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默认真望着凝儿的眼眸。
    “我不知道你究竟看到了什么画面，但如果打我可以让你舒服一点的话，你尽管来吧！
    但是……你能不能把剑还我？这玩意怪危险的。”
    说到最后，沈默险些哭出声来。
    招谁惹谁了？做啥孽了？
    沈离叶寻对不住凝儿他们家，跟他沈默有什么关系？
    虽然他是寻王传承者，他爹疑似离王转世身。
    可当年那点破事，他一点都没参与啊。
    这事儿，叶寻也没给他说过。
    他不知道金印中究竟还有没有叶寻的虚影，如果有的话，倒是可以找机会问问凝儿他们家的事情。
    在他的注视下，凝儿脸上的疯狂之色渐渐消散了不少。
    她怔怔松开剑柄，长剑落在黄沙之中。
    沈默一身冷汗如雨，长长舒了口气。
    要是没猜错的话，按照他对凝儿脾气秉性的了解，他这条小命算是保住了。
    而在凝儿放下长剑的一瞬间，周围的周苍和叶轻尘等人同时放下按在兵器上的手。
    虽然平日里大家都是伙伴，彼此可以交付性命。
    但这东西，至少还有一个亲疏有别在里面。
    外人想动凝儿，那绝对不行，几人愿意以死相拼。
    可凝儿想杀沈默，那他们同样不答应，同样要豁出性命。
    “我可以不杀你，但你要对我发个誓。”
    “没问题。”沈默想也不想，直接点头。
    凝儿脸色好转了些许，凝声道：“我要你发誓，今后无论如何，都要帮我查明真相，找出当年仇人。”
    “好！我沈默对着武道之心起誓，必定帮你查明当年真香，找出仇人，如违此誓，天诛地灭！”
    沈默三指指天，郑重起誓。
    说完，他才看向凝儿，迟疑着道；“我想知道，你究竟看到了什么幻境，竟能让你产生如此巨大的波动。”
    说起这个，一向冷冰冰的凝儿，眼圈又一次泛红了。
    “我看到，一对夫妇跪在地上，沈离和叶寻就站在他们身后，在你叫醒我的一瞬间，我看到屠刀落下了。”
    “那两个人，很有可能就是我的父母。”
    “沈离杀了你的父母？”
    沈默目光一凝，心里暗道一声糟糕。
    这对他，可不是一个好消息。
    倘若只是种族之仇，凝儿或许还有可能放下这段仇怨。
    可灭门之仇，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如果凝儿所看到的幻境是真的，那这梁子的确结大了。
    整不好，这女人到最后找不到沈离，真有可能去找他老爹寻仇。
    到那个时候，也很难办啊。
    “不对啊！”
    沈默有若有所思的摸着下巴，“我记着你不是说过，叶寻跟你们家关系不错吗？他怎么会眼睁睁看着沈离杀害你家人？”
    “我不知道，我一直以为，叶寻是可以信得过的人，九王之中，也是唯一一个我有好感的王，可我万万没想到会看到这样一幕。”
    凝儿抱着膝盖蹲在地上，看上去有些无助。
    沈默内心也一阵不是滋味，或许是有过一段时间孤苦无依的经历，他倒是能理解凝儿。
    和沈流沙不同，沈流沙虽然从枯冢里醒来，但至少还带着从前的记忆。
    他知道自己所在的世界，是一个怎样的地方。
    虽然沧海桑田，可只要入世，总能找到一丝和记忆中息息相关的人或事。
    可凝儿不同，沉睡千年，醒来后，她甚至连自己的记忆都失去了。
    她忘记了所有的人，所有的事情，包括自己的身世，以及自己的名字，都忘得一干二净。
    她像一张单纯的白纸，唯一知道的事情，就是自己还活着，有一个追寻记忆的目标。
    在追寻记忆的过程中，随着知道的越多，她发现当年的真相也就愈发残酷。
    有那么一瞬间，她感觉自己甚至没勇气继续寻找了。
    她怕自己追的越深，自己仅有的这一点记忆也会随之被颠覆。
    沈默低头拍了拍她肩膀，沉声道：“或许过程很艰难，真相很残酷，可找回记忆是你最基本的权利，如果你不想面对的话，我帮你去找。”
    凝儿抬头看了沈默一眼，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轻轻点了点头。
    “谢……谢谢！”
    沈默长出了口气，淡淡道：“我想，我知道该怎么破解这扇门了。”
    周苍双手插在袖口，像个小混混蹲在地上，没好气道：“咋破解？这破门一碰就换台，也不给你开的机会啊。”
    “那就你吧。”
    沈默嘴角挂着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缓缓凑近周苍。
    “周苍心生警惕，“你想干啥？老沈，咱可是兄弟，你别乱来啊，有啥话都好商量。”
    “少废话！”
    沈默一把拽过周苍到门前，将他一只手放到了门，另一只手放在一把刀下。
    刀上方悬挂着一根绳子。
    “来个人，我说放绳子，就把绳子放下。”
    周苍望着自己手臂上空那闪耀着寒芒的刀，险些没吓得尿裤子。
    作为用刀的行家，他当然不难看出，这刀是真刀，开过锋的，吹毛断发。
    真要落在他胳膊上，他这条陪伴了他二十多年的手臂，多半要交代了。
    “老沈，沈哥，沈老祖！你别闹成不？”
    “我来行吗？”
    柳依依嫣然一笑，主动挺身而出。
    “可！”
    沈默想也不想点头。
    周苍看完，内心更慌了。
    “换个人，换个人啊！这女人跟我有仇，他真的会弄死我的。
    老沈，我为你流过血负过伤，我为人族尽过忠，不能这么对我啊！”
    没有人搭理他，沈默将绳子递给了柳依依。
    “周苍，你放心，看在咱们也曾有过婚约的份上，我一会会慢一点放，让你深刻体会一下骨肉分离的感觉。”
    “老叶！照顾好我三舅奶奶！”
    周苍眼珠爆出说的，一声狂吼，一只手主动向着门拉环抓去。
    “放！”
    在周苍握住把手的一瞬间，沈默一声轻喝。
    咻！
    锋利的刀锋与空气的摩擦声，清晰在周苍耳畔响起。
    当他脑海中幻觉来临的一瞬间，一股寒意直冲脑门，让他生生克服了这种幻觉。
    下一秒，他握住拉环的手用力一拽，那扇门终于被打开了。
    长刀自由落体，周苍静静等着骨肉分离，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柳依依！老子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