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光万神。
    这个念头一出现，顾青山反而彻底放松下来。
    既然决定这样做，那么其他的策略就不必再考虑，只需围绕这一点继续想下去就可以了。
    当然，这其中还有很多问题。
    比如万神殿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组织？
    为何要在末日来临之际出世？
    蕾妮朵尔躯壳内到底是谁？
    究竟怎样杀死她，才能让三大法则不重来？
    顾青山放下酒瓶，斜倚在一颗大树旁，略做休息。
    问题只是问题，一步步去解决即可。
    现在要开始收集情报了。
    顾青山目光落在虚空中，看着那行萤火小字：
    “还剩二分零一秒，末日即将来袭！”
    末日就要来了。
    顾青山忽然朝幕发出了心灵沟通：
    “幕，别看我，我现在悄悄的问你，你现在就是光辉之主吗？”
    幕果然没望过来，只是回应道：“可以这样说，不过我的能力非常有限，做不了什么。”
    “你能作为法则之主，与凡人签约吗？”顾青山问道。
    “可以，但我现在还很弱，不知道有谁愿意跟我签订契约。”幕苦笑道。
    “正因为你现在还比较弱，所以你需要有人来帮忙，我觉得柒若不错。”顾青山道。
    “柒若？”幕问道。
    “对，光辉与治愈也有着很深的联系，她若与你签订契约，首先能提高治愈之术的效果，万一我们遇上战斗，她会是我们的一种保障。”
    顾青山继续道：“再说了，以前光辉法则之主只有你一个契约者，往后你成了法则之主，若是能让全世界的高手都与你签订契约……”
    顾青山没说下去。
    幕若有所思道：“值得一试。”
    “对，不过别人问起来，你别说是我建议你的。”顾青山道。
    “为什么？”
    “因为这好像显得我特别注意柒若，这会引起误会。”
    “哦，也是，我现在都觉得你有些喜欢她——好吧，我就说是我自己的主意。”
    顾青山没说下去。
    时间还剩不到一分钟。
    他走到一颗大树后面，找到了赤鹄。
    赤鹄蹲在地上，正抹着眼泪。
    顾青山蹲在她面前，笑道：“怎么？被阿特利的话吓到了？”
    赤鹄摇摇头。
    “那你是为什么哭？”顾青山又问。
    “我现在是死亡法则在凡间的行使者，我怕有一天不小心杀了那些无辜的人——”
    赤鹄低落的说道：“他们的家人肯定会悲痛万分，我也会因此而无比自责。”
    顾青山怔了怔，眼神渐渐变得柔和。
    “赤鹄。”
    “恩？”
    “杀人的时候跟着我杀，不会错。”顾青山道。
    “你保证？”赤鹄怀疑的问。
    “我保证。”顾青山道。
    “但你又有什么权利决定谁应该死？”赤鹄直视着他的眼睛，问道。
    “我当然没有权利决定任何人的生死，但我有丰富的经验，能分辨哪些人是人，哪些人是披着人皮的鬼。”顾青山道。
    “所以你杀鬼？”赤鹄问。
    “对，”顾青山没有避让赤鹄的眼睛，迎着她的目光道：“我出手的时候，就是鬼要死的时候，你可以跟着我一起杀。”
    “这算不算我们都供奉了死亡法则之主？”
    “算。”
    赤鹄歪着头想了想，道：“好，我以后跟你。”
    这话说得有点暧昧，她红着脸补充道：
    “一起杀人。”
    顾青山点点头。
    虚空中，一行行萤火小字飞快浮现：
    “三，”
    “二，”
    “一。”
    “末日已经降临。”
    “请做好准备。”
    与此同时，整个世界都注意到了。
    高山、草原、沙漠、荒野、城市、村庄、国度，甚至是法则世界，那些昆虫、飞鸟、野兽、人类、乃至各种智慧生命，再到法则巨兽们，全都看到了天空上的异象。
    “那是什么？”幕大声叫道。
    只见天空突然变得黑暗，数不清的星辰显现在天空中。
    这些星辰散发出夺目的冷光。
    紧接着，一条条暗蓝色的细线出现，将那些数以万计的星辰连接起来，形成一张无边无际的网。
    一道呆滞的、毫无感情的声音从每个人心中响起：
    “各位，传说中的游戏终于偷渡成功，来到了你们面前。”
    “欢迎大家体验末日：司命！”
    “为了庆祝本末日的降临，现在立刻开始第一轮的游戏。”
    “从某个人开始，你们每个人必须描述出自己与众生之间的联系，并被本游戏证实。”
    “第一场即将开始，你们需要证明彼此至少有两种联系，不得重复。”
    “做到的人，恭喜你们赢得了苟延残喘的权利。”
    “假如有人连两种联系都无法证明……”
    “他就将被终结！”
    “游戏——”
    “现在开始！”
    星光暴涨，亮如白昼，照耀在众生万物身上。
    所有人都傻了。
    紧接着，每个人都感受到了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
    这种恐惧甚至超越了死亡，让人窒息，下意识的想要抓住任何生机。
    于是。
    那些反应快的人，很快就想起了那个声音之前所说的话。
    比如顾青山——
    他毕竟见识过许多末日，立刻说道：“无论现在还是未来，我和幕一直都是好兄弟！”
    一根暗蓝色的细线凭空出现，将他和幕联系起来。
    “快！”顾青山催促道。
    幕立刻说道：“我跟赤鹄是同一届的弟子。”
    一根蓝线出现，将他与赤鹄连起来。
    赤鹄已经看出点端倪，说道：“我与柒若也是同一届弟子。”
    两人被光线相连。
    柒若连看三人，现在自然已经看明白。
    她连忙转头，冲着阿特利道：“我与阿特利也是同一届弟子。”
    等了一息。
    蓝线没有出现。
    联系不成立了！
    幕失声叫道：“不可能！这是为什么！”
    阿特利也是脸色大变。
    他望向幕，又望向顾青山，再望向赤鹄，脸上浮现出绝望之色。
    突然，他大声道：“我和罗德是朋友。”
    蓝线还是没有出现。
    下一秒，几人四周突然变得黑暗。
    突然，两道红色光影凭空降临在柒若和阿特利身上。
    柒若呆了呆，一个字还未说出来，整个人已经消融在红色光影之中。
    阿特利突然放出无穷的青芒，怒吼道：“不！我是风的掌控者，我是风的神灵，岂会被这小小——”
    红色光影变得愈发浓郁，几如鲜血。
    阿特利的血肉消融在光影之中，然后是骨架——
    就算只剩一副骨架，他依然在疯狂的挣扎，想要对抗这种红芒。
    但是没有用。
    一息之后。
    他的整个身躯与灵魂，亦不复存在。
    顾青山、幕、赤鹄同时呆住。
    一道冰冷而无情的声音在三人耳边响起：
    “已终结两位众生。”
    “游戏继续。”
    “请在十秒之内完成第二种联系，否则将被终结。”
    顾青山猛的拍了拍自己的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阿特利更换了灵魂，自然不满足柒若的联系。
    所以他们两个都死了！
    顾青山飞快说道：“我所具备的死亡法则之力，与幕所具备的光辉法则之力，同属于最特别的那一类，我们是同一个层次的职业者。”
    第二根蓝线出现，将他与幕相连。
    幕望向赤鹄，心中一动，大声道：“我所具备的光辉法则之力，与赤鹄具备的死亡法则之力，同属于最特别的那一类，我们是同一个层次的职业者。”
    第二根蓝线出现，连接了他和赤鹄。
    赤鹄跟着念道：“我所具备的死亡法则之力，与罗德所具备的死亡法则之力，同属于最特别的那一类，我们是同一个层次的职业者。”
    又一根蓝线把顾青山和赤鹄连接起来。
    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游戏结束。”
    “你们完成了最简单的入门挑战。”
    “请苟活下去吧。”
    “你们还可以活十二小时。”
    说完，声音消失。
    荒野上，只剩下三人愣在那里。
    须臾。
    赤鹄跌坐在地，眼泪无声的流出来。
    “柒若……”
    她呼唤道。
    天地间，没有任何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