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襄差不多能猜出这些人的想法，在她们看来她的角色来的不明不白，以她现在人气肯定不会是正常手段得来的。
    不是正常手段还能是什么，总不能是周恒水大发善心看她可怜吧。
    所以有着这点认知，又见着开机仪式上周恒水都没正眼看过阮襄，冯心怡这才会动了点小手段。
    只是她没想到阮襄会这么扎手，别人撕逼都是在背地里，她跟她的小助理居然半点不看场合的当着所有人的面就开撕。
    阮襄半点没想刚刚那番遭遇会不会让冯心怡有什么心理阴影或是多余的想法，就算她现在名气不太好，可也没沦落到谁都能来踩一脚的地步。
    想要踩她，就要做好被踩回去的准备。
    “怎么出来的这么慢？”
    宋华早已经等在场内，九月的大太阳还火辣辣，身上穿着厚重的戏服，他就只觉内里的衣服已经全部被汗打湿了。
    阮襄很不客气的指了指跟在后面出来的一众人：“被人堵在门口说我带资进组，我这人呢你也知道，遇到这种事总要跟人解释清楚。”
    宋华：“……”
    把撕逼说的这么清新！
    “快过去吧，再晚一点周导要发脾气了。”
    “那就发呗，正好可以趁机掰扯掰扯，这戏还没拍呢，就搞片外的争斗戏码，还真是够无聊的，这周导选演员的眼光还真不怎么样。”
    被周恒水直接选定的宋华莫名有种自己被影射的感觉，他无语的瞪了阮襄一眼。
    “你能不能闭嘴？”
    “能，华哥的面子肯定要给。”
    宋华就想不明白了，自己怎么就那么喜欢找虐呢，明知道阮襄这张嘴得理不饶人，他居然还跟周恒水推荐她！
    化妆间外的冲突周恒水已经收到消息，只是拍戏拍了这么多，这些对他来说都是小场面。
    只要不影响拍摄，那他就懒得管。
    所以这会看到阮襄跟宋华一起过来，他将两人叫过去，半点没提刚才的事，只讲了这场戏她准备怎么拍。
    这场戏是如欢得宠后被诊出喜脉的一场，因为皇帝对她还有些印象，又赶上刚忙完政务，听魏公公提了一句就溜达着过来看如欢。
    也是因为他的突然来到，让后宫的女人们以为他有多在意这个孩子，于是，如欢之后就在所难免的小产了。
    前后一共两场戏，前面一场是皇帝突然到访，跟如欢的感情戏，后面一场则是皇后带着一众嫔妃到来的群戏。
    阮襄半躺在床上，身上还盖着锦被。
    “你等会动作快一点！不许ng！”
    三十五度的高温，穿着厚重的戏服再盖上被子……她总觉得自己坚持不了多久就会中暑。
    这要是病了，还不知道这群女人背地里会说什么。
    周恒水已经让是摄影机推了过来，阮襄微垂着眼帘，视线落在小腹的位置，神情中带着一点怔然。
    她不过承欢几次居然就有了身孕。
    据她这段时间陆陆续续打探到的消息，这个后宫里几乎没有谁能平平安安顺顺利利的生下孩子，就是皇后也不行。
    她该怎么办？
    她这一刻的心中是慌乱的，哪怕已经做好了准备可这个孩子的到来还是打乱了她的计划。
    周恒水看着监控器里阮襄眼中的挣扎，她没有像其他人那样用抚摸小腹的动作来表达要为人母的情感，因为她从没想过这个孩子能顺利生下来。
    “这个阮襄可以的啊，难怪宋广来和王建明都对她赞不绝口。”
    烈焰晚上会在国家台开播，宋广来这些天几乎每天发一个朋友圈，用不同的海报来做倒计时。
    他的行为太过嘚瑟，让看到他朋友圈的人都分外唾弃。
    周恒水还特意发消息过去，问他怎么这么沉不住气，结果宋广来就只回了一句：你看完第一集就知道了。
    他现在不用看第一集，看阮襄此时的状态，还有走在宋华身边的邱河，他就已经明白宋广来的意思。
    哼，等《如欢传》要开播的时候，他也一天一条朋友圈！
    宋华是第三次跟阮襄拍对手戏，两人之间格外默契，浑身的毛细孔都是戏。
    第一场戏不出周恒水意料的顺利拍完，场边一喊卡，小琴一手一个小风扇，冲进场中递给阮襄跟邱河。
    “襄襄，你把如欢演的跟真的一样。”
    阮襄：“……”
    这家伙刚才不是挺会说话的，只能现在又变成缺根筋了。
    邱河看着二人呵呵笑，“襄襄的演技确实又渐长，看来这段时间没少做功课。”
    他这话说的阮襄微微心虚，拍了这么多部戏，《如欢传》是她拍之前功课做的最少的一部。
    不过她之前看了不少经典影视剧，又做了不少笔记，应该是那段时间的积累让她有了潜移默化的改变。
    演员这个职业果然也是要不停的学习才能一直进步。
    第一场戏顺利结束，第二场人员就位就已经准备开始。
    阮襄看着穿着戏服的莺莺燕燕们，总觉得这要全都是宋华现实中的后宫，他就太有福气了！
    “我觉得你刚刚的感情还是有些外露了，这个孩子你是觉得没办法护住，而不是不想生下来，所以你的感情变化抓的不对。”
    准备中，宋华的声音出现在阮襄耳中，阮襄先是一愣，接着就陷入思索。
    “你说的对，是我理解的有些浅薄了，谢谢你提醒我。”
    没有吃透剧本果然还是演的太肤浅了，阮襄这很真诚的感激让宋华还有些不自在，总觉得的她还有后招。
    群戏就没有那么好拍了，毕竟不是每个人的演技都过硬，有些镜头需要将众人的神色都收进去时，总会有那么一两个人演技有些尴尬，然后ng。
    周恒水眉头已经皱了起来，这些女演员都是他根据试镜时的表现，还有过往作品一一挑选出来的，怎么现实开拍后悔差这么多？
    “有些人自己注意，如果演技还是这么尬，明天就不用来了，我不能让你们其中的几个人耽误了拍摄进度。”
    他没有指名道姓，但冷着脸沉着声就足够让人心中一紧。
    周恒水这边的合同跟其他导演的不同，他会专门在合同的条款里添上一条：如果演技不能达到角色需要，剧组可以随时无条件跟乙方解除关系。
    都已经官宣了，开机仪式也用通稿的方式发出去了，如果这个时候被剧组踢出去，那以后就不用在这圈子里混了。
    阮襄冷眼看着一众姑娘们的神色，指甲在衣摆上打了几个圈。
    再一次开始，场中的情绪气氛果然开始到位，只是面部管理初有成效后新的问题出现了，皇后、贵妃还有最受宠的婕妤，这三人的台词功底不跟阮襄和宋华比就没什么问题，但有他们做对比，那就有些惨不忍睹了。
    周恒水再一次糟心的喊了暂停，阮襄无语的用毛巾擦着脖颈处的汗水。
    “你说周导会怎么处理？”
    宋华摇摇头，这种事还真不好说，如果周恒水要硬刚，那就很有可能会换人，如果出于某些方面考量，那就可能会考虑后期配音。
    “这种事不要参与，小心惹一身腥。”
    “我又不傻。”
    她跟这些人不熟不说，刚刚还被讥讽了一遍，她不落井下石都是她心慈手软。
    周恒水将人叫过去也不知都说了些什么，再一次开始正常拍摄，ng了两次后这一条终于是过了。
    之后的戏份一半是阮襄的，一半是另外几人，磕磕绊绊一整天的拍摄结束，收工前阮襄扫了眼周恒水就见他的眉头已经打褶。
    她心中微微带出几分得意，这周恒水的眼光果然不怎么样。
    他自己选的演员就一个比一个差劲。
    周恒水正糟心的考虑应该如何解决，结果就感受到一股鄙夷的目光。
    他抬头正对上阮襄没来得及收回的目光，阮襄挑衅的一笑，气的周恒水差点砸出手中的保温杯。
    “你这丫头，你没事逗他做什么。”
    邱河将他们二人短暂的对视看在眼里，上了车才好笑的数落着阮襄。
    阮襄语气里还带着点气不过：“谁让他总摆出一副我能演如欢是他的恩赐一样，看看他挑的那些人，一个比一个差，哪个都比我像关系户。”
    邱河：“……”
    真是忘了这丫头说话向来肆无忌惮。
    “他又有要考量的地方。”
    “都考量那么多了，干嘛就对我摆脸色？”
    要不是她短时间找不到更适合的片子，才不来这里受这份气。
    邱河摇了摇头却是没再说什么，周恒水到底怎么想的，他也不知道。
    第二天到片场，再次开拍就发现同期收音取消了，所有角色都改成了后期配音。
    阮襄挑了挑眉，这周恒水没有外面传言那么刚啊，她还以为会换掉两个角色呢。
    鄙夷的目光再次投过去，只这一回周恒水就跟没看到一般，张罗着准备开拍。
    这种宫廷戏，阮襄虽然是女一号，但其他人戏份同样不少，所以一天里她的戏份差不多就只排一半。
    这种拍摄节奏对她来说就很滋润了，尤其又变回从前的吃不胖体质，她的身边堆满了零食。
    邱河和宋华饿的时候都会来找吃的，只是阮襄没了从前的福运体质，喝奶茶再不能买一杯送一杯，这让宋华很是遗憾。
    他们二人每天的戏份都不是很满，于是阮襄在他的污染下学会了开黑和吃鸡。
    日以继夜的努力下，半个月过去，她终于将段位从青铜升到了白银，然后雄赳赳的向着黄金迈进。
    宋华上了王者的大号没办法带她，就开了个小号，每天跟她组队去虐菜鸟，竟然也玩的兴致勃勃。
    当再一次两人一场戏因为忘词ng了两次后，周恒水爆发了。
    “要不要专门给你们放两天假，让你们在酒店好好的玩？”
    “如果你这么好心，我们也没意见。”
    阮襄耸了耸肩，半点不觉得ng了两次有什么不对。
    这场戏是如欢恃宠而骄跟皇帝吵架的一场戏，那个台词文绉绉的拗口的厉害，她也不是没背下来，是一直没找到正确讲台词的状态。
    宋华也一样，他同样觉得这场戏的台词有些奇怪。
    周恒水被阮襄这样一顶撞顿时就沉了脸，“我以为身为演员，随时保持良好的状态还有将台词事先背好是应有的道德。”
    这话就上纲上线了。
    阮襄扫了眼宋华，见他垂头不语就送了个白眼。
    “我的状态保持的很好，就是周导双标了点。
    “你那些杰出演员每场戏平均ng五次，你觉得她们很有职业道德，甚至为了她们取消同期收音，到了我们这里这种拗口大段的台词ng两次就是没有职业道德，啧啧啧。”
    阮襄半点没给周恒水面子，在知道莫恒为了她又追投了不少钱后，她对周恒水就更没什么好感。
    这种人不过是又当又立的人设立得好，品行真心让她看不上。
    周恒水的脸黑的跟锅底一样，已经好些年没人这么当面顶撞他了。
    阮襄扯了扯衣领，半点不受影响的将汗擦了擦。
    “还拍吗？”
    四周全是沉默的关注的目光，周恒水牙都要咬碎了。
    在冯心怡以为他会跟阮襄进一步起冲突时，突然坐了下去。
    “准备开始。”
    宋华呼的一下松了口气，他对阮襄只剩下五体投地了。
    “你这样被传出去，以后别的导演会不敢找你拍戏的。”
    “以后是以后的事，这种又当又立的导演一下次我还要考虑要不要合作。”
    她这话的音量并不算小，周围听到的工作人员都是身子一僵，然后飞快的跑开，就怕自己变成炮灰。
    宋华就觉得只五体投地还是表达不出他的敬意，这姑娘真是永远再刚的路上。
    “你干嘛这么说？”
    “你知道宋广来导演前几天跟我聊天时说了什么吗？还有呢，我都不知道我这个角色买下来居然这么贵！”
    明明是看中了她的演技，知道再没有人比她更适合演如欢，结果非要表现出一副被人勉强，被投资人逼迫的样子，恶不恶心！
    她拍了这么多电影电视剧，周恒水是她遇到的最虚伪造作的一个，没有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