张了张嘴却又改了主意,既然事已至此,不若赌一把,有些事迟早是要说穿,宜早不宜迟,她现在自信南宫瑾即便多激愤也不会轻易杀了她,既然无性命之忧,那她还有什么好怕的。念及此,她垂了头不做声,睫毛微颤,装作一副心中有鬼,心虚不已的样子。
南宫瑾看在眼里,只轻抖了下那黄绸将那物盖上,随意的往桌角一搁,闷头喝了一碗酒。
花吟抖着手去拿,刻意放慢速度,如她所料,她的手刚触及,南宫瑾的大掌就压住了她的手,他抬起头,笑容全无,“平时不是挺伶牙俐齿的么,这会儿,怎么半个字都没了?你这左躲右闪的,在心虚什么?”
花吟勉强扯了个笑,竭力表现的惶恐不安,“这吃饭的当口,叫大哥瞧了这个怪不好意思的,大哥莫多心。”
“我多心?我缘何多心?”
花吟的手明显抖了下,南宫瑾握着她的手自然感觉的到,当即脸色骤变,厉声呵斥,“跪下!”
花吟心头打了个颤儿,身子一软就从椅子上滑了下来,直直跪在地上。
南宫瑾站起身,双手负在身后,深吁了口气,目光没有焦距的盯着屋顶,“说,你到底还知道些什么我不愿让人知道的隐秘?”
事关男人的颜面,花吟不敢似往日那般振振有词,只低声一叹,“大哥,我是医者,你身子哪里不好,是瞒不住我的。”
南宫瑾眼睛一眯,那一刻,花吟清晰的感觉到了杀意,正因此,她反抬起头,目光直直的看向他,一直望进他的眼底深处。
“大哥,您知道我是攻邪派弟子,师从鬼医老邪,我也知道您之前一直在派人寻找我师父,可我师父身中剧毒,半疯半傻,已无悬壶济世之能,就让我替他老人家医治您,可好?”
良久,南宫瑾都没有回应,又过了好一会,他突然抬手,一掌朝二人身侧的木桌拍了去,那一掌也不知酝了多大力,“啪”的一声巨响,顷刻间,木桌四分五裂,碎木块砸在花吟身上,生生的疼。
花吟吓的半死,趴在地上,南宫瑾大步出了厨房,转瞬就没了踪迹。
花吟将自己蜷成一团,久久没有起身,面色煞白。
是她太心急了吗?她这一步棋走错了?
南宫瑾会杀了她吗?
会对她心生防备?从今后不再与她亲近?
唉……花吟后悔不不迭,但是她等不及,她真的等不及,他一身的秘密,她不说破,他恐怕一辈子都不会主动告诉她,他的秘密若不与她共享,她便永远没机会解开他的心结,怎么办?怎么办?
半宿无眠,花吟睡在榻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睡,头越来越疼,她正要下床找些药,却听得窗棂被人轻叩了一下。
花吟不知是否自己听错了,竖起耳朵,一动不动。
那轻叩声又响了起来。
“谁?谁在我门外?何事?”
“是我。”
花吟一听是乌丸猛的声音,反吓的坐起身抱紧了被子,上一世的记忆太过深刻,她心里一直怕着乌丸猛,生怕他现在过来是授命来取自己小命的,因此嗓音都变了,“这么晚了,大人是有何事?我明早还要早起替夫人针灸。”
外头顿了下,又道:“主子他,在喝闷酒,我想请花大夫去劝劝他,若是随着他这般喝下去,我怕他旧疾又得犯了。”
花吟松了口气,听了这话,忙掀开被子,披了件衣裳,出了门。
屋外,乌丸猛已然不在了,花吟点了一盏油纸灯朝南宫瑾的院子走了去。一路畅通无阻,乃至她推开院门,就见南宫瑾一人半依在圆桌旁,一手支着额头,面前东倒西歪三四壶空酒瓶。
“看来是我刺痛他了,明明如此脆弱,偏又将自己伪装成冷硬的石头,何苦?”她暗叹,疾步上前。
南宫瑾听到了脚步声,并未回头,还当是乌丸猛,只轻哼一声,“滚。”
话音刚落,感觉肩头一暖,一件带着药箱的斗篷披在了他身上。南宫瑾一怔,一双暖和的手已然自他身后合上了他支着额头的手。
“好冰,”她的呼吸喷在他的脸侧。
南宫瑾就这般被她圈在怀里,一时竟忘记了反应。
“你这是做什么?”他眼中有着盈盈的泪光,只是天太黑,花吟并未看到。
“大哥,”她突然缩回手,结结实实的膝盖落地,跪在他面前,又拉住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脖颈处,“大哥若是不信我,现在就可掐死我……”
“你这又是何意?你明明知道……我下不去手。”
花吟虽然笃定他不会杀了自己,但是亲耳听他这般说,却别有一番感受,不自觉眸中面上都带了笑意,“大哥,”她满含感情的唤他,“你既下不了手,那就请全身心的信我,可好?将你自己交给我,我对天起誓,我一定会治好大哥身上的顽疾,即使用我的命去换大哥你的命,也在所不惜。”
次日午时,醉满楼的小丫头从相府后门悄悄给送来了花吟落在那的药箱和一本叫《将军令》话本子。
看门的婆子接过东西后就将小丫头给轰走了,因为花吟受伤的事南宫金氏已然知晓,恼的不行,当即就对府内下人放了话,若是谁再放那些个小妖精入府找三郎就打断谁的腿,吓的一众下人个个噤若寒蝉。
南宫金氏这话骂的凶,不仅是替花吟打抱不平,还是说给自个儿子听的。
南宫瑾心情颇好的样子,母亲的含沙射影也没往心里去,笑着应了。反倒令南宫金氏错愕不已,和兰珠嬷嬷面面相觑片刻,不得不将一肚子训斥的话都咽了回去,却又少不得添了句,“你也老大不小了,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本不想做那不同情理的父母,但是你也太不让人省心了,若是你一直没有中意的姑娘,为娘就只好遵循古礼替你做主了。还有你,小小年纪,别老是往烟花堆里钻,那些个精怪,迟早将你教坏啰,你亲娘将你交给了我,我就对你有责任,总不能对你的所作所为不闻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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