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卫愉点点头，转身同手同脚地走了，走了没两步就被石头绊了一下，一个踉跄险些跌倒。

    “……”叶飞澜拉着苟晟坐下来，把头靠在他宽阔的肩膀上，疲惫地叹了口气，“我是不是逼她逼太狠了？”

    “你也是为她好。”

    “不，”叶飞澜笑着摇了摇头，“卫愉这种小姑娘，胆子大，敢想敢说、敢做敢闯，假以时日，前途必将不可限量。最可贵的是她热情、开朗、善良，正义感强，我就算闭着眼睛也能猜到她不会在这个时候丢下我一个人走。我只是在逼着她自己做决定，免得未来有一天她后悔了，怨我没给她选择的机会。”他换了个姿势，躺在苟晟怀里，仰面看着满天星空，和苟晟黑夜中熠熠闪光的眼睛，半开玩笑地问：“男朋友，喜欢我这么一个‘坏男人’，后悔了吗？”

    “后悔了，”苟晟轮廓硬朗，眼神温柔而坚定，眼底含着一抹笑意，“后悔没有早点遇见你、爱上你，让你受了那么多的苦。也后悔……没有等我足够成熟和强大之后，再和你在一起，给你惹了不少的麻烦。”

    “……”

    叶飞澜原本只是想逗逗苟晟，没想到被糊了一脸情话，他伸手抹了一把脸，一本正经道：“说正事。”

    “好。”

    “一会儿回去以后，你立刻收拾东西，”一说起正事，叶飞澜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眼神也变得分外凌厉，有点儿像苟晟上辈子记忆里那个叶飞澜了，“明天一早就回海城。先去徐导那儿，取我当时用过的一个酒杯，替我谢谢他，然后去壹江酒楼，无论如何想办法搞到8月21日晚上八点到九点之间的监控录像，如果他们删了，就把电脑硬盘取回来，找IT高手把视频恢复出来。再去问下酒店后勤把垃圾运到哪儿了，看还能不能找到沾有我血迹的塑料片。”叶飞澜目光垂下，看着自己掌心还没有完全长好的伤口，很清淡地笑了一下：“找不到就算了。也没多大影响。”

    也怪他自己太天真，竟然以为星海娱乐会对他手下留情。虽然当时留了个心眼，拜托徐江陵帮他保管了加料的酒杯，但毕竟没有考虑得那么周到。

    “取到证物以后，”叶飞澜继续道，“你去滨海路119号律师事务所找一个叫唐子韫的律师，把证物给他看一下，让他尽快出具一份律师函，对象是星海娱乐，就说如果三天之内星海娱乐不就故意损害我名誉的事向我道歉，我将保留追究星海娱乐损害他人名誉和星海娱乐前副总王宇安强/奸未遂的权利，把律师函连同物证照片和录像拷贝件一起快递给星海娱乐。还有，让他明天傍晚之前发一份律师函扫描件给我。”

    “唐子韫之前欠过我一份大人情，应该会帮我。但物证你一定要自己保管好，千万注意安全。”

    苟晟郑重地点点头。

    “你先回去吧，”叶飞澜说，“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顺便想想还有什么遗漏的地方。”

    “好。”

    苟晟回到希望小学，转过楼梯，就看到卫愉站在走廊里等他，卫愉看到他回来，悄悄地指了指旁边的楼梯间，示意她有话要说。

    卫愉和他一前一后走进楼梯间，轻手轻脚地关上了门：“叶老师是要和星海娱乐正面刚吗？”

    苟晟迟疑了一下，想到叶飞澜对卫愉的评价，也没瞒她，点了点头。

    “他让你回去帮他收集证据？”

    “是的。”

    “我想过了，”卫愉说，“以我的资历，想要做经纪人，至少还要再熬五年。就算熬出来了，以后也不一定能碰到叶老师这么好的艺人。所以……明天我就不跟你回去了。”她从裤袋里拎出一串钥匙，从上面摘下两枚：“这是我公司宿舍的钥匙，这是橱柜的钥匙。我刚被调来给叶老师做经纪人的那一天，网上说什么的都有，我想给叶老师澄清，但是又没有证据，所以就拜托我在壹江酒楼做大堂经理的表哥拷贝了一份事发当天的监控录像给我，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人提前删掉了，并没有事发现场的监控录像，只有宴会厅和走廊上的一小段，就在我笔记本电脑的D盘里。不知道有没有用，如果需要的话，你就去拿吧。”

    苟晟讶异地看了卫愉一眼，接过她递来的钥匙：“谢谢。”他没想到叶飞澜竟然全说中了，这小姑娘的确是胆大心细，而且人很通透，很有正义感。

    “叶老师对你真的很好，”卫愉又笑了一下，“你要好好珍惜。”

    苟晟倒是不意外卫愉能看出来他们之间的关系，只是没想到她会突然说这个，愣了一下才笑着点点头：“嗯。”又忍不住问道：“他平常不怎么表达感情的，你怎么看出来的？”

    “之前我也没看出来，还以为是你一厢情愿，”卫愉大方地笑了笑，“但是今天……刚才叶老师接了付总一个电话，我虽然听不太清，但大致是说星海娱乐已经拿到了你揍人的证据，说让你当众道歉，否则就告你故意伤人。叶老师当时就否决了，说‘你替我转告他们，这件事苟晟没做错，不需要向任何人道歉。如果他们一意孤行，我将保留追究星海娱乐损害他人名誉和副总王宇安强/奸未遂的权利，如果他们不怕名声扫地，我叶飞澜奉陪到底！’简直男友力爆表！他平常就是笑起来也有点疏离，我也没想到他是这么重情重义的人。”

    ☆、主人我爱你

    卫愉记性很好, 几乎将叶飞澜说过的话一字不漏地复述了一遍，苟晟不用刻意去想，就知道叶飞澜说这话的时候是怎样一副表情和语气。

    在他和叶飞澜的这段感情里，一直是他在主动追求甚至强求，甚至称得上死缠烂打，叶飞澜虽说接受了，但也一直是淡淡的, 没有过多情感上的表示。这几个月，他虽然为叶飞澜做了很多事情，却也给他惹了不少麻烦, 他以为叶飞澜能做到“不追究”，已经够宽宏大量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叶飞澜竟然会这样维护他。

    苟晟只觉得鼻子蓦然一酸, 他闭了下眼睛，将涌上来的泪意强行压了下去, 对卫愉笑了起来：“我知道了。你早点儿休息。”

    说完转身出了楼梯间。

    他没有回宿舍，而是转身大步跑下楼梯、跑过操场、跑出校门，沿着布满大大小小石头的河岸飞奔。他跑得很快，感觉自己的心脏在胸腔里“扑通、扑通、扑通”不停地跳动, 一直跑到叶飞澜面前。

    叶飞澜见他跑过来，从石头上站了起来：“你怎么又回……”

    话没说完，就被苟晟抱了个满怀。

    他抱得那么紧，就像要把他楔进身体里去, 双臂如铁箍一样，勒得他的肋骨生疼生疼，几乎要喘不上气儿来。

    “狗剩儿，”叶飞澜皱了下眉，“你大半夜发什么神经？”

    苟晟低下头，拿大脑袋在他颈窝里蹭了蹭，声音带了一点点鼻音：“主人，我爱你。”

    “嗯，知道，”叶飞澜随口敷衍道，“松开松开，一身臭汗。”

    “我爱你，”苟晟却抱得更紧了一点儿，“我爱你。”

    “唔，我也爱你，”叶飞澜叹了口气，“说吧，又惹什么事儿了？和徐顾打架了，还是和卫愉吵架把她气哭了？”

    “……”

    苟晟哭笑不得，心道他在叶飞澜心里到底是有多幼稚多不靠谱。但不管怎么样，给叶飞澜留下这样的印象，只能说明他以前真的很差劲。

    “都没有，”苟晟苦笑了一下，松开了手，在淡淡月光和漫天星辉下低头看着他的眼睛，“我只是想说，我爱你。如果有一天因为某种原因，我必须离开你一段时间，也请你相信，我一定会回来。”

    叶飞澜皱了皱眉：“到底出什了什么事？”

    苟晟微微摇了摇头，突然伸手捂住他的眼睛，低下头，给了他一个吻。

    叶飞澜愣了一下，他感觉到苟晟的嘴唇在他唇上一下一下地研磨着，这种感觉有点儿陌生，让他脊背一下子绷紧了，下意识地想推开他，但最终却只是环过他的腰身，抱住了他，手指因为克制而微微颤抖。

    “放松，”苟晟却罕见得没有放开他，而是一下一下抚摸着他紧绷的脊背，轻声诱哄道，“主人，你相信我，我不会伤害你的。放松，把自己交给我，好吗？”

    他感觉到叶飞澜闭着眼睛，一下子一下子地喘气，过了许久，紧绷的脊背才一点一点放松下来。

    苟晟低下头，重新吻住了他的唇，辗转片刻，然后用舌头顶开他的嘴唇和牙齿，给了他一个霸道又温柔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