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戬听到他这故作老成的话不禁失笑，觉得努力的想要强调自己已经长大了已经不是小孩子了的师兄很是可爱，“龙凌师兄……”
    “什么？”
    “这话，等你长得比我还高了再说。”
    “……杨戬师弟，你太目无尊长了！”
    ******
    腾云立于桃山之上，半空中杨戬俯视着那云雾缭绕的巍峨山峦，面色沉重。
    龙凌望了眼桃山，说道：“瑶姬仙子便是被压在这座山下吗？”
    杨戬没有回答他的话，此刻他心情沉重，面色也冰冷不易近人。数百年学艺，便只是为了今朝。从他的母亲被天兵天将抓走压在桃山之下那刻，他便发誓终有一日要劈开桃山，救出他的母亲！天道不仁，玉帝无情，他为人子女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母亲受苦被囚！
    许久之后，杨戬才语气冰冷道：“师兄，你站远点。”
    杨戬手握三刀两刃枪，高高抬手狠狠劈下，卷起四周磅礴的灵气凝成一道银色厉芒狠狠地朝桃山披去。只听见一声惊天响声，桃山无数岩石碎落从山顶滚下，一阵漫天灰尘过后，却见那巍峨的桃山依旧矗立在那，那镇压着瑶姬仙子的囚笼依旧不破。杨戬原本就冰冷的神色此刻更添加了几分肃杀之色。
    龙凌见状不禁叹气，果然如此！就知道这桃山不是那么好劈的。龙凌从乾坤袖里拿出了一把开天斧，对杨戬说道：“工欲善其事,必先厉其器，杨戬师弟你用这个试试。”玉鼎真人注重己身力量，提倡不借助外物之力。故而没什么法宝传给弟子，比起阐教其他弟子各种层出不穷的宝物，杨戬可怜的只有一把三尖两刃枪。这开天斧是龙凌特意去找太乙真人定做的，桃山被玉帝下了禁制，自然是没那么好破的。
    杨戬看了他一眼，这时候也容不得他矫情，他接过了开天斧，道了一声“多谢师兄。”
    杨戬举起开天斧将全身的法力都集中在这斧头上，一刀狠狠的劈下，只听见一阵地动山摇，桃山从中间被劈成了两半，一袭梅红裙衣貌美如花的瑶姬仙子出现在了两人面前。
    龙凌看的不禁有些咂舌，想不到这开天斧的威力这么大。杨戬手中的开天斧虽名为开天斧，但并非是盘古大神开辟天地的那把开天斧，这把是仿冒品。盘古大神开辟天地的那把开天斧早已经遗失在天地间不知所踪，杨戬手中的那把开天斧是太乙真人仿盘古大神开辟天地的那把开天斧炼制的。
    “戬儿！”瑶姬仙子看见杨戬不禁双目含泪哽咽叫道，“你不该来这的。”
    杨戬紧抿着唇，一言不发。
    九霄之上，凌霄宝殿。
    端坐在龙椅之上的玉皇大帝，面色凝重，许久之后长叹一口气，下令道：“炎火真君听令，将……瑶姬仙子焚于桃山之下！”
    很多年后，看尽了三界各种秘辛之后的杨戬思及了这天，不禁轻嘲自己当时的无知，年少而无知，无知而无畏，无畏而……犯下不可弥补的错误！
    桃山之下熊熊燃起的火焰，那在火海中挣扎的人脸上痛苦的神色，成为杨戬心中一道不可磨灭的印记，那真是一场噩梦。
    一只冰冷的手挡住了他的目光，“别看，杨戬师弟。”
    察觉到手中传来的濡湿感觉，龙凌不禁心中一颤，半响才说道：“杨戬师兄，你还有我和师尊。”想了想补上了一句，“还有你妹妹。”虽然你那个三圣母的妹妹也很不靠谱。
    杨戬曾不止一次的问自己，是不是做错了，如果他没有去劈山救母，瑶姬仙子是不是就不会落得烈火焚身魂飞魄散的结局。
    那个总是吊儿郎当很不靠谱的师兄说，“照你这样说，你的确是做错了。瑶姬仙子是因为你劈山救母，最后被玉帝下令焚烧致死的没错。可是，比起永远暗无天日的被关押在桃山之下，死亡又何尝不是一种解脱？”一只手拍在他的肩膀上，那人语气沉重的说道：“杨戬师弟看开点，逝者已矣！活着的人要向前看，我想瑶姬仙子是不曾怪过你的。那天……她是面带微笑，死去的。”
    *****
    杨戬劈山救母最后以惨淡结局收场，意料之中。
    无论是玉鼎真人还是龙凌都知道杨戬劈山救母最后的结局都只有一个，瑶姬仙子身死魂消。人仙殊途，仙凡之恋有违天道。混洪荒的仙人都知道，凡是有违天道的东西都是没什么好下场的，具体的请参照龙凤二族、巫妖二族。
    洪荒的大能耐者之所以称之为大能，是因为他们比寻常的仙人看的更远。仙凡之恋之所以有违天道，最根本的原因是因为凡人和仙人的血脉后代天资卓越修炼天赋极强。这些拥有一半仙人血统的人，即便是呼吸都是在吸收灵气自主修炼。人类的生育能力极强，倘若不制止仙凡恋的话，那么拥有一半仙人血统的人类将越来越多。洪荒的灵气也会消耗的越来越快，时间久了，洪荒世界的平衡必将被打破。
    为什么巫妖二族要被天道算计，落得十不存一的下场。原因同上，巫妖二族太过强大，洪荒供给他们的灵气便是一大消耗，长此以往必将造成天地大劫洪荒破碎。人类孱弱，百里挑一才有一个具有修炼天赋的人，万里挑一才有一个修炼天赋极好的人。随着时间的推移，洪荒仙人将越来越少，灵气也将越来越薄弱，人类将会是天地的主宰。修仙得道也将只存在于神话中，这便是天地的主流。
    这个道理圣人知道，窥得天道的大能知道，知道后世发展的龙凌也知道。但是杨戬不知道，只是修炼了数百年的杨戬始终无法释怀玉帝的无情，天道的残忍。
    从桃山回来之后，杨戬为人越加冷淡了，每天都在不要钱的释放冷气，眉目间杀气凌然。龙凌猜测他大约是到了中二叛逆期，一不小心就要报复社会去了哟！
    玉鼎真人见状什么话也不说，只是丢了一本《玉清道法》给杨戬，让他自己参悟去。
    对此，龙凌摇头叹气，“师父，你太不关心弟子了。”
    玉鼎真人抬了抬眼皮，语气淡淡道：“从明天开始，每日卯时你和杨戬随我打坐半个时辰。”
    “……师父，你还是继续忽略弟子吧！”
    ☆、醉酒
    从桃山回来后,杨戬的性子更冷了，神色淡漠似乎再也没见他笑过。龙凌坐在绿草茵茵的山坡上，侧头看着身后凉亭内一袭白衣长身玉立的杨戬，少时家破人亡颠沛流离，以至于造成了如今淡漠厌世的性格。龙凌一只手支着下巴，目光饶有兴致的打量杨戬,瑶姬仙子的相貌是顶好的，想来能被她看上的那个凡间男子相貌也差不到哪去,父母两的基因都很好，故而生出来的孩子相貌也是极为出众的。
    那被女娲圣人收入门下的杨婵,龙凌没有见过，不知她是否真的是入后世传说中的那般貌美倾城。不过，杨戬的相貌却是十分出众的的。剑眉薄唇,眸若寒星熠熠生辉，面容俊美不失英气。即便是在美人辈出的仙界，杨戬的相貌也是数一数二的。在龙凌看来，杨戬身上最吸引人的不是他那俊美的长相，而是一身淡漠超凡的气质。似乎什么事物也不被他放在眼里，越发让人想要把自己映入他的眼帘。
    杨戬大约会是这世间女子的一个劫，一个难以挣脱的劫。如飞蛾扑火一般，明知不可为却依旧贪恋着那抹冰山下的温情。
    龙凌转过头无奈扯了下嘴角，有这样一个祸国殃民的师弟真是压力山大啊！他干脆仰面躺下，枕着手臂睁眼望着湛蓝如洗的天空，玉泉山一脉，算上玉鼎真人一共也只有三人。在外人眼里，淡漠、强大、深不可测是玉泉山一脉弟子的特色。实际上也的确如此，除了龙凌，无论是玉鼎真人还是杨戬都符合了那些形容词，性子淡漠，实力强大，深不可测。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杨戬和玉鼎真人是极为相像的，却又极为不像。很多年后，龙凌才知道，杨戬和玉鼎真人差就差在，一个是压抑着渴望，一个是真的无所求，
    似乎杨戬师弟的生日快到了，仰面躺在草坡上的龙凌眨巴眨巴下了眼，心中有了主意。
    半个月后
    夜色微凉，星辰闪烁，凉风吹佛的叶子簌簌响，月下的海棠散发着淡淡的香气。花园石桌上，摆放着美酒佳肴，龙凌一袭白衣玄衫手里捏着个酒杯细细的品尝着。
    应邀前来的杨戬看见这幕，目光微顿。
    察觉到他的到来，龙凌转过头，面色微红，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杨戬师弟，你来了。”
    杨戬走进了，闻见一股淡淡的酒香，皱眉说道：“师兄，你喝醉了。”
    “胡说！你才喝醉了，你全家都喝醉了！”龙凌不高兴的反驳道。
    “……”果然，醉酒的人是毫无道理可言。
    杨戬不善言语，如今面对着一个醉酒的酒鬼，就更不知道该如何劝说了。无言半响之后，才听见他语气淡淡道：“师兄，不可贪杯。”
    “嗤——”龙凌嗤笑了声，道：“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杨戬师弟，来我敬你一杯！”
    看着龙凌伸过来的酒杯，杨戬无奈拿起一个酒杯，轻轻的碰撞了下，一口饮尽。
    “好样的！杨戬师弟。再来，我敬你一杯！”
    “再来！”
    “继续喝……”
    “……”
    不知喝了多少酒，杨戬面色不变身姿挺拔的坐在石桌上，只是目光微微的涣散。对面坐着的龙凌早已经满脸通红的趴在了石桌上，一手还拿着个酒壶。
    “杨戬师弟……”龙凌声音低哑的叫道。
    “嗯？”
    “生辰快乐。”
    “……”杨戬的面色微顿，半响之后，倒了杯酒一口饮下。
    气氛安静了下来，两人谁也没有说话，只听得见风刮过耳边的声响，只听得见叶子簌簌的响声，只听见的虫鸣鸟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