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己都不知道咋活过来了,活过来以后,我爬到小河沟里喝水,又差点被淹死!还有一次,我在山上找到了一个野蜂巢,蜂蜜太好吃了,真甜!为了吃一口蜂蜜,我被蜜蜂蜇的整个头都肿了,差点被蜜蜂蜇死,后来我跑到河边,跳到河里,把头藏到水里,才算是保住了性命。
为了一口蜂蜜,我又在路边躺了两天,又险些被人拉去埋了。
为了活命,我还跑到老乡的田里,吃没长熟的稻子,被人追了好远,差点累死!还偷过老乡种的苞米,连苞米杆都吃了!好几次我实在是找不到吃的,饿的受不了了,就去偷吃老乡家里喂猪的猪食儿!也有时候遇上好人,给我一块饼子,或者是给我一点剩饭,就这么挨到了这儿!今儿个要不是遇上二位恩公的话,我弄不好就真的被打死了!我没偷过他们的鸡,不是我偷得!我今儿个刚走到这儿,两天都没讨到吃的了,实在是饿的受不了,采取偷吃猪食儿的!刚吃了几口,就被抓住了!我觉得我要死了,他们打我的时候,我真的以为今天就要死了!那时候我还想,死了也好,死了就不用受这种罪了!就算是今儿个不被他们打死,我也撑不过今天了,肯定要被饿死了!幸好碰上了二位恩人,救了我一命!”
陈二狗淡淡的说着他这一年来的遭遇,就像是在诉说别人的事情一般,显得是那么的麻木。
可是吕小山却坐在一边听着,开始只是默默的流眼泪,后来干脆把头埋在膝盖上,抱着脑袋大哭了起来。
吕小山一直以来,以为他们当兵打仗已经够苦了,但是却没想到,有人比他们还要苦一百倍,虽然陈二狗说的简单,但是他也想象得出来,陈二狗经历的这种苦难,到底能苦到什么程度。
真难想象,陈二狗就这么,愣是一路走到了重庆,不知道是他命大,还是什么,这一路上不知道跟死神擦肩而过了多少次。
同时也很难想象,一个人的韧性居然能达到这种地步,面临着如此的苦难,陈二狗居然能坚持这么长时候。
“兄弟,你真是受苦了!别怕,别人不管你,我管,我送你去重庆,一定保证给你找个吃饭的门路,绝对不会再让你受这些苦了!”
方汉民黑暗中双眼在篝火的光线之下,也闪烁着泪光,抽了几下鼻子,搂着陈二狗的肩膀,轻轻的拍打着他的肩膀对他说道。
陈二狗又对方汉民道谢了一番,他自己也不清楚,为啥这个傻大个说的话,让他那么安心,一点都不觉得这个傻大个会骗他。
而且这个傻大个似乎有一种气质,让人呆在他身边,就会觉得安心。
他这一路上遇上过好多好多人,各色人等都有,有好人,也有坏人,也被骗了好多次,有的人根本不把他当人,用一点食物,骗他干这个干那个,其目的不过就是为了看他的笑话罢了。
他以为他这辈子都不会再相信什么人了,可是今天碰上这个傻大个和这个富家少爷打扮的人,他又轻易的就相信了他们。
想想看,他也实在是没啥值得骗的了,他什么都没有,身上最后剩下的破衣服,也被丢到火堆里烧掉了,现在他算是赤条条的,什么都彻底没有了,又有什么好怕的呢?
“对了,二位恩公!你们到底是干啥的?”
陈二狗忽然间想起来一件事,也是让他感到疑惑的事情,于是开口对方汉民问道。
“我们以前也是当兵的!你身上的这身衣服,就是他以前穿的!不过现在我们已经退役了!我也问你个问题,你为啥要去重庆呢?”
方汉民挑了挑篝火,对陈二狗回答道,同时又对他反问道。
陈二狗苦笑了一下摇头道:“不为啥,就是想活,其他地方都不好活,我少了只手,没人愿意收留我,我只能靠着讨饭过活,我听说重庆好大好大,好多人,我要是能去重庆要饭的话,那么多人,每天随便有几个好心人给我口吃的,我就饿不死了!于是我就一路朝重庆走,走着走着,前段时间在路上听人说,日本人要投降了,咱们抗战要胜利了!我就想,等鬼子投降了,我要回家,但是我怕走不到家,就打算还是先去重庆,能讨点钱当路费,能让我撑着回家去!我的好多同乡都死了,他们家人连他们死在哪儿都不知道,我要回家去,起码告诉他们家人,他们死在了啥地方,是咋死的!就算是找不到他们的尸骨,起码他们家人也知道他们死在啥地方了,大概啥时候死的,逢年过节,想要烧个纸给他们,也总是知道该朝着啥方向烧!”
“这个好办,我们把你带到重庆,就请人把你送回家去,你做的很对,起码要让你们那些战死的同乡的家人,知道他们是咋死的,死在了啥地方!放心吧!我一定说到做到。”
方汉民想了想之后,再次对他保证道,如果是这样的话,托范星辰把陈二狗送回老家倒真的不是多难办的事情,比起安置陈二狗在重庆谋生还要简单一些,就是花点钱的事情罢了。
“长官!你应该是长官吧!我看你们俩人,你是长官才对!我就是看不明白,为啥你是长官,却要打扮成跟班的样子,让这位兄弟打扮成这样呢?”
陈二狗看着方汉民,又问道。
方汉民笑了起来:“你咋看出来我是长官呢?”
“我也当过兵,别看我年纪小,可是眼没瞎,这怎么看不出来呢?
别看你这打扮像是个下人,可是我看出来了,这位老兄一直都听你的吩咐!”
陈二狗腼腆的笑了一下,对方汉民答道。
“看见没有山子,咱俩还是做得不到位呀!连二狗兄弟都一眼看出来了!呵呵!”
方汉民扭头对正擦眼泪的吕小山说道。
吕小山没好气的说道:“这有啥奇怪的?
他都跟着我们半天了,要是再看不出来那就成傻子了!”
第四十四章 只为了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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