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年春,以晴斜身靠着茅屋前的一颗老树信手翻看手中的诗经,脚下踩的松软已有了些许翠色,不知不觉她已留在苎罗山三月有余。
“穆姐姐,今日范大哥会来,你怎么也不好好打扮一下?”门口西施将一捧薄米撒进灶中,又转头看向她随口问着。
“再打扮也不及你一二,索性放弃了。”
黛眉上挑看一眼西施,以晴笑问:“送你范大哥的襟带绣好了吗?”
倏的羞红了脸,低头伪做不曾听见以晴的话,西施便又转身进了茅屋,只那侧脸掠过的桃红,倒是让以晴暗暗叹息:本来缘浅,奈何情深。
山中清秀,倚着老树一阵清风袭过,便觉睡意绵长,随手将那半卷诗书盖在脸上,以晴便又深深睡了过去。
夜幕森森,厚厚的云层遮蔽住漫天星光,一袭寒风吹过,身后苍翠的百花却瞬间凋零,前头令人怖畏的宫室如同置身浓雾一般的昏暗模糊,唯有匾额上朱砂描绘的如血一般的三个字格外的清晰“馆娃宫”
她的身后站着一个人,那人用精钢的铠甲护在她身后,为她遮云蔽月。以晴不由得向后靠去,感到一个很温暖的怀抱。
她想看清身后的那个男人是谁,可是转过神的时候却已经消失在浓雾之中,茫然无措的回头转身,以晴耳畔的点翠嘴子却砸疼了她的脸,她下意识的低头去摸发间的簪,却发现身上穿的却是一袭大红的嫁衣,群摆上的桃花鲜艳欲滴,她惊喜去抓,手中抚这那抹桃色,她垂眸贪婪的嗅上去,一阵血腥却弥散开来,猛的睁开眼睛,却见手中的攥的竟然是血!
“醒醒……”
猛地坐起身,覆在脸上的书卷应声落地,抬头张望一眼四下的青山秀水,以晴方才长出了一口气:原来是做梦。
“梦见谁了吗?”
随手拾起书卷绕倒她身前蹲下,范蠡浅笑看她:“刚才一直听你喊‘不要走’”
“你来了。”
“天凉,不要病了。”
范蠡揉了揉她的头发,又将书卷整齐放在一旁之后,转身离开。
不知何时她已原谅了范例初见时的隐瞒,也许是看开了,也许是出于感激,毕竟这整日读诗练字的宁静日子是他送给自己的,也许正是西施说的:长居青山内,自得闲幽心。
想到这儿以晴看着他缓缓离开的清癯背影笑了笑,摸了摸被他揉乱的发丝,又下意识的去摸自己的脸。不得不说,方才在梦里被砸的那一下,疼的很真实。
“范大哥,你又要走吗?”
夹了一筷子鸡肉放进他碗里,西施脸色不是很好。
一旁看着的以晴没有吭声,只起身出来外堂给自己盛了碗汤,轻轻叹了口气。
西施对夫差的一片倾心,这段时间以晴看的很清楚,不想让她日后痛苦,以晴也曾试着劝说了几次,可最终无果,直至那日看见西施眉目含情的在灯下绣着那条青色的襟带时,以晴才明白:世间怕又负了一痴情女子。
“不过是到吴国打探一番,听说夫差破了赤瑾城之后又回了姑苏筹兵也不知是真是假……以晴?你怎么了?”
以晴拣起掉落的汤匙:“没事…手滑了。”
范蠡道:“现下吴国灭了楚国的威风,定会乘胜追击,说不定下个要攻打的就是越国。”
以晴抑制住颤抖缓缓垂眸闭上眼睛,那个她奋力想要挣脱的名字终于又再度出现在她的生命里。
……
“王妃娘娘,殿下回来了!”
手中的念珠陡的一松,虔诚跪落在佛堂的季子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欢喜色回头看一眼秀儿,又忙不迭拭去眼角的泪。
“听说大军已经到了城西的破楚门,应该很快就到了。”
这一天姑苏城上下分外的热闹,城中的大小酒家临街摆下八仙桌子添上酒水,为的是给辛劳了一路的将士接风洗尘。
“殿下真是英勇,不费一兵一卒就拿下了整个儿赤瑾城!”
“那是当然的,当初徐国那一仗不也是他带兵打下来的吗?”
“看来咱们吴国扬眉吐气的日子不远啦。”
亡徐破楚,不过短短两年时间夫差已经由那个无足轻重的二皇子蜕变成声名在外的吴国战将。
夫差骑马缓缓路过长街的一见茶寮的时候忽然听到一句话。
“瀚酬壮志扬铁骑,温婉良人慰姑苏。”
听见自己的名字,他并不惊讶,为了吴国抛头颅洒热血的他担的起瀚酬壮志四个字,可是良人是谁?
翻身下马把缰绳扔给身后的士兵,夫差径自进了茶寮,寻了了不起眼的地方坐下,听里面细末的杂言,夫差总算明白这良人说的是谁。
原来自打他那日带领五万吴军起,季子便在城中开设了粥棚救济贫苦百姓,为了让前方将士没有后顾之忧,又将宋景公为她置办的所有嫁妆都换做钱粮周济从军将士的亲眷。
自打回城之日起,请奏夫差为太子的荐书就一直堆满了阖闾的书案,都说夫差这一战打得漂亮,赢了城池,赢了军心,赢了天下人,可他却从未想过这军心,这天下人,都是她一点一滴苦心经营换来的。
夫差怔住了,他远没有想到他在金戈铁马之时,那个温婉娴静的女子,竟为他做了这么多。
季子,那个曾颐指气使的黄毛丫头,那个对他一往情深的宋国公主,那个在大婚之日被他冷寂成尘的堂堂王妃,他的妻!
五味杂尘的回到梧桐园的时候已经月明星稀,一身单薄春衣的季子踮脚站在门口急切张望着,却又在见到他的那刻不易察觉的抹掉了眼角的两滴泪。
“殿下……”
“我们回去,天凉。”
她提起裙角小跑着来到他跟前,攥住他的手。
他卸下头上铠甲转身交给小厮,抚住她的肩。
他不爱她,可是在这个战事初歇的晚上,她带给自己的感动足以让他动容。
深夜,夫差独坐书房之中,看着晌时季子搁下的一碟点心,心下复杂。
索思良久,夫差终于起身缓步踱到季子房前,敲了敲门:“睡了吗?”
“殿下?……”
“殿下喝杯参茶。”
将一杯热茶放在外堂的案几上,季子抬头颇显局促的看了夫差一眼,里头床榻上的大红的喜被还铺着,夫差抬头一侧眼的打量,却瞧得季子面红耳赤,原本应是小别胜新婚的不胜欣喜,可现下的近况之下,两人却尴尬的如同陌路,明亮的红烛映红了季子秀美的脸,比起大婚那日更添了柔情。
“殿下…怎么了?”
“我对不起你,娶了你却不能好好珍惜你。如果你想要离开,我会请父王做主……”
“殿下!”打断了夫差,季子凝眸看了他许久终于开口。
“只要殿下不赶我出府,我情愿在此付尽我的一生年华”
系我一生心,负你千行泪,衣带渐宽终不悔,为君消得人憔悴。
清晨,季子走出房门,透过窗扉看书房案几上的点心用了半块,她笑得满足。
罢了,如此就好……
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径直去了厨房,门口厨子惊慌的看着王妃娘娘,季子却只是笑:“昨天点心做的精致,可以教我吗?”
走在梧桐园的后院,身后几个丫头捧了才做好的点心跟在身后,一堆人闲庭漫步的跟在季子身后缓缓向着凉亭走去,季子的心情很好。
“娘,娘…”
季子身下的流苏裙摆被人绊住了脚,低头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儿正仰头死死扒着自己的衣裙。
“我不是你娘…”
季子将丫头捧着糕点塞进他手里,笑笑又缓缓绕开了路。那孩子看了手中的糕点一眼,愣了愣,随即又向着季子的方向扑了过去。
“娘,娘…”
季子停下脚步俯身爱怜摸摸他得头:“你娘呢?”
“前院替下人们洗衣服的寡妇孙大嫂的孩子,前天肺痨死了孩子也没人管,怪可怜的……”
耳旁听见身后丫头小声嘟囔,季子心下一颤,那孩子也仿佛听懂了大人的话一般,又冲着季子:“娘抱,娘抱!”
“好孩子…”
那一个“娘”字狠狠的戳中了季子的心。
想想她年少丧母便又觉得心疼,默默看了那孩子好一会儿季子中终于,蹲下身子,将自己颈上挂着的长命锁取下来替他戴上,又将那孩子抱了起来,浅笑笑:“以后要叫我母妃……”
第三十五章 闲卷悠然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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