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二十,清晨,东方天空的朝霞刚刚散去,空气还是那么的甜美,天空中有风,吹着营帐门前旗杆上面“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的旗帜啪啪作响。
营帐大门口,有些哄闹,现在是伙夫加小跟班的朱苛,并没有机会去看这个热闹,聚精会神的煮着一锅小米粥,锅里面还翻滚着几片昨天找回来了灰菜叶,纯天然的美味正要出锅。
“入娘的,这么多人都派出去征粮了,咱们辎重营谁来守!”
张丁进来的时候气咧咧的骂着。
张丁走进来的一番话,让白波和朱苛两个人都顿住了。
什么是东风,这不就是嘛?
只要趁着这股子东风离开这里,肯定能够避开这最近就要出现的皇甫嵩偷营。
朱苛看着白波,却发现白波的眼神中出现了丝丝的落寞,还有一些不甘。
白波愣了一会之后,张了张嘴,又顿了下,才说道:“渠帅说了会加派人员来守卫我们辎重营,再说咱们辎重营在十万大军的最中间,两边绵连十数里的军营,应该来说是安全的。”
“张大侠,白大哥,早餐好了,早餐好了!”
朱苛没有这个时候发动,却把两碗小米粥端到了张丁和白波的身边。
“你说你到底是不是官家子,俺还没有见过那个官家子能够把小米粥熬的这么有滋有味的。”
张丁端起眼前跟金子似的黄橙橙的小米粥,狠狠的喝了一口,接着说道:“官家子,等俺那天做将军,俺必须带着你,这几天做的这些东西,真好吃!”
面对着张丁的夸奖,朱苛只是笑着拱了拱手,心里面却在感谢前世那个不做家务的女人,要不是她的话,自己怎么会做出这么一手好东西呢?
“张大侠,古人云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我在囚笼里面也做不出这么好吃的东西,还是占了您的光,把我放出来了!”
“哎哎——,官家子,今日里俺出去又买了张羊皮袄,等会吃完之后拆了给俺把地图画完。”
白波并不怎么在意这么好喝的小米粥,心里面却惦记着这些天朱苛给他绘制的地图。
朱苛点点头,吃着自己的碗中的小米粥,吸着那没有农药毒害最新鲜的食材。
“白大哥,我感觉这一次我们应该主动去争取一个去征粮的任务,或许是白大哥和张大侠崛起的锲机!”
三人吃完之后,朱苛在收拾餐具的时候,好像是自言自语的一句话,却让帐篷里面的三个人都停了下来。
“为何?”
一阵停顿之后,张丁和白波两个人同时出口到。
“张大侠,白大哥,第一,这你们想想,现在你们被渠帅不喜,中军营中的官员也清楚,他们只会从咱们辎重营抽人出去,肯定不怎么会给辎重营加派太多的人手。”
看着张丁和白波两个人沉默思考,朱苛赶紧抢下节奏,让他们二人尽量跟着自己的节奏走。
“这第二嘛,换个角度,若是张大侠你和白大哥主动申请出去征集粮草,那渠帅肯定会给辎重营加派人手来,你们说是不是?
其实第二也是为了保护我们的辎重营不受偷袭!”
“两位大哥,还有第三点,张大侠你和白大哥两人在中军帐中得罪了不少人吧?
这一次咱们示敌以弱,出去了,这些人看不见你们俩,也算眼不见心不烦,以后说不定也不会在盯着你们找茬,立了功劳,征得大批粮食,渠帅也会想到你二人的功劳和苦劳。
你们说是不是……”朱苛说完之后,就去洗刷餐具,他知道说服一个人,最好的方法就是让他们顺着你的思路去想,这就成功了八成。
果不其然,等到朱苛收拾结束之后,就看着张丁召集起来自己的一百多个兄弟,而白波也已经叫人去中军营给上官上了请示条。
不到晌午时分,白波回来了,带来了上官的批示,那自然是两个字——准了!晌午时分的天空,就已经被太阳炙烤的闷热闷热,风吹着营门上的旗帜呼呼作响,比清晨时的响声还要大上一点。
“哎呀,这今天老天爷可能知道俺们要出动了,这风吹得好爽啊!”
“那可不是,咱们可是一直跟着张大侠,像张大侠这么好的人,一直都是被上天眷顾!”
朱苛收拾好东西从小小的帐篷里面出来,听见了人群中人们说的话,暗中皱了皱眉头。
“儿郎们,跟俺走,咱们这一次也去搞些粮草,听说最近能够征到粮草的人都立功了,等咱们这一次回来,就有可能去中军营中去享福了奥!”
在出发之前,张丁也在人群中做着最基本的动员工作,看上去颇有一番味道,毕竟是当大侠的,朱苛心里面笑道。
一百三十多人,三十辆马车,六十匹驽马,在众人的嬉笑声中,慢慢的走过那营寨的大门。
这一刻,朱苛或许才了解到白波和张丁他们二人在这辎重营中间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存在。
从小帐篷开始,一直到了营寨门口,不管是最底层的士兵,还是小将领,全部都在议论着。
“你们看你们看,那家伙不是号称大侠的张丁吗?”
“他是个屁的大侠,俺可听说了,他是假的,连人都不敢砍……”“是吗?
是吗?
还有这种事情?”
“可不是吗?
天天吹嘘自己是大侠,就那次咱们大破官军那一次,这张大侠听说吓得都吐了!”
“是的,是的,俺也听说了,好像当时在渠帅身边的人物,就这位张大侠没有砍杀!”
“那还真的是……”“你们这些人别乱说,要是叫张丁听到了,少不了一顿打。”
一个年长的干瘦老头对着身边的人说:“不过你们要注意身边的那个人,那个读书人,听说在中军营中偷了渠帅的东西,被渠帅赶到了这里!”
“是啊,俺也听说了,你们说咱们渠帅真的是一个好人啊,带着咱们有饭吃,还能打败官军。”
“渠帅不杀他,真的是仁慈……”“他们现在还不是去征粮,跟俺们一样了,真不知道他们有何资格单独住帐篷。”
人就是这样,你风光时,听到的多为阿谀奉承,顺耳之言,若你走下坡路,踩你一脚的人多的是。
一路听着这些声音,朱苛感觉到了张丁和白波两个人的眼角都朝着自己瞥了几下,吓了朱苛心惊胆战的低着假装没听见。
除了营寨大门,朱苛抓住了一张羊皮,以绘图为名义,悠闲的躺在了一辆粮车上面,认真的观摩者这东汉的大地。
日光明媚,天空他娘的贼蓝贼蓝,差不多正午的天上没有一朵云彩,只有那一轮炎日在不断的发挥着自己的能量,晒的四周的大地上面噼里啪啦的作响。
车队最前面是白波,手中拿着一张羊皮地图,在上面指着画着,有时候是一副惊喜的表情,有的时候把车队停下来指指点点。
随后是车上面跟着的是张丁,扛着一把大刀擦过来擦过去,可能是今天营门口那些人丧了张丁的脸,今天没有过来找朱苛茬。
下午时分,朱苛心里面大概估计应该是三点多钟,天空中的太阳没有了炙烤的感觉。
不过迎着风吹过来的感觉,那就是一股股的热浪掀了过来。
车队中的很多人都在一边走一边入娘贼,入娘贼的骂着,骂着这天气,骂着哪个生了孩子没屁眼的家伙把大家从那树林丛中的营帐中拉扯了出来,不然这个时候应该在哪个大树底下乘凉哩。
“张大侠,张大侠,前面的河边发现了大量的马粪!”
就在朱苛优哉游哉的时候,十几个前面探路的人被狼追了一般跑了过来,大声的喊道。
“马粪?
难道是有骑兵经过?”
朱苛脑海里面刚刚闪过。
张丁从车上跳了下来,大嗓门吼道:“骑兵?
难道是骑兵?”
白波瞪了张丁一眼,“吼什么,这骑兵肯定是官府的,咱黄巾力士没有骑兵,你这是要招骑兵过来吗?”
“前方河边可有看见骑兵的踪迹?”
朱苛朝着那几个探路的人问道。
“没有!”
那人下意识的回答了一下,随后又瞪着朱苛,也能也是在纳闷,自己为什么会给这个人汇报。
安全了,安全了,他娘的幸亏今天出来了,要不然的这一队骑兵冲过去,老子非得被当做黄巾贼一起给杀了。
“烟……”就在朱苛庆幸的时候,车队最后面的人大声喊道。
当所有的人把目光朝着后方看去的时候,只看见后面的天空下,一股股浓烟升了起来,把整个后方的天空都遮住了……“遭了,俺们黄巾大军这是怎么啦?”
张丁嚷嚷道。
“今天还有风!天亡俺黄巾力士!”
白波毕竟是当谋士的,说出了天时不利的影响。
白波的话一出口,让这一百多号迷茫的人彻底的爆炸了!再看见后面大半个天空已经变成了红色,那是熊熊的烈火,那是人间地狱……“渠帅会不会已经死了?”
“要是渠帅死了的话,俺们去哪里?”
“俺出门的时候,俺娘找先生算卦说俺出去很快就回来,叫俺娘放心,看来俺就要回去看俺娘了!”
一百多人的小团体,围城车队立刻就跟一窝蜂一样嗡嗡嗡的吵了起来。
“怎么办?
肯定是跟着俺张丁杀回去,把渠帅救出来……”张丁一边把一匹拉车的驽马拉了出来,一边喊着众人赶紧冲回去要营救渠帅波才。
张丁的话说完之后,又是这一百多人七嘴八舌的口气。
这一百多人,是张丁的小跟班,但不是张丁的兵,在这些人的眼中,没有服从两个字,也没有军令这个说法。
“张大侠,你看看这满天都是火, 俺们去哪里找渠帅啊!”
“是嘞,不感觉哈嘛,这吹过来的风,都要把俺们烫到,这么热,俺们去哪里救渠帅呀!”
“不管你们去不去,反正俺去了,你们这些贪生怕死的胆小鬼,出来混得,不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怎么能搏个好出身 。”
张丁大骂一声,拍了一下身边的驽马,翻身就跳了上去,拿出马鞭,狠狠地抽了一下,一个人孤孤单单!感觉有一种荡气回肠英雄的样子。
去你大爷的,老子不能煽情,朱苛看着眼前的那一百多号人,有的无助的坐下,有十几个追着张丁的方向走了。
还有几个一边说着老子不是不想去,只是没有马了,然后也躺在了地上,观望着众人会做什么。
朱苛内心在窃喜,在狂欢:老子要自由了,看来皇甫嵩终于动手了。
波才啊,你还是太年轻,你怎么能够把大军驻扎在灌木丛和草地中呢?
这不是叫人家皇甫嵩一把火就把你搞定吗?
等老子回到了洛阳,打出那便宜老爹朱儁的旗号,是不是可以在洛阳城中横行霸道,有没有小娘子……哒哒哒哒,突然就是一阵马蹄声,那十几个刚刚冲过去的人,跟着张丁回来了,一句话,就让朱苛掉进了冰窟窿里。
“官家子,你得跟俺走,俺不能就这么放过你……”“我去你大爷的,灾星,灾星啊!”
第四章灾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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