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屁！”
    “吹他娘的牛逼。”
    “他儿子上大学那会都哪年了，还以为80年代那会呐，他们村早就有好几个大学生了。”
    几个厂里的领导鼻腔里发出不明声音，呐呐的附和。
    刘大布袋骂了两句娘，一脸不爽道：“谁说不是重点学校就不是大学生了，老于头那是贬低别人家的娃，抬高自己儿子。”
    “我就看不惯他，窝窝囊囊，婆娘整天在外面吹嘘也不害臊。虽然不是一个村，可我儿子比他儿子早三年考了大学，我们家也没吹什么第一个大学生。”
    张科长在一旁附和，道：“厂长说的是，他老于头就是表面看上去老实，其实就爱编瞎话。他老婆更不用说，大嘴巴一个，配上那破锣嗓子，扯上几句就成了他老于家出了咱镇里第一个重点大学生了。”
    “你说什么？镇里！他们家还编这种瞎话了？”刘大布袋更不高兴了。
    张科长顿时结巴了。他就是随口一附和，厂长怎么还抠起字眼来了。
    李科长看出来老搭档哑火了，连忙帮着打圆场，道：“嗨，厂长，他们说他们的，咱们论咱们的，都是大学生，谁比谁差啊，咱们石头比他家山娃子强多了，早了三年考大学呐，谁不知道考大学一年比一年简单啊。当年石头是考了550是吧，分数高着呢，我家妮子同岁，才考了420。”
    听到有人夸他儿子，刘大布袋心情顿时好了不少，先前因为发怒涨红的脸也渐渐恢复了正常模样。
    “不是550，是556，数字喜庆着呢。”
    刘大布袋强调了一遍，然后顿了一下，又道：“石头那娃……嗯，振宇打小就学习好，不用我和他妈操心。”
    “是是是，我和老张可都羡慕你啊，生了个好儿子，以后肯定享大福。”
    “享啥大福啊，整天不着家，一年到头在外面忙活，连个电话都不知道打。”
    “那肯定是工作忙。”几个厂里的领导都在一旁说好话。
    说了几句，刘大布袋发觉自己跑题了，连忙又一板脸色，正了回来。
    “老张，你去看看洪小子，屁股上踹了一脚看着应该是没大碍，不过还是去找人瞧瞧好。另外，带点厂里的罐头，人家这是工伤，得给赔点东西。”
    “至于其他人，跟老子一块去老于头那讨个说法。”
    “敢打老子的人，真当老子好欺负了。”
    几个厂里的领导面面相觑。
    这架势是要去干架？
    厂长这脾气还没变啊，跟年轻时候一个样，属狗的，被咬一口非得咬回去不可。
    “厂长，这不好吧，都是乡里乡亲的，我们又是开厂子的，打起来人家还不说咱仗势欺人啊。”一个科长说道。
    “咋了，老张待会去看洪小子，剩下总共才四个人，去了怎么就仗势欺人了。”
    一旁，李科长冒了一句话：“老刘啊，人去少了不行啊，那老于头性子是窝窝囊囊的，可他练过。”
    其余两个科长本来就不想去，听了这话心里更发怵了。
    别说老于头是个练家子，就算不是，就他们这四五十岁的身体架子，半年都不干一回农活的那点力气，去了也就是送菜。
    现在可不比当年了，当年年轻，他们天不怕地不怕，整天干苦活累活，有的是一把子力气，能跟着刘大布袋干架争果园，现在就算了吧。
    “要不，咱们带几个年轻人去。”一个科长说道。
    刘大布袋顿时就恼了。
    他争的是一口气，带一群青年小伙去那还有个屁面子。
    “带什么年轻人，怕个卵，他也五十多岁的人了，老子就不信他还能一个打十个。”
    李科长继续劝：“老刘，你别急啊，他一个人咱是不怕，可他儿子都那么大了，侄子什么的一大堆，咱去了还不得挨欺负。”
    刘大布袋皱了皱眉。
    “那就带两个，他老于头三个兄弟，侄子都出去打工了，就一个还留在家里。”
    “算上他儿子，正好俩人，咱带两个小伙不算占便宜。”
    几个科长一脸苦色。
    带俩人，那去了还不是得挨揍。老于头那侄子壮的跟头牛似的，还学过家传的功夫，都不用老于头父子俩动手，对方一个人就能把他们一群都包圆了。
    “老刘你别啊，这么争强好胜没意思，咱又不是找不着人。”
    刘大布袋瞪眼。
    “什么争强好胜，我这是讲理，咱不欺负人，就跟他真刀真枪的干。”
    “就跟二十几年前似的，打就打，不就是练过吗，谁怕谁啊。”
    这时，不知谁冒了一句：“咱以前也比老于头叫的人多。”
    闻言，刘大布袋顿时就恼了。
    “什么叫比人多！”
    “那会和这会不一样，那会咱们有地契，他跟咱争果园不占理，咱多叫人揍他狗娘养的是应该的。”
    “厂长，你别激动，咱们哪次不占理，都是他老于头不讲理，占着茅坑不拉屎，不交承包费还占地方。他那人窝囊，没主见，就知道听人撺掇。消消气，消消气……这件事暂先搁一会，先不急。一群人去也不好，别人看了说闲话，待会我自己去吧，我跟他们好好谈谈。”
    老好人李科长再次出来打圆场，赶紧给厂长的狗脾气降温。
    “不行，今天老子非揍他狗娘养的不可。”
    “二十年前就跟老子扯什么果园是他家圈的地，不交承包费他还有理了他，那是国家的，以前没人找他收承包费那是他运气好。”
    “他赖了好几年不交钱，县委找人承包，老子交了钱，他还跟老子争。他算老几他。”
    “要搁在今天，他就是老赖。”
    “今天他儿子又无缘无故踹了老子的人，老子非得跟他把账算清楚。”
    刘大布袋骂骂咧咧从桌子上拿起了对讲机。
    “虎子，大柱，跟老子出去一趟。去老于头家，干他狗娘养的。”
    “厂长，厂长。”
    “哎，老刘，你别冲动。”
    几个厂里的领导一阵纷纷开口劝他别去，老于头也不是好惹的。但没用，刘大布袋驴脾气，拉着不走，打着倒退，认准的事就死不回头，谁说都没用。
    刘大布袋出了厂房隔间，叫了两个小伙子就气冲冲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