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实际上我也不是那么着急的。”
    白雾蛹子看着西城式，神情带着几分认真：
    “我也就只是想问问你与神子的婚期以及婚后你们想要几个孩子...啊...顺带一提，我个人觉得五六个不错，女的就姓白雾，男生跟西城君姓倒也不是问题。”
    西城式干咳了一声。
    “失礼了。”
    白雾蛹子又露出了标准的眯眯笑：“那让我们把话题拉回来，西城君是想了解不死咒术的事情，对吧？”
    “是的。”西城式点头，想了想又补上一句：
    “可在讨论这个之前，我想先问一问，在我之前，是否还有其他人过来询问过不死咒术的事情呢？”
    是的，他追寻着不死之术的线索而来。
    其实最主要还是想摸清那些可能存在的势力。
    原主潜入京北大概率是为了不死之术。
    而这里就存在着两个分支。
    一是原主自己渴求不死之术的能力。
    二是他受到了某个组织的指使，去追查不死之术的线索。
    西城式在光济会并没有找到原主接受到这项任务的线索。
    那按道理来说，应该就是原主自身渴求这一能力，所以才潜入京北。
    但不要忘记，除开光济会外还存在一个组织。
    那个给西城式发送了未署名邮件的组织！
    是他们指明原主去寻找不死之术的吗...？
    他们是否在西城式之前就与白雾蛹子会面过呢？
    西城式注视着白雾蛹子，希望她能给出答案。
    “确实有过这样的人。”
    白雾蛹子毫无避讳，干脆地说了出来。
    “事实上，我和神子刚在这附近定居的时候，那些人就已经找上门来了。”
    “他们说是想要兼容与保护神子，不过被我拒绝了。”
    白雾蛹子将茶杯放下，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可话还没说出来，柔顺的眉眼中就已经迅速闪过一丝忧伤。
    她浅浅地叹息一声：
    “我与神子只是想平静的生活，这只是一份非常渺小的愿望。却无法实现。”
    “就算制造不死咒术、制造‘神子’的白雾家已经消亡...也无法实现。”
    白雾蛹子抬起头，双眼的焦点落在落地玻璃门外。
    下一刻。
    犹若和风怪谈物语、毫无感情的梦呓从她嘴中响起：
    “伴随着浓浓的白雾...白雾家已经消亡在森宫山深处。”
    “渴求不死的人...追寻不死的人...”
    “想必最后都会被那弥漫着的浓厚白雾所吞噬...连同肝脏、四肢、躯干...全部都被吞噬干净。”
    西城式恍然回头。
    落地的玻璃门外——
    正有雪花飘落。
    幽冷的雪花飘落，氤氲出一股股雾白的冷气...
    与骸骨相同色彩的白雾。
    正要将人...包裹其中。
    白雾蛹子只是注视片刻后便收回了目光。
    她重新恢复成大和抚子的模样，冲西城式笑了笑才说道：
    “对了，西城君刚才问到了那些想保护我和神子的人的身份...对吧？”
    “具体情况我也忘记了，毕竟那都是一年前我带着神子刚来到的事情了，可是我还记得他们的自称——”
    白雾蛹子竖起一根手指，吐出了个词语：
    “御神会。”
    御神会？
    听见这个名词，西城式眉毛一挑，一股像是十分熟悉的感觉从心底深处涌出。
    这是原主的身体反应。
    难不成原主就来自这个自称御神会的组织？
    西城式眉毛紧皱。
    要想知道这些，看来还是得看今晚cure咖啡的会面了。
    他将杂乱的心思收起，重新看向白雾蛹子问道：
    “也就是说，在白雾家已经消失的现在，不死咒术的获得方法也已经消失了。对吧？”
    “正是如此。而且我也不建议西城君去尝试追寻不死咒术。”
    白雾蛹子一边为西城式续上茶水，一边开口说道。
    “喔？”
    不建议去追寻不死咒术...？
    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因为白雾家的不死咒术本身就是不完整的。”
    白雾蛹子还是那么直白，没有半点绕圈子的打算。
    只不过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西城式分明感受到她柔软温和的声音底下像是压抑着什么。
    怒气？
    怨气？
    又似乎两者皆有之？
    “神子的记忆问题。我想西城君你知道吧？”
    白雾蛹子侧过头来。
    “知道。”
    西城式应了一声。
    他老早就注意到白雾神子的记忆问题了。
    只知道不死咒术是白雾家的传承，但具体是什么样的传承又说不出来。
    甚至连自己从外地乔迁东京的时间都忘记了。
    这种古怪的情况，根本无法用单纯的‘傻蛋’去解释。
    “不死咒术的缺陷是与记忆有关？”
    西城式一瞬间就反应过来了。
    “不错。”白雾蛹子点头，一字一句地说道：“每死亡一次，白雾就会蚕食记忆。甚至不止是记忆...”
    “人格、底线、三观、常识...乃至情感。”
    白雾蛹子将茶杯重新端起。
    此时的茶水已经凉透，但她还是喝下：
    “西城君，请问失去了这些，人最终还能剩下什么？”
    西城式摇了摇头。
    这个问题不难回答。
    连人格、底线、三观、常识、情感都消失了。
    人也就只是单纯的、会行走的玩偶娃娃了。
    到那个时候，死或者不死，都其实已经不重要了。
    不死的白雾，没想到获得它的后遗症竟如此之大。
    “这个话题暂且到此为止，让你感到不快了十分抱歉，西城君。”
    白雾蛹子站起来躬身道歉。
    “是我自己想问这个的，与白雾阿姨你无关。”
    西城式站起来，示意对方不用如此。
    他大概明白白雾蛹子为何一开始见面的时候就直接说出‘什么时候与神子结婚’这句话了。
    作为姨母，白雾蛹子无疑是希望白雾神子能幸福平安的。
    她不希望白雾神子再牵扯上与不死咒法有关的事情，这也是当然的。
    西城式也知道，其实白雾蛹子还隐藏了很多东西没有说出来。
    白雾家消亡的真相。
    白雾家的具体原址？
    这些...白雾蛹子都没有说出来。
    好像真如她所说的那样。
    当年的一切，都全部被拉入比夜色还要浓郁的雾气之中了。
    正当西城式思考着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西城同学？你什么时候来的？”
    这话语应该是想要表达出‘惊讶’、‘诧异’的意思。
    可因为白雾神子过于冷淡的语气，反而有种逼问西城式的感觉。
    可白雾神子却没有管那么多。
    她刚才还在上面看书呢，这刚下来准备给自己倒一杯水喝就看见了西城式。
    白雾神子平静无波的黑色大眼睛闪过一丝亮彩。
    她表面上不动声色、面无表情。
    心里却已经在欢呼了。
    好极了！
    甜甜圈好人来了！