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紫菀一进来,就看到一只狸花猫在妆台上谨慎地踱步。
林知若也已起身,坐到镜前,唤了声“咪咪”,伸过去一根手指。
狸花猫凑过来嗅了嗅她指尖,一头蹭上去,又在她手上t1an了几口。
满是倒刺的舌头刮在细neng的肌肤上,微微的痛。
林知若轻轻一笑,挠挠它的小脑袋,这猫就发起嗲来,呼噜呼噜地卧倒在她怀里百般地撒娇娇,两个爪子一张一合地踩n。
窗外也响起喵喵的叫声,数只肥猫蹲在枝桠间下不去。
紫菀见状,直接走到窗前,探身向外看。
果然看到晋殊藏身在树叶里。
紫菀喝道:“你g什么又跑过来!”
晋殊吓得一抖,小小声道:“我不进来,我就在外面。”
紫菀:“……”
你装什么小可怜啊!当初要割掉我舌头的是谁啊!
林知若听到声音,也抱着猫过来了,看到晋殊,无奈道:“都说了你不能进我房间的。”
晋殊道:“小连他们都有事出门了,我也不知道去哪里。”
他脸上就写着“想进来玩”,林知若抿了抿唇,y起心肠道:“总之你不准进来。”
说完不再理他,自顾自去梳洗。
晋殊也不发脾气,也不走,只是依在树g上,楚楚可怜地望着里面。
林知若对着镜子默念:“我是铁石心肠我是铁石心肠……”
到中午吃饭时,晋殊还没走,紫菀都有些佩服他了,“你怎么能把这个眼神保持这么久……”
晋殊不说话,望着桌上饭菜。
他从早晨起就在这里,连一口水都没喝过。
紫菀实在看不下去了,多摆了一副碗筷,招手道:“行了行了行了,进来吃吧。”
晋殊瞬间出现在桌边。
林知若掀帘进来,看见他,微微一怔。
晋殊下意识地坐正了一点,抬眼望她,神态中竟露出点儿怯意,像是怕她赶他走似的。
两人对望一会儿,林知若叹了口气,轻声道:“好啦,先吃饭吧。”
晋殊得了她这句话,才拿起勺子一口一口地开始吃粥,甚至不敢伸筷子夹菜,林知若夹给他时,他就用碗默默地接着。
还剩小半碗的时候,他吃的速度就明显慢了许多,勺子抵在唇边,一点儿一点儿地抿,刻意拖延着时间。
紫菀站在一旁布菜,看到他这幅样子,心下一叹,想:“怪可怜的。”
一念甫生,她差点扇自己一耳光。
我怎么了!居然会被这个小妖jing迷惑!小姐是从来都指望不上的,我又怎能屈服!
片刻后,晋殊碗里的米粒已经一颗不剩,他垂着脑袋一下一下地用勺子刮碗,想再刮点什么起来吃。
林知若果然屈服了,“好啦,你没地方去的话,今天就在这里玩,但入夜前必须回去,好吗?”
晋殊点点头。
紫菀哼了一声,在花罩下坐定,做起针线,眼角余光始终盯着晋殊。
但晋殊这一整天都乖乖地待在角落里玩积木,没有弄坏任何东西,也没太过靠近林知若。
紫菀忍不住觉得自己未免太多心了,这小子虽然胡作非为,毕竟是小姐的好朋友,还不顾生si地把她从山崩里救出来,能坏到哪儿去呢?
不就是杀过人吗……
还不是那人先借酒调戏小姐的?
再说了,之前吵了那么大一架,他也该吃到教训,不会乱来了。
天光渐暗,紫菀已经出去了。晋殊望望天se,又望望林知若。
林知若在窗下抚琴,抬眸时,目光正好与他对上,微笑道:“是不是该回去了?”
晋殊恋恋不舍地站起身来,道:“你别让她们收我的房子。”
他用积木堆了一座非常恢弘的阁楼,旁边还有两座副楼,尚未完工。
林知若抿唇一笑,点了点头。
晋殊又道:“那我走啦。”
“嗯。”
第二天,晋殊又是一大早跑过来搭积木。
他用了一个月时间,在她的书房一角搭出了半座都城。
一日赵如嫣来玩,见了积木堆里的晋殊,道:“我说怎么成天不见你人,原来在这儿,你不会天天在这里搭木头吧,不觉得无聊吗?”
晋殊横了她一眼,道:“积木好玩。”
赵如嫣:“小连家不是有套一模一样的……你打我g嘛!”
晋殊出手虽快,但一旁伏案写字的林知若已经听到了。
她是觉得有点奇怪,按理说这么长时间了,晋殊对她的热情也该消退得差不多了,可他还是天天跑过来。
要说是喜欢玩积木,三五日也就罢了,这都一个多月了,哪有这么痴迷的?
笔尖在宣纸上泅出一片墨迹,她怎么想,都想不出原因。
这天之后,晋殊失去了借口,就不好意思天天来了,转而开始悄悄地送东西给她。
有时候是脂粉首饰,有时候是路边一颗形状奇特的石子,有一次他甚至捉了一只通t雪白的美丽耗子放在她的桌子上。
完全是想到什么送什么,没一点规律可循。
一天早晨紫菀掀帘进来,看到桌上有一大锅热腾腾的鱼汤。
她都想不明白晋殊是怎么一路把它端过来的。
这日林知若在窗下做针线,绣绷上忽然飞来一朵小小的梅花。
她一抬头,就看到晋殊自窗沿冒出半个脑袋,笑盈盈地望着她。
林知若拈起小梅花cha在他头上,道:“阿殊,你总跟我在一起,不嫌无趣吗?”
晋殊道:“我什么时候……嫌过你啊?”说着说着自己都觉得心虚,又改口道:“其实我十天里面,只有一天不喜欢你,其他时候都喜欢你。”
“哪一天?”
晋殊道:“吵架的那天啊。”
“……我们每隔十天,就要吵一次架吗?”
“对啊,”晋殊点点头,又道:“不过我们以后大概不会吵了,因为我已经没有尊严了。”
林知若:“???”
谁?你说谁莫得尊严???
我们每一次吵架是因为你的尊严吗?是因为我的!
晋殊望着她震惊的脸se,伸手进来拍了拍她的脑袋,宽慰道:“没事啦,我是心甘情愿的。”
林知若沉默了一下,问:“阿殊,你觉得怎么样才有尊严?”
晋殊想了想,道:“人人都要听我的,但我不用听任何人的,至少要这样吧。”
真是天生的霸道x情。
林知若有点头痛地r0ur0u额角,道:“那你现在要听我的话,一定很不开心了?”
“嗯……”晋殊长长地沉y了一阵,一皱眉,道:“也没有啊,可能因为你是我的好朋友吧。”
正说着,紫菀端着一碟葡萄进来,笑道:“怎么隔着窗子说话,进来吃葡萄啊。”
她本来一直都不大待见晋殊,但这段时间,林知若的胃口和jing神b之前好得多,夜里醒得也少了,显然晋殊再没惹她生气。
心情好了,林知若的身t也一天天好起来,常常到院里走动,不再懒懒地闷在屋里。
紫菀从小跟着林知若,只要小姐开心,她就开心,自然也不再敌视晋殊了。
北风愈发凛冽,整个都城渐渐进入了深冬。街上店铺陆续停业,卖年画爆竹的倒是多了起来。
三十这晚,连觅和赵如嫣提着十几斤牛羊r0u,嚎叫着冲进了晋殊的院子。
孟泽负责带酒,他拎着两坛,后边小誉哼哧哼哧地抱着一坛。
林知若负责躲过家人的耳目,把自己带过来。
晋殊早已在院中架起篝火,驱散了风雪,连觅跟他一起把牛羊r0u放进盆里撒入酱料,腌制搅拌,再架到火上烤至表皮金h。
赵如嫣一边用小刀割r0u吃,一边感叹:“别说,自己动手做的烤r0u就是不一样。”
晋殊:“……你动什么手了?你不就动了张嘴吗?”
一伙人吃吃喝喝玩到半夜,喝醉了,就一个摞一个靠在一起,最后所有人的重量都加在了孟泽肩膀上。
晋殊嘻嘻笑着凑过去,箍着连觅的头亲了一口,又爬过去亲赵如嫣,林知若,小誉,每人一大口,孟泽见势不妙,起身就逃,倚靠着他的几个人哗啦倒了一地,都来帮晋殊按住他。
孟泽被这几个人按胳膊的按胳膊,压腿的压腿,然后晋殊撅着嘴爬了过来。
一番混乱之后,孟泽脸上多了好几个唇印,不知道是谁趁乱蹭上去的。
晋殊一脸魇足地喘着气,倒在地上,赵如嫣用怪异的眼神看着他。
夜se越来越深了,但连觅和赵如嫣都不想动,“不行了不行了,我今晚不回去了。”
孟泽也懒得起身,告诉小誉让她直接去西厢跟赵如嫣睡,今晚不必回家了。
他们都不走,林知若自然不愿意孤零零一个人回去,正想跟着赵如嫣和小誉进西厢,忽然吱呀一声,正房的门开了,刚刚洗完澡的晋殊踏出门来,正在用一块软布擦着半sh的头发。
赵如嫣扭头看到,大声道:“喏,咪咪出来了,你去他房里洗啊!”
林知若朝晋殊望了一眼,皱着眉低声道:“你忘了?他……”
“进来啊。”晋殊让开了身子。
林知若:“……”
他不喜欢别人用他的东西。
赵如嫣飞快地关上了西厢的门。
林知若面上通红,进退两难地立在院子里,正无措时,晋殊轻轻巧巧地跳下门槛,一步一步走到她面前,问道:“怎么了?”
“……我还是等如嫣她们吧,你不是很介意别人用自己的东西吗?”
晋殊道:“我喜欢你用我的东西。”
“……”
不介意就行了,喜欢这个有点……
浴房内,cha0sh的皂荚香味扑面而来。
林知若褪去衣物,小心地步入浴桶。
温热的水漫过了她纤瘦的身t,把她的面颊熏得绯红一片。
鬼使神差地抬手抚上桶壁,她心里浮现出一个极其羞耻的认知:“这是阿殊每日沐浴的……”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她猛地一惊,赶紧闭上眼睛,整个人沉入了水里。
林知若,你还知不知羞,竟然……
她在水下一直待到没气,才缓缓浮了上来,靠着桶沿微微喘息。门外隐隐传来赵如嫣癫狂的大笑声,她不敢在这浴房内多待,快速浴罢,起身穿好衣服,走了出去。
东厢房里,赵如嫣举着一根拳头粗细的骨头bang子冲了进来,“小连,张嘴,还有一点白汤!”
孟泽和连觅已经shangchuan准备睡了,猛地见她进来,都手忙脚乱地开始穿衣服。
小誉跟在赵如嫣身后冲进来,两人如同飓风席卷,把东厢房中闹得j飞狗跳。
闹了一阵,赵如嫣打了个哈欠,往床上一躺,道:“我不走了,我今天就睡这儿。”
连觅吓得往床角一缩,孟泽直接翻身下床,站在地下又好气又好笑地望着赵如嫣。
小誉见状忙道:“那我也在这儿睡,我要跟哥哥睡一起。”
孟泽蹙着眉望了她一眼,沉声道:“小誉!”
小誉哼了一声,跟着赵如嫣跑出去拿被子。平日她不敢不听话,但今天有赵如嫣带着,她无所畏惧。
她们跑出去没一会儿,孟泽就听到了晋殊兴奋的声音:“林知若!快出来!我们今晚在东厢睡!”
片刻后,晋殊一手拉着呆滞的林知若,一手抱着被子破门而入。
连觅和孟泽不得不把床让了出来,给林知若和赵如嫣睡,其他人都打地铺。
赵如嫣没一会儿就滚了下来,到连觅身边撑起胳膊肘看他。
连觅睁开一只眼,问:“g嘛?”
“你困不困?给我讲个鬼故事呗。”
赵如嫣虽然从小和连觅定了亲,但还是第一次和他同室而眠,又新鲜又兴奋,一点儿睡意都没有。
连觅怕吓到林知若和小誉,没有讲鬼故事,而是想了几个笑话说给她听,赵如嫣把脑袋枕在他x口,嘻嘻笑了一会儿,忽然道:“这样一起睡真好,我想快点儿成亲,咱们就能天天都一起睡了。”
连觅一怔,问:“你说真的啊?”
他没来得及听到回答,因为晋殊从浴房里出来了。
他带着一身清新的皂荚香气,把地上四个人都踩了个遍,引起了公愤,被蒙进被子里群殴。
晋殊挣脱出来,跑到床上往林知若身后躲,一伙人又闹到床上。
后来晋殊披着被子,说自己要表演一个舞狮,赵如嫣也披个被子,要和他斗舞,这两个恶霸强迫连觅和小誉当狮尾,在地铺上反复横跳。
孟泽和林知若一个坐在脚踏上,一个坐在床上,两人都是一脸疑惑:“我的人生究竟出了什么问题,才会这群智障待在一个房间里?”
闹到深夜,智障们总算是困了,横七竖八地眯起了眼睛。
他们各个都出了一身汗,还贪凉踹被子,孟泽挨个儿给他们掖好被子后,自己也准备睡下。
晋殊忽然迷迷糊糊地说:“我知道我最想要的是什么了。”
孟泽问道:“什么?”
晋殊的声音含含糊糊,满是困意:“我要跟你们……永远在一起。”
说到最后一个字,他就已经睡了过去。
孟泽哑然失笑,道:“赶紧睡吧你。”
见晋殊没了声息,他也拉起被子睡了。
他本来是背对着小誉,面朝晋殊,但晋殊在睡梦中总ai往人怀里钻,孟泽几次三番把他推开,他还是锲而不舍地凑过来。孟泽无奈地权衡了一下,最终选择了翻身面对小誉。
小誉居然是醒着的,估计是刚才刚才推晋殊的动静有些大,把她吵醒了。
见孟泽翻过身来,一只手放在枕头上,她就蹭了过去,把脸埋进哥哥的掌心里,双手也紧紧揪住了他的衣袖。
孟泽没有ch0u回手,小誉就得寸进尺,试探着问:“哥哥,你能不能抱着我睡?”
孟泽给了她一个警告的眼神。
小誉只好老实睡觉了。
这时,晋殊从背后靠了过来,把额头抵在孟泽的后背上。
孟泽在这两个人一左一右夹击下,默默地认了命。
室内一片寂静,只剩下绵长的呼x1声,和偶尔的几句梦话。
不知睡了多久,院外响起接二连三的爆竹声。
新的一年开始了。哽哆⺌哾儘在ΗáìτáNɡSんцωц(んáì棠書楃)點てΘ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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